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珩只看过去一眼,便冷淡的挪开视线,勾了勾唇,“原是老五,自然是好久不见。”
两位皇子均是长身玉立,俊美无,周身带着轻微的压迫的气息,也不由暗藏着机锋。周围的奴才们但凡是有眼力的,都悄无声息的退到一旁去了。
祁闵懒懒斜倚在马车边上,唇角却挑起一道弧度,轻笑:“听闻三哥近日得了位美人,还闹得冀安城中沸沸扬扬。三哥这样禁欲之人,后院竟也不再冷清了。这般娇滴滴的佳人,还是高门大户当成正经嫡小姐养大的。我还未来得及恭喜三哥。”
只可惜,这样好的姑娘,却与他的亲弟弟有些流言。祁闵此举,不正是专门来恶心他的么?
祁珩的嗓音冷沉:“三弟现下便来恭喜我,未免太早了。毕竟,三弟这话,大可留着孤与她新婚圆房,生儿育女后再说。”
祁闵的拳头骤然攥紧了。
“我倒没想到三哥想得如此长远。”祁闵的下颌逐渐紧绷,宛如刀削,语气散漫风流:“得三哥垂怜,这般看来,她倒是好福气。”
祁珩不想与他多言,皱了皱眉,清贵的脸上露出了淡淡不耐的神色,“——这些话便不必五弟来提了。你今日的话,未免也说得有些多了些。”说罢他便准备转身而去。
祁闵却又喊住了她,低沉沉的问:“三哥便没有想过会害了她么!”
父皇显然是不同意三哥素来禁欲后院却养着这么个千娇百媚的外室女,而不听他的指婚,与正统世家小姐结为连理。
再者,祁珩近日后院的事儿却让整个冀安城都知晓了,这样大的举动,难道不更会引起父皇的注意么!
祁珩的声音彻底冷了,眼皮都没掀,“这件事,便五皇子不让费心了。”他要看看,谁敢染指他的后院的事。
祁闵见祁珩态度这般坚定,一时心跳有些变疾,思绪翻滚。最终却散漫的勾了勾唇,看着他的背影,问了句:“五弟还有最后一句话想问三哥,不知你信不信前世今生的说法。”
祁珩的脚步顿住,神色有些僵住。
祁闵嗤笑一声,眼底似乎变得温柔了些,才道:“我知道温二脾胃不好,还望三哥记得提醒她多喝些温热的红糖水。还有,温二的耳下有一颗红色的小痣,唯独亲近的人才知晓。不知我说的对不对?”
听闻这样的话,祁珩倏然盯着他,目光竟像是淬着冰一般。
温二耳下的小痣,竟是连他都不知晓。
祁闵深邃的眼底却有着温柔散漫的笑意,他觉得祁珩近乎是想杀了自己,却似乎对他三哥这样的反应毫不意外。
他看着祁珩骨节分明的手指逐渐收拢,最终整个人有如被寒冰笼罩一般。祁珩抿紧薄唇时,唇色也冷淡得叫人心底害怕。
祁闵抱胸,只淡淡的喊:“恭送三哥。”
话音未落时,祁珩便已转身离去。
祁闵他不由想起前世的事情,当初他听信了身边人的话,将温二置一外室后便再也没有升过她的名分。还自以为庇护了她这么久,她便合该对自己心存感激,五体投地。
直至后来他知晓了温二的真实身份,终于想把她接近王府时,才知晓她已经在别苑没了。
只是他没想到,没想到这一世的轨迹会发生这么大的变化。
祁闵眼底的笑意很快便消弭不见。
温二在这一世选择了祁珩,祁珩在朝堂上的势力颇大,无论是三省六部或是冀安的军部里头。更何况,他如何不知道,最后登上大位的,也是他这位三哥。
更况且,他这位三哥,从上辈子开始,便已把仅有的那点怜悯丢给温二了。
祁闵忍不住咳嗽了几下,拳头被攥得发红。上一世,说起来,总归是他有亏于温二。她原就是金尊玉贵的嫡小姐,却是被他自以为是的占有欲留在了王府别苑里头……
连死都不得出。
……
今日京中下了些细雪,小雪如盐一般覆在竹叶上,温初窈想借雪水来做茶,便吩咐人拿杯盏来竹林里等雪落下来。
“小姐小心点。”素心忙前忙后,还要给小姐撑伞。
温初窈只弯唇应了声。
素心又兴奋的说:“今日奴婢出府去时,听闻街上说敏慧郡主做的事儿都传遍了!奴婢听着他们都说郡主心思狠毒,是个恶女呢。”
温初窈唇边只余下浅笑,声音小小的:“这等事情听听便好,便不要传到府上来。自给殿下添麻烦。”
素心自是应喏。
只是她们二人也是不知,三殿下早已归了府上。
在身后不远处,祁珩长便身玉立在廊檐下,眸光锁住那姑娘的纤纤背影,她隐约露出来的脖颈与胳膊在雪景里头白得像是要发光。祁珩眼睑轻垂,清隽俊逸、轮廓分明的脸上也分不出具体是什么情绪,身姿清贵,如一幅水墨画卷。
还是福康含笑上前来,问道:“殿下回了,要不唤温二姑娘过来?”
祁珩薄唇微抿,呼吸变得有些粗重,道:“你们都出去吧。”
福康总算察觉到自个殿下今日有些不对,脖子一缩,赶忙招呼着旁侧的奴才退出去了。
祁珩沿着石板路走过去时,温初窈仍是浑然不觉,身穿一件碧色夹袄,微伏在地上的身段勾出一截玲珑的韵致来。
“素心,素心?”温初窈忍不住喊,只身后却无人回她。素心早被福康给拖走了。
祁珩看了一小会儿,手指才捏上了少女的下颌,轻轻摩挲了下,这才语气沉沉问了句:“枝枝舒服了?”惜字如金又无端带着温柔。
温初窈竟是禁不住轻轻抖了下,脊背僵直挺立。
单听这身后微沉的嗓音,她便已能分辨来人是谁,只是从前他也从未这般不通知便径直过来,吓了人一跳。
温初窈捏了捏浸润着湿意的手心,眼都没有抬起,便道:“……初窈不知殿下说的何事,只是殿下既已回来,必定不会给初窈带过来坏消息。”那张娇俏的双唇张张合合,带着恰到好处的迎合,含笑道:“是吗?”
祁珩声线带了笑意,不为所动道:“敏慧郡主已被罚俸禁足,若是她再做什么荒唐之事,驱逐玉蝶便跑不了了。此事冀安城皆知。”
温初窈轻轻放下手心里的杯盏,这才抬起头来瞧着他,娇娇的、真心实意道:“初窈该多谢殿下。”
祁珩喉结微动,意味深长“嗯”了一声。“那枝枝想如何谢我?”他垂眸,指尖的动作故意放缓了些。
温初窈微愣了一下,心下微紧。但便顺势屈身,双手环抱覆上了男人的腰身,媚眼如丝撩起看他,含笑一字字道:“殿下想如何,便如何呀。”
祁珩只觉得一团幽香的柔软紧贴上来,在自己的下腹与大腿来回揉捏,如妖精一般,从未被什么东西触碰过的心脏,也这么炸了下。
祁珩的动作极为方便,面无表情的躬身,揉了下女孩柔顺乌黑的长发,将长发全放到了身侧去。露出了一截少女纤细玉白、极为漂亮的脖颈弧度。
温初窈不知祁珩想做甚么,冷不丁暴露在空气里边的敏感肌肤就这般冻住,叫她也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殿下……”她忍不住攥了祁珩的衣袍,有一种被放在砧板上任人宰割的错觉。
祁珩便散漫的问道:“枝枝怕孤?”
“哪儿会……”温初窈娇气的矢口否认,手指却因紧张而捏紧,“只是不知殿下想做什么,臣女只一时好奇罢……”后面的话变软,极度没有骨气。
祁珩知她在卖乖,唇角若有若无的勾起,淡色的眸子却迅速染上一层黯色。
——因正如祁闵所说,在女孩右耳的后面,位置极为隐蔽,的确有一颗红痣。若非亲密接触过的人,自是看不出来!
他喉咙乍然紧了下,眼眶发红,手中的动作竟也不知如何做下去。
“殿下……殿下?”温初窈只觉祁珩该看够了,正想摆脱祁珩的指间的桎梏,重新穿戴好。不料祁珩却一个大手猛的掐住了她的腰身,将人拦腰抱了起来,
男人的手指极有力的掐住了她的腰身,强悍的禁锢令她浑身发麻。
他嗓音嘶哑的解释:“起吧,地上冷。”气息落在她的发上。
温初窈怔怔地应了一下。
祁珩周身今日有一种罕见的寒意,尤其动作极其用力,纵使温初窈贴上男人冷硬的胸膛,却觉大半晌没有回过神来。
让她禁不住血液倒流,将这几日的事情掰碎了慢慢回想,是不是什么事情得罪了男人……
祁珩却已大步向里屋走去。
福康与素心等下人还是守在东次间的,一瞧着殿下抱着姑娘进来,立即跪在地上问:“殿下可有什么吩咐么?”
祁珩都没有低下头来瞧他们一眼,眼眶猩红,只嗓音很沙哑的吩咐:“姑娘身子冷,烧热水,沐浴吧。”
温初窈心底更是漏了这么一拍。
福康与素心也是面面相觑,心底砰砰的跳得厉害。皆是心里暗叹,难道今日殿下与姑娘的关系……便会更进一步了么?
祁珩将她放在了里间的软榻上,里间的烛火昏暗,空气温热,还置着暖炉,温初窈是断断不会被冷着了。
她缓了口气,立即爬起来,屈身坐在榻上,嗓音柔柔的,“臣女方才一身寒气,怕是冻着了殿下。”
她便早已是练就了这样的本事,不管未知的事儿是什么,也能面不红、心不跳的应付下去。若真是有什么世家贵女的矜持,在她上辈子的时候便也没了。
“不必担心。”祁珩抬着她的下巴看了一会儿,才吐出几个字来,“孤身上倒是寒意侵体,倒觉唯独枝枝身上总是温热的。”
温初窈先是怔了一下,才从下了雪的院子里回来,她的身子怎么也说不上不冷吧。但瞧着男人清贵、又冷淡的脸容,她仿佛整个人被定在那,再没有半点力气。
想明白后,这才捏了湿润的掌心,温初窈提起唇角,抬眸娇声道:“既如此,那臣女原该为殿下暖着……”
她跪坐在软榻上,柔若无骨的小手环上祁珩的腰身时,明眸善睐,乌发红唇的脸蛋妩媚动人得像是妖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