而昔日的温二姑娘入三皇子府做了宠妾的事儿,转眼间便传遍了整个冀安城的贵女圈,引起了不小的波澜。在这天子脚下,私心倾慕三皇子的少女自不在少数,她们眼见温初窈只是一个外室女,尚且能在皇子府占据宠妾的位置,无不是跃跃欲试。
——若是这般,那她们岂非连侧妃、皇子妃也可展望一番了?
其中引起冲击最大的,当属长公主府的敏慧郡主了。
温含珠特地将此事告知姜雅慧时,她捏紧帕子,一张明艳的小脸都气得惨白,“……温氏不过是一外室生出的狐媚子,竟都能做了皇子府上的妾室。三哥素来不近女色,竟也被她勾了么?”
若非三哥收留,恐怕凭借温二的身世,自是没个好结局!她的下场,最多也只比青楼妓.子好些。
“郡主莫这般生气。”温含珠若有所思的低咳了下,方温柔道:“虽三殿下从前冷若冰霜,可此番若是真的中意二姐姐,二姐姐做了宠妾,倒是一桩良缘……”
姜雅慧一听,则只更气。“宠什么宠!她是什么出身,难道只凭着那副祸水的胚子么?”她冲着温含珠低吼。
只啪啪几声,郡主便将小案上的碟子都扔到了地上。周围的丫头不敢多言,面如土色的跪下请罪。
温含珠慌忙低下头去,却温声道:“含珠原也没想会这般惹得郡主生气,若是如此,含珠自不该将此事告诉郡主。”
姜雅慧冷哼一声,似乎是想到什么,看着她,才淡淡道:“你自不必在我跟前做出这副模样,温初窈占了你的出身这么多年,恐怕恶了她的人当中,你是头一份。你虽不在众人跟前表露出来,却也不必将我当成傻子。”
她被折腾成这副模样,遭到禁足多日,温含珠巴巴跑过来将温初窈成了宠妾的事儿告诉她,难懂她还只以为温含珠是无意么?
恐怕温含珠也只不过是在众人跟前做出一副同温初窈姐妹情深、宽容大度的模样,却暗地准备把她抬出去当枪使。
温含珠心底到没想到郡主这一回会这般机敏,倒也没否认,只弯了弯唇,顺着她的话道:“……郡主说得没错,含珠在外流落多年,心底的确是气的。只含珠人微言轻,便只敢在郡主跟前说上几句,却不敢向二姐质问些什么。”
姜雅慧冷冰冰的移开了视线,思索了片刻,才挑了挑眉,则道:“既如此,那我也有办法让温初窈为殿下所不容,以至彻底失了名声。只是你既将此事告知我,我便自然要与你合力,否则,难道只我一人承担风险么。”
温含珠心底一紧,忍不住抬眸看她,问:“是什么法子?”
姜雅慧冷笑一声,只道:“皇室自然容不得妾室一副不干净的身子。再者温二生得这样娇媚,恐怕只会吸引不少男子为她奔走。”
温含珠呼吸微窒,手指都忍不住有些捏紧。却听姜雅慧扭过头来,继续问:“你可明白了么?”
温含珠一颗心下意识砰的一跳。
姜雅慧这是什么意思,她又怎会不明白?温二现如今才做了皇子府的宠妾,若是再传出些不干不净的流言来,甚至……若是被人抓了现行,那下场可不谓不凄惨了。
三皇子或是疼温二,可温二已从皇子府逃过一次,他又怎会不发狂?
“不知郡主打算如何行事?”温含珠不免小心翼翼的问了句。
姜雅慧倚在贵妃椅上,脑子里却不由浮现出一道玉树临风的人影来。
——三皇子最信任的臣子,朝中最年轻的尚书,傅予衡。
她冷冷勾了勾唇,不知怎的第一时间便想到了她。若是被自己疼爱的宠妾与信任的属下背叛,恐怕她三哥心底的滋味,才是最不好受的吧?
“你听闻过尚书傅大人么?”她懒懒端了杯茶,这才往杯子里吹了口气。
“郡主的意思难道是……?”
温含珠脸色都变了,心跳自也一时变疾,她早知姜雅慧嫉恨温二,却没想到到了如此地步。甘冒这样大的风险,还要搭进去一个傅予衡!
傅予衡大人不认得温初窈,若是辅佐以药物,如此情境,即便情难自禁,也是有的。
“含珠明白了。”温含珠立即低下了头去。
……
而翌日一大早,温初窈睁眼起身时,祁珩早已不在府上,身边的位置空落落的。
素心入内伺候她洗漱时,才将屋里的人都遣了出去。
温初窈瞧她一眼,才问:“是出了什么事么?”
素心忙欣喜的道:“是茉心终于送了消息回来,奴婢恭喜小姐!”
温初窈的一颗心一时疾跳,前段时日她让温含珠身边的丫头茉心私下注意温含珠素日里何时药浴,用的何种药材。茉心早已是好些时日不曾有消息,如今终归是露了面,想来是有了些端倪。
“快给我罢。”温初窈顺手绾出一个发髻来。等着内室无人时,便将素心手里的锦盒拿了过来。
这锦盒中盛着的便是一张干净的宣纸,上面写着的皆是各类药物,温初窈再三核对,无不是茉心亲笔。其中还有温含珠素日里用药浴的时日。
——一般以每月初二为主,而若是有特殊情况,则会加了药量或时间。而温含珠自己,也不曾告诉身边的人这药浴是拿来做何用途的。恐怕便和她身上的胎记有关。
而上面的药材,则是艾蒿、明矾、大青叶,还有各类阿胶等物!
温初窈虽不知这些合在一块到底有什么用处,只是其中几类,也是在医书中曾经瞧过的。
“素心,”她赶忙收好了那宣纸,眼睫轻微发抖,“快收拾一下,同我出门一趟。”
“小姐是再去东街那边的香草斋么?”素心跟在小姐身边多年,自是有了默契。
温初窈咬唇,低低应“是”。
……
而皇子府的马车行驶到东街时,却不知何故无端停了下来。从潋蕊阁中却出来一小厮,只对马车内的女子道:“这位主人前去东街那边的路封了,约莫晌午才好。主人若是不嫌,便来潋芯堂内坐上一坐。”
潋蕊阁是东街最大的一间酒馆,素日里便人来人往。温初窈虽心下生疑,却也不曾多问,只道:“素心,你且下去探探。”
素心应“是”后,便转身下了马车。温初窈撩起帘子看了一眼,只见前面果然没了去路,官兵重重把守。
素心便来回道:“确是如此,正好,小姐先去茶楼里吃些茶再赶路吧。”小姐今日一早出门连餐食半点没用,她早已担心小姐身子亏空。
温初窈便惨白了唇,道:“那便罢了吧,我们再等等便是。”不自主捏紧了手心里的宣纸。
她也觉得隐隐有些奇怪。这东街往常是官道,无任何特殊情况发生,又怎会忽的封了街?只是,眼下也只能以不变应万变了。
这潋蕊阁内布置静雅,来往人流大,其中二楼有不少隔间专供贵人享用,温初窈自然而然进了第二楼最里的一间。
这儿的香炉里点着香,周身都是暖融融的。透过窗户向外望去,自能瞧见冀安城街上的车水马龙。温初窈便唤素心出去那些糕点来。
只是素心走后不久,温初窈很快便察觉似是有些不对。这屋子里的香除却暖身的功效外,却似乎是有些太烈了些……
而什么地方给了她这种怪异的滋味,却并非她猜得出来的。
不一会儿过去,素心一直不曾回来。而温初窈觉得胸口有些闷闷的,周身肌肤也愈发的热起来。她的瞳孔微微放大,一个念头忽然席卷进了脑子里,这香里恐是有催情的功效……
温初窈握了握手心,当即强压住身体里的不适,快步向隔扇那边走去。却发现隔扇竟是被外头锁住!
她握紧了门闩,仿佛血液都往一处涌去了。
“外头是什么人。”
温初窈仅余微薄的意志力,双唇微张,刚想出声唤人,却发现自己的这声儿仿佛带着钩子,平白便添了娇弱动人,一听便引入遐想。
温初窈身形一晃。脑子里也飞速运转起来……
她忽然想到前世也有这么一桩事。只是地点不同,目的却都是姜雅慧叫她与旁的男子有染,从而彻底毁了她在皇室的形象。连用的香都应是相同!
果不其然,这时外头却传来了一阵脚步声,还有年轻清冷的男声,“是哪间屋?”
另一侧立即有小厮应道:“大人往这边请吧。最里哪间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