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胡说！”郑源出声反驳。
这也太咄咄逼人了，一口一个傻子的做派也十分令人讨厌。
郑源心里不屑，这人脸生，穿着华贵，许是中舍新来的书生。
猜出来人身份，郑源并没有因此而退缩。
虽书院里贵贱有不可言说的秩序，中舍生看轻下舍生乃常态，可下舍生看中舍生也未必顺眼！
郑源：“你诬陷我们还不够，周氏姐妹一介弱质女流，你还要这样咄咄逼人毁人清白！”
“说的不错，你才是那阴险小人！”
“我们就是拜了孔老画像才得到如此庇佑，卑劣的是你！”
“你啰哩啰嗦一大堆，定然是因为眼红所以才跑来的！”
众人对于发生在自己身上的奇遇坚定不移。
“呵，我眼红？”
王怀斩的表情像是听到了什么大笑话。
“那倒是说说，我眼红什么？”
“难不成我眼红你们既无家世，也无才学脑子还笨，被个蛇蝎女子骗的团团转还替她争辩！”
“要证据是吗？那我现在就给你们！”
王怀斩扭头稍稍一使眼色，吴大立刻被王敛推了上来。
书生们看着五花大绑的人，又开始窃窃私语。
“这不是书院巡逻的吴大吗！”
“绑他做什么！”
“他是不是胡乱找个人搪塞咱们！”
“怎么，你们怎么不跪啦！”
“这位，可是这几日里尽心尽力，全力庇佑你们的孔老阿！”
王怀斩一开口满是讥讽之意。
“你少欺人太甚！”
听到王怀斩的讥讽，众人都憋红了脸。
“哦，我忘了，”王怀斩还不满意，拿扇柄轻敲脑袋，“这样你们怎么能认出来呢？”
他而后走到吴大面前：“「孔老」，你还不赶紧说句话，好和得你庇佑的信徒们相认啊······”
这话的语调虽清风和煦，可王怀斩一个眼风扫过去，吴大立刻瘫软在地。
“王公子，你放了我吧，我再也不装神弄鬼了······”
王怀斩还未作何反应，书生们先变了脸色。
“什么情况！”
“这真的是孔老的声音！”
“这么说我们都被骗了！”
“可他为什么要骗我们！”
······
书生们慌了神，一时七嘴八舌众说纷纭，早已经没了维护周盼的坚定。
“看来大家都很意外啊！”
王怀斩轻摇扇子转过身：
“可我怎么感觉，一切尽在周娘子掌握之中呢！”
王怀斩又把矛头对准她。
“真的！真的！你们快看周娘子的表情，她一点也不惊奇！“
“对，我也发现了，就好像她早就知道了一样！”
“莫不是咱们都被骗了！”
“难不成，他们真的是一伙的，亏郑源刚刚还好心帮她说话！”
这群人可算是发现了！
被如此指责，周盼内心毫无波澜。
孔子庇佑之说这些书生也对她说过，但她并没有当真。
要是这庇佑之说真有那么灵验，那北京雍和宫门口的石狮子都被快被游客摸秃了，最后，也没见几个人走大运！
而事后她一合计，就暗自猜测是自己所备饮食之故。她之所以没说出来，主要有两个原因。
一是因为，这话不好由她说出来，有跟孔老抢功之嫌，得等他们自行发现。
其二嘛，则是因为钱，她怕说明白之后就没有这每日第二份的买卖了。
也是看在钱的面子上，她才心甘情愿让孔老抢功。
况且，就算她想说，她怎么张口呢？
难不成要她对着学子们放话，说你们学习变好都是我的功劳？
要是真的这么说了，这群人会信吗？
八成都会以为她疯魔了，想钱想疯了吧！
“那如此说来，那王怀斩的话说的是真的，真是周娘子往吃食里加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此话一出，周盼陷入众矢之的。
“我就说她怎么会那么多听也没听过的新颖菜式！”
“原来是要害我们！”
······
不愧是读书人，真是翻脸比翻书还快。
“那你们说说，我要害你们什么呀？”周盼不留情面地怼了回去。
这可纯粹是诬蔑了！周盼当日不爽。
见那人支支吾吾说不出话，她转头一笑：
“对，我害你们，害得你们不用忍饥挨饿，不用抄院规，学习劲头猛涨不说，还得夫子夸赞······”
“我害了你们这么多，我可真是天下第一大罪人！”
众人哑口无言，思路也跟着周盼走。
“对呀，她图什么呢！”
见事情出现转机，郑源迫不及待道：
“确实，周娘子图不了我们什么，而且这吴大是书院里的人，周娘子如何能支使得动他！”
“有钱能使鬼推磨，说不定吴大见财眼开才与这周娘子合谋！”
“凭借周娘子的手艺，如何挣钱不是挣，至于往饭食里加东西，更是无稽之谈！”
“我们吃了这么久，除了学习变好外，可还有其他异样？连腹泻都不曾！”
“要真是有这东西，周娘子加了就加了，我天天来跟周娘子买！”
郑源这句话极其有煽动性，众人的心也偏到周盼这边。
周盼一句解释，却将众人推远：
“郑书生言重了，我所用食材，皆是寻常易得之物，并无甚特别，你们觉得效果好，无非就是用食物特性让你们的脑袋清醒了而已······”
离我远点，少沾我！周盼心道。
除了郑源，这群人不仅变脸变得快，也太妖魔她了！
她已经看明白了，现在这么捧她，万一以后觉得她的吃食没用了，还不得唾沫星子骂死她！
况且，食物的效用因人而异，还很有限，她不得不谨慎······
“啪嗒！“
王怀斩将展开的扇柄又给合上，心底里的坚决第一次有了丝松动的迹象，难倒说，他误会这个食摊周娘子了？
如若这周娘子见风向一变，便迫不及待邀功，他还是会相信自己原先的判断。
但这周娘子没有。
虽他确实没见过什么东西的效用和这周娘子手里的一样，但刚刚的话，她说得不卑不亢，有理有据，不得不令人高看一眼。
眼见众人心里的天平又要倾向周盼这边，一道声音突然响起。
“哼！钰洲来的，果然好手段！”
众人循着声音望去，管事身上衣顶着乱糟糟的头站在石坊外，衣服也稍显凌乱，可他双手叉腰，目光灼灼，自觉十分气派。
“管事！管事救我！”眼见救星来了，吴大急忙喊出声。
围聚的书生们此时也让开一条道，管事快步上前，作势就要给吴大松绑。
“话还没问出来呢！不能松！”
“对，不能松！”
书生中有人阻止。
“问话？”
“问什么话！”
管事正气凛然：“不就是想知道为何他会出现在文庙吗！我现在就能给你答案！”
随即，他环视众人一圈后，伸手一指：
“都是因为她！”
而后管事放下手，看向周盼的眼神像是看到什么脏东西一般。
“怎么回事？”
“为什么是因为周娘子？”
众人表情精彩纷呈，又开始议论纷纷。
管事深呼一口气：
“你若是现在离开，我还给你留些颜面，如若不然，我就把你以前的事全都抖落出去！”
如此不知检点，不知羞耻的厚脸皮，他活得几十年里也是闻所未闻！
碰上这样的人，简直是看都不想再看一眼！
“怎么回事！”
书生们全都换上一副吃瓜的表情，王怀斩也是把眉毛一挑，管事的用词不可谓不严厉。
“这怎么话只说一半，还打哑谜！”
“这周娘子到底做了什么！”
“我也不知道！”
“但是能让管事说出这种话，那肯定不是小事！”
······
周盼却一脸坦然地笑道：“那你倒是说说，我做了何事？”
“你！”管事怒道：
“······真是冥顽不灵！”
“哼！既然是你自己这么没皮没脸的要求，那我何必替你藏着掖着！”
“上个月，跟着元隰来平州的人是不是你？”
元隰？谁啊？
周盼心头一动。哪个xi？袭击的袭？学习的习？
但，既然姓元······
周盼扭头悄悄瞄了一眼周汤，看到那脸上的心虚，她也马上反应过来，这位元不知道哪个习的，大概就是原主求之不得的「元郎」了。
“是我又怎样！”
周盼理不直气也壮：既是元郎，焉有不认之理！
她还一脸骄傲！
她有什么脸面在这里骄傲！
管事瞪圆了眼睛，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这周盼远比他想象的更为无耻！
一石激起千层浪，周盼一句话，居然让学子们集体“哇！”了一声。
“居然是她！”
“她原来就是那个女人！”
“怎么了，怎么了，她和元隰怎么了！”
看来书生中有不少知情者。
“你不知道吗？听说她跟个苍蝇一样，对元公子百般纠缠，死缠烂打，甩都甩不掉！”
“想想，那可是元公子啊！”
“元公子一向做事体面，见她是个女子，顾及她的脸面，没说重话，只多次明里暗里地拒绝她。”
“可偏偏她好似听不懂人话，元隰以礼相待，反倒让她钻了空子，追着元隰从钰洲一路到了平州！”
“钰洲到平州？呵，那元隰可躲了半个大隶了，这都没甩掉！”
“谁说不是呢！”
“对对对，我也听说了，她知道元书生有了婚约之后，不说打消念头，反倒还寻死觅活的，还恬不知耻地要撒泼上吊！”
“还不止如此呢，她哪是真想死！”
“见寻死不成，而后又口口声声说什么元郎负了她，竟然死气白赖地要元书生退婚！”
“那可真是丑人多作怪，太守之女的婚约也想退，她以为她是谁呀！”
“就是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