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第 18 章(1 / 1)

而不一会儿,宫里头最终定下的消息再度传入安平伯府中时,——宫里头的意思,是温氏不过是一外室女,最多只可为皇子府侍妾。

而她那个心机叵测的生母姚氏,也不能万再相认。需得重新换一个出身,生母为出身苏州的良家妾。

……虽温初窈的身份眼下尚且只是一个宠妾,但也是三皇子、天家贵胄身边的娇妾,这样与的荣宠,在贵女之中,也算是头一份的了……

温含珠手指捏紧,心底的不安和妒意却只愈发的重。

“即便温初窈只是侍妾,也不可掉以轻心。”仿佛看出了温含珠心底的心思,周氏冷冷提点了她一句,“你可别忘了,三皇子既可动立她为正室的心思,且,殿下后院里头没有正妃与侧妃。这是什么意思。你可明白什么意思了么?”

还能为的什么?自然温初窈来日,从宠妾,摇身一变为皇子妃也是未可知的。

温含珠一颗将将松懈了的心便又提了起来,眸子黯了下去,方怯怯道:“女儿谨记母亲教诲,定不会掉以轻心。”

周氏抬抬下巴,却道:“还有,她再是妾,也是天家的宠妾。你日后见到她,需得记得当成皇子妃一般恭敬。”

温含珠虽不服气,嘴唇咬得乌青,还是应下“是”来。她当即便下定决心,嘱咐了贴身丫头几句,动身前往长公主府探视敏慧郡主。

而在另一边上,太极殿外面,祁珩面无表情立在门前,周身犹如笼罩着冰河寒川般,旁的奴才谁也不敢上前一步劝说几句。

——谁不知殿下在想些什么。只是这外室之女,又如何上得了台面?

不知多久过去,还是郑嫔娘娘亲自来了,才将三殿下带离了太极殿。

“你又何必这般与陛下作对,便是想给温二丫头什么名分,也是来日方长的事儿。”回到寝殿中,郑嫔忧心祁珩,心更是怦怦跳得厉害,拉着他的手道:“如今让温二入府为妾只是第一步罢了,日后升位什么的又怎会委屈了她?”

祁珩薄唇微抿,眸间一片冰冷,看不出在什么情绪,只道:“儿臣只是记得温二曾出身伯府嫡女。她见惯后宅里的那些事,恐是不愿为妾的。”

“你又如何晓得?”郑嫔长叹一口气,却道:“她便是曾是嫡女,如今也不是了!这个中吃的苦头,只有她自己知晓,恐怕眼下皇子府才是她最好的去处。”

同为女子,她自然清楚道,再矜贵的世家嫡女一旦沦为无依无靠、又没有家世傍身的浮萍,借着她这般容色,没做权贵的禁.脔便已是好的。

祁珩只默然不语,眼底的冰冷之意却愈发的重。

“温家这丫头,的确是个命苦的。”郑嫔不免心生同情,轻轻的,继续道:“可她的出身既摆在那,便与正室无缘。曾经再怎么金尊玉贵,那也是从前的事儿……”

“若是你执意给她这般大的荣宠,反倒会折煞了她的福气。你明白了么?”

祁珩的手指无意识在杯盏上摩挲,慢慢勾唇道:“儿臣明白了。”

“你既明白,眼下便遵从你父皇的意思吧。”郑嫔未免多嘴提了一句:“温二这孩子,未来也是不可限量的……”

“母亲的意思,儿子清楚。”祁珩唇色极淡,弯唇冷笑了下,才道:“儿臣只知晓了,若是屈居那人之下,便是永不能颠覆这些纲常。”

郑嫔一愣,回过味来自家儿子在说些什么以后,当即变了脸色!

“你在说些什么!”郑嫔立即压了声儿,“这样的话,也是你能说出来的么!”

祁珩这才漫不经心看了郑嫔一眼,磕了一个头,方温声道:“请母亲放心,儿臣自不该再叫母亲再操心。”

郑嫔却瞪圆了眼睛瞧着他,许久都没有按捺住心头涌起来的不安。

……

而在另一边上,宫里头的内务府派来的人,还连同着礼部,都已来过了三皇子府。是为的亲自将宫里的旨意,带给温二姑娘。

——温氏女温柔淑慎,娴雅端庄,可准为皇子府侍妾。

宫里头的意思是,望温二姑娘日后安心伺候三殿下,方可对得起这份荣宠。至于旁的有的没的,便不要多想了。

温初窈连喘了好几口气,紧绷着脚跟跪下谢恩,捏着诏书许久时,还觉得犹如在梦中一般,浑身不自在。

只那“淑慎”、“端庄”未免有些难做,这冀安城便是权贵的温柔乡,又有哪一个妾室会是端庄娴雅的?

“小姐,小姐?”素心见温初窈许久都没有回过神来,还以为小姐觉得委屈,便道:“……但这院子里,总归只有小姐一人。小姐与殿下,是来日方长的。”

温初窈知她会错了意,心里砰砰的跳着,只抿笑瞧她一眼道:“你觉得我如何了?”

素心闷闷道:“奴婢嘴笨,不能同小姐说明白……”

温初窈倒恍惚了一下,只眼前浮现起前世这个时候,自己已进了王府别苑,也只是一外室,身子也不由得打颤。

那时素心可哭得可比现在厉害。

……可又能如何呢?眼前这到底是冀安最炙手可热的三皇子府,经由宫里头点头名正言顺的侍妾,总归比外室不知好上多少。

想至此,温初窈的心底便也有几分安心了。她至少可以留在这儿,安安全全的挖出自己的身世来。

他能给她的,总比前世好上许多。每每想至此,温初窈的心底其实是禁不住暖的。

至于旁人眼中,金贵玉贵的伯府嫡女到外室,甚至禁.脔的凄风苦雨,她上辈子尝过了,也体会过了挣扎的无甚用处……旁的那些复杂的眼光,自然不这么放心里去。

这时,外头传来了脚步声,还有人恭谨地称呼“殿下”。温初窈心底微热,下意识朝门口望去。

祁珩既已回府,第一时间便来了这温二姑娘的院子,旁的奴才们都知趣的退了出去。

“殿下……”温初窈早将诏书放起来,心底砰砰直跳,仍是那副无辜妩媚的模样迎向他。“殿下为何这般晚才回来?”她眼底含笑,顿了一顿,饶是手心有些濡湿,细嫩白皙的柔荑仍试探般的在他掌心里轻轻挠动。

祁珩见她眼底清澈的期许丝毫不带伪装,喉结微动,捏了她的脸才问:“你都已知晓了么?”

温初窈媚眼如丝,声音却发虚,“……不然殿下以为呢?”

祁珩捏着她那张小脸看了看,精致的小脸清纯妩媚又夹杂着点猫儿般的讨好,他原本近乎不为旁人所动,心底却像是被什么抓紧一般。

温二便是这般懂事知趣,给她什么她都接着,祁珩便觉得心底生生发疼。

“枝枝”,他的手指压上她的唇,来回碾了一下,嗓音低沉道:“日后若是受了半点委屈,自可告诉孤。”

温初窈顿时心跳变疾,仰着小脸瞧他,提起的唇角便压不下去了,晶莹玉润的指尖在他的臂膀打着转儿:“……殿下何时委屈过初窈了?”

祁珩薄唇抿成一条直线,心底逐渐升起一团无名火,原本想对她说的那些话也全都咽回肚子里。

他弯唇,温二或许是习得了男女间的相处之道,愈是这般懂事,他便禁不住把最好的东西一应给她。

他整个人早已是栽在了她的身上。从前她是娇气的嫡小姐时便是如此,如今她为人妾室,他却也不能将视线从她身上移开。

温初窈将侧脸埋进他的腿上,玉白的手还拽着殿下的臂膀如何也不肯放,娇糯的声儿从那处闷闷传来,“……殿下对妾的心意,妾一应是感激的。妾这般说,殿下可信么?”

祁珩低垂着眼睑,呼吸愈加急促。冀安城中也只有她,敢一边这般胆大包天的冒犯,又一边又若无其事的同他说话。

“是么?”他嗤笑了声,捏着她的下颌让她看着自己,才无声问道:“那枝枝想如何回报孤?”

“如今初窈早已是身无长物,自是拿不出殿下看得上眼的东西……”温初窈眼睛里清澈又妩媚,湿润的眼睫微抖。

她却话峰一转,神秘的眨眨眼,指尖点了男人的胸膛,弯唇道:“只有一物,妾浴身所用香药,是妾亲手所制,不知殿下更想要沉香,或是青木香……”

祁珩单手制了她乱动的双腕,眸子彻底黯了下去。

“都可。”他喉结微动,沉沉吐出几个字来。

……

事后,夜色沉沉,褥子都已乱了。温初窈的下唇终是咬得狠了,几乎余下一道印记,眼底也娇气得止不住包了泪。

她眼睫颤抖起来,她知道如今身边的男人,便是未来的帝王。她知他手腕了得,若是心底一点也不怕,自是假的。

但他却非但给了她宠爱,还庇护了她。

温初窈历经这般多的波折,既被捧上过云端,却也做过那被视作狐媚子外室,

即便是个妾,她也知足了。

她早已懂得了不管境地如何走投无路,都能换上笑脸迎人。

就在温初窈脊背快要散开般,才听见男人略带沙哑的声音响起:“温二,你日后便是这府上唯一的女主人,孤自不会叫人为你主母叫你神伤,可好?”

温初窈心底猛的一跳,拢住双腿,心仿佛就这么被狠狠揉搓了一下。又不免回忆起了前世的那些事儿,只觉得一股暖流冲淡了全身的冰冷。

“殿下说的,可是真的?”温初窈娇气的问出了声。

祁珩双臂抱着她,低沉的嗓音有股说不出的诱人,“嗯。”

她眨眨眼,身子虽还是有些打颤,但忽然这一世的许多事儿,都安心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