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死路(1 / 1)

“什么?”

“绿豆、金银花、甘草…熬成水。”燕璟深邃的眼眸此时泛起一层朦胧的雾气,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

“哦哦,那你…”知棠后退了一些,心里多多少少猜到了什么,他这样子,根本不是醉酒,而是被下了药。

她小时候偷看医书时曾看见过一种叫合欢散的东西,不过以他目前的状况来看,药量应该不是很多。

燕璟指了指不远处的一个墙,示意她扶自己过去,知棠却没动。

“怎么?”燕璟侧眸看她,声音十分沙哑。

“男女授受不亲…”

“罢了…”燕璟直起身,朝那边走去。

“那我去找你要的东西了…”知棠抬脚就要走,想到了什么又回头,“不过,你一个人真的没事吗?”

燕璟点点头,看见她远去后,扶着墙壁蹲下,心里思索着宴上的种种怪异事情,脑海里突然闪过那个小太监慌慌张张的身影。

“竟然算计到孤的头上了…”燕璟心里已经有了主意,只是不知道谁这么大胆敢在太后寿宴上动手。

不一会,知棠就匆匆忙忙端来一碗东西,燕璟直接拿了过来,触碰到她的手时,心里有种异样的感觉。

“喝吧…”知棠并没有察觉他的异样,见他喝下去,仔细观察他。

“看够了?”燕璟低沉的声音响起,她立马别过脸。

“今日之事,不要有第三个人知道,你可明白?”

知棠点头应下,但又觉得他这话十分刺耳,这人什么态度啊,自己跑断了腿去找来这些东西,又亲自熬成汤,算了还是不跟他计较了。

见燕璟已恢复得差不多了,她刚想提议要不回宴上吧,却听见几个路过的宫女说好像在望月宫听见了什么声音。

一个宫女说:“听说,望月宫那边…有人在私会!”

另一个宫女听后脸一红,小声说:“这怎么可能…宫规一向森严,今日还是太后娘娘的寿辰,谁敢造次。”

原先那个宫女左右看了一下,见四下无人才神神秘秘地开口:“你懂什么!我估计啊是哪位来赴宴的贵女和宫里的…”

知棠听后有些震惊,觉得不太可能,在她身后的燕璟轻轻拍了拍她,她吓了一跳,嗔怪地瞪了他一眼。

两个宫女的声音越来越远,燕璟直起身,看向不远处的海棠花,“孤知道这门亲事并非你所愿,但既然是父皇赐婚,希望你往后能够恪守本分。”

知棠还在为他刚才吓到自己的事情生气,只淡淡地“哦”了一声。

微风拂过,吹起她额前的一缕碎发,衬得她的侧颜愈发柔美。

燕璟眸光微动,见她一副不愿多说的样子,拂袖转身,“我们该回去了。”

知棠还在回想刚才那两个宫女的话,似乎没有听见燕璟说什么。

“快走吧,别让皇祖母担心了。”见她愣在原地,燕璟转头走到她身边,敛了敛神色,又恢复了那副冷峻的模样。

“嗯…走吧。”

两人路过望月宫,看见外面站着一大群人,大殿上几乎所有人都在此处,太后皱着眉,地上跪着一个哭哭啼啼的侍女,那侍女正是跟在陈灵溪身边的。知棠与燕璟对视一眼,好像没有人发现他们,两人都不约而同地躲在暗处看着。

那侍女跪在地上哭着说里面是她家小姐和太子,姜皇后气得一巴掌扇在她脸上,鲜红的巴掌印让在场的人深吸一口气。

“好一个贱婢,敢污蔑太子。”

“皇后!”太后怒斥一声,这么多大臣女眷在这里看着,她身为一国之母竟然如此不知礼数。

“奴婢不敢妄言,刚才我家小姐的衣服湿了,才到这里来换,后来…奴婢又看见太子殿下…”

此言一出,众人哗然一片,与陈尚书交好的那些大臣纷纷附和说就陈灵溪还有太子出去了,永嘉公主实在听不下去了,

“你们凭什么什么脏水都往我皇兄身上泼,连小姐是跟着皇兄一起出去的,他怎么可能一个人来这里跟陈灵溪私会。”

她的皇兄清风朗月般的人物,她怎么能容忍别人如此诋毁,更何况他出了名的不近女色,怎么可能跟人私会,而且这陈灵溪痴迷太子的事情无人不知,若皇兄真的喜欢她,早就应下了。

听了永嘉公主的话众人才回过神来,差点被那几个人带偏。

见公主提前知棠,苏韵担心得不行,知棠与太子出去了这么久,刚才又有人说望月宫有人私会,若里面的人是太子,知棠该如何自处,更可怕的是…万一里面是知棠…

连汛拍了拍她的手让她别担心,那个侍女还是一口咬定里面是太子,她只记得陈灵溪告诉她的话,无论发生什么,一口咬定便是。

“哦?里面是太子吗,那孤是谁?”清冷的声音带着淡淡的嘲讽,燕璟终于从不远处走过来,身后跟着低垂着头的知棠。

见她和太子都安然无恙,苏韵松了一口气。

那侍女吓得几乎要晕厥过去,太子在这里…那里面又是谁…

知棠默默回到苏韵他们旁边,苏韵担心地问她去哪里了。

“夫人不必担心,方才孤与连小姐见那海棠开得极好,便多看了一会。”

见燕璟已经找好了借口,知棠猛地点头,附和道:“是啊,娘,放心吧我没事。”

见太子出现在这里,陈舟远与陈尚书一脸惊恐,害怕地看着望月宫的大门。

“来人,把门踹开,本宫倒要看看谁如此不知廉耻。”姜皇后有了底气,吩咐一旁的侍卫去踹开门,却没看见皇上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大门被踹开,一股淡淡的香味扑面而来,陈舟远心一横,上前请罪,高大的身躯挡住了众人的视线。

“皇后娘娘,臣罪该万死。”

姜皇后冷笑一声,“陈公子何罪之有啊?莫不是…这里头真的是陈小姐?”

“臣…”陈舟远一时不知道该怎么说,藏在衣袖里的拳头紧紧握着。

姜皇后直接推开他,映入眼帘的是凌乱的床塌和散落在地上的衣物,屋内一片旖旎,纱帐内,陈灵溪正与一男子紧紧相拥在一起,那男子不是别人,正是御前侍卫韦玄机。

庆婕妤尖叫一声,趁机靠在皇上身上,皇上一脸不情愿却又不好发作,只好轻轻拍打她的后背,眼底却一片冰冷。

姜皇后退开几步,仿佛碰到了什么脏东西一般。

众人议论纷纷,陈尚书的脸色也越来越难看。

“陈明清,你教出来的好女儿!”皇上被他们吵得头疼,脸色阴沉得可怕,庆婕妤识趣地退开。

太后更是一脸疲惫,让柳嬷嬷扶自己回寝宫。

陈尚书立马跪在地上,“是臣教女无方,请皇上恕罪。”他手抖得不行,这个陈灵溪,真是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最好别连累了自己。

床榻上,陈灵溪醒来,以为与自己鱼水之欢的人是太子,看清身旁男人的面孔后,吓了一跳,再看见殿外一片黑压压的的人群,恨不得当场自尽。“怎么会是你…为什么不是太子殿下!”

陈灵溪声音很大,外面众人都听得清清楚楚,又小声议论起来,燕璟眼底划过一抹凉意,看着跪在地上的陈尚书,似笑非笑:“陈大人,陈小姐这话是何意,为什么不是孤?”

“殿下…定是那不孝女她胡言乱语,还请殿下莫要放在心上。”陈尚书惶恐地低下头,险些晕厥过去。

韦玄机也醒了过来,头一阵疼,想起自己来这边巡视时,听见里面传来奇奇怪怪的声音,一开门就被陈灵溪拉到床上。如今看着陈灵溪一副要杀了自己的样子,他三两下穿好衣物出去请罪。

“请皇上赐属下一死。”

陈灵溪也跪在地上,一脸惊恐,“皇上…皇后娘娘…”她双手绞着衣物,不敢抬头看燕璟,此时此刻的她连他的侍妾都不配做了。

陈明清直接过来扇了她一巴掌,“你这个不知廉耻的东西,竟然敢在宫里与人私通,醒来后还胡言乱语污蔑太子。”

姜皇后满眼的轻蔑之色,只见陈灵溪重重磕了两个头。

“皇上,皇后娘娘,臣女罪该万死,是臣女与韦侍卫私通…”

知棠在后面静静地看着一切,梳理一番后立马就明白了事情的来龙去脉,一抬头刚好与燕璟对视上,急忙转移目光,心里想着皇上会如何处置他们。

“陈明清,把你的女儿带回去好好管教,要是教不好你这礼部尚书也别当了。”皇帝怒道,又看向韦玄机,一脸失望,“至于你…滚出宫去吧。”

“臣明白,臣明白。”陈明清粗暴地拉起地上的陈灵溪起身,狠狠瞪了陈舟远一眼。

“等一下。”姜皇后叫住他们,陈明清脚步一顿。

“皇上,此事疑点重重,且不说这韦玄机是御前侍卫,很少与女眷接触,这陈小姐…一个闺阁女子,怎么会认识韦玄机,还与他作出这等苟且之事…”姜皇后点到为止,视线游离在陈明清三人之间。

永嘉公主也附和道:“是啊,而且陈小姐之前不是一直心悦我皇兄吗…怎么会突然…”

此言一出,陈明清的脸色更加难看,皇后说的没错,陈灵溪对太子的心思全京城的人都知道,又怎么会跟御前侍卫染上关系呢,有点脑子的人都知道是怎么回事了,再加上陈灵溪醒来后的第一句话…

陈明清不动声色地掐了陈灵溪一下,为了尚书府,他可以牺牲掉一个女儿。

陈灵溪咬了咬唇,她知道自己已经没有退路了,自己这个父亲眼里只有权势地位,哪里有她这个女儿,她咬着唇,瘫软在地,把自己怎么威逼利诱那个小太监和给太子下药的事情说了出来,还有自己让人放在望月宫的迷情香。

“此事是臣女一人所为,与父亲和尚书府无关,都是臣女的错。”

姜皇后震怒,“陈灵溪,你好大的胆子!”原本以为只是把太子引过来,没想到还下了药,这几人真是胆大包头。

“璟儿,你没事吧?”姜皇后担忧地看向燕璟,见他似乎没什么事的样子心里有些疑惑。

燕璟那双漆黑的眸子沉甸甸地看向知棠,意外不明,“无妨,今日多亏了知棠。”

知棠一愣,什么?他叫自己什么?怎么突然叫得这么亲昵…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知棠身上,皇上也一脸赞赏地看向那边,目光却在苏韵身上停留许久。

知棠有些局促不安,刚才燕璟还让她不要告诉任何人呢,可他现在为什么要这么说。

看她一副茫然无措的样子,燕璟开口:“多亏了连小姐知晓解毒之法,及时帮儿臣解毒,才让儿臣免遭暗算。”

知棠诧异地看他,见他目光平静,便不再说什么。

皇上赞许地点头,问知棠想要什么赏赐。

“多谢皇上,只不过是举手之劳罢了,臣女什么都不要。”

但皇上似乎还想说什么,姜皇后忍无可忍,提醒皇上该处置这些蓄意谋害太子的人了。

皇上紧皱眉头,吩咐志公公把那个小太监带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