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了,别想这么多了…”
知棠回到房中,轻轻关上门,脑子里全是与燕璟相处的画面,特别是在鑫雨楼那日,那个赵大海根本没有碰到她,燕璟却生气地砍了他一只手。
奇怪,自己怎么会对他这么上心啊,一定是错觉!
知棠重新躺了回去,试图将脑子里奇奇怪怪的东西从脑子里驱散。
不知过了多久,困意侵袭,她终于睡了过去。室内的烛光微微摇晃着,知棠做了一个梦。
梦里,所有人都对她指指点点,说她善妒,只因燕璟纳了一个青楼名妓为妾,她便把东宫闹得鸡犬不宁,皇上太后指责她,就连一向疼爱她的爹娘也劝她大度,燕璟对她忍无可忍,联合朝中的一些大臣将丞相府满门抄斩,她也死在了一个冬天。
“啊!”知棠陡然惊醒,吓得冷汗直流,她的眼神还有些恍惚,这个梦实在太真实了…
柳絮听见声响推门而入,见知棠一副被吓到的样子,拿出手帕轻轻替她擦拭着额角的汗珠,眼中满是担忧。
“小姐,是不是做噩梦了?”
知棠坐起身,目光望向窗外无尽的夜色,心里仍然后怕,但脸上依旧若无其事的样子:“我没事…别担心。”
她心里暗暗想着,无论以后燕璟要纳多少妾她都不会阻止,哪怕把东宫塞满都跟她没关系。反正自己又不喜欢他。
“小姐,那我就在这里陪着你,明日我让人给你煮一碗安神汤。”
知棠点点头,重新躺了回去,闭上双眼,柳絮在一旁紧张地盯着她,见她眉头依旧皱着,心里很不安。
一定是白日在御花园受了惊,都怪自己没有考虑周到。
就这样守了她一夜,次日知棠醒来时,柳絮已经准备好了安神汤。“小姐,快趁热喝了,这是我精心熬制的。”
知棠接了过来,一口喝了下去,目光落在柳絮那充满关切的眼神时,心里十分感动。
“柳絮,爹娘呢。”虽然一夜过去,她还是有些害怕,本来昨晚梦中惊醒,就想跑去找丞相夫妇,但又怕打扰她们睡觉。
柳絮一怔,“大人上朝去了,夫人应该在房中吧…”话还没有说完,知棠就已经起身,快步朝外面走去。
“诶,小姐…”柳絮急忙跟上去,“慢点!”
苏韵正在专注地画着什么东西,听到动静,朝门外看去,见知棠一脸委屈地跑进来,她立马搁下笔,柔声问她怎么了。
“娘”知棠紧紧抱着苏韵,声音带着一丝哽咽“我不想失去你们。”
苏韵被她这无厘头的话搞的不知所措,但还是轻轻拍她的背安慰她:“爹娘不是好好的在这吗,你这是怎么了?”
“我…我没事,只是做了一个噩梦。”知棠松开她,努力压下不好的情绪。
“傻孩子,梦都是反的,娘答应你,无论发生什么,我们会一直在你身边陪着你的,可好?”苏韵抬手,替她抚平皱着的眉,看着她微微泛红的眼眶,心里一紧。
知棠猛地点头,平复心情后,瞥见苏韵画的东西,顿时来了兴趣。
“娘,这是什么啊”知棠好奇地拿起那副画,画上是一个很奇怪的东西,上下两个半圆,中间夹着花边。
“这个呀,叫汉堡包”苏韵拉着她坐下,“是一种很特别的美食,棠儿有兴趣吗?”
“汉…堡包?”知棠重复了一遍,只觉得这个名字十分拗口,却又突然想起从前苏韵给她做过一个辣味的糕点,苏韵告诉她那叫做辣条。
娘亲知道的东西真是奇奇怪怪的,从前她也问过苏韵为什么会知道这些奇特的东西,苏韵告诉她是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有一个仙人托梦给她,在梦里教她怎么做这些东西。
“好了,娘教你做这个,不要想那些有的没的了。”苏韵揉揉她的头,拉着她到小厨房。
知棠在一旁默默看着,只见苏韵将一个馒头切成两半,然后将煎好的鸡蛋和肉夹了进去,再夹上一片菜叶。
“好了。”
“娘,这就是汉什么包吗”知棠拿起一个,咬了一口,的确不错,而且比那个辣条还要简单。
“是啊。”见知棠终于露出了笑容,苏韵长舒一口气,“棠儿吃完了就不许胡思乱想了。”
“好!”知棠开心的应下。
看着盘中的东西,苏韵的思绪不由自主地飘回她初遇皇帝的那个深秋。
那时的皇帝还是太子,身为一名社畜的她也刚穿越到这里,成了江南富商的小女儿,试了好几种办法都没有回去,加上那一家子人都对她很好,她就索性认命了。一次外出游玩时,遇到了他,连汛作为太子伴读也跟随在他身边。
在江南的这些时日,皇帝对她做的那些奇奇怪怪的吃食十分感兴趣,与她从一开始的整日争吵到两情相悦,向她表明身份后答应她定会风风光光迎娶她。后来,皇帝回宫了,被迫娶了姜皇后,她也才知道连汛一直对她用情至深。
皇帝一直对苏韵念念不忘,甚至动过强娶她为妃的心思,但他清楚地记得苏韵说过,死不为妾。
再次见面时,他为君,坐在高位上苦闷地饮者酒,她为臣妻,与连汛一同恭敬朝他行礼。见两人恩爱有加的样子,他心里一阵心酸。
“娘,你在想什么呢”叫了好几声苏韵都毫无反应,知棠忍不住扯了扯她的衣袖。
苏韵回过神来,目光一黯,随即笑道:“没事,娘只是想起了一位故人。”话锋一转,“对了,棠儿,明天你表兄要到府上来了,你之前不是一直嚷嚷着要见他?”
想起段然,知棠眼睛一亮。
这个表兄自小就是人见人夸,他年长她4岁,只是在他10岁那年,家中突遇横祸,家人无一幸存,只留下他一根独苗,众人都十分惋惜,段家一生为天家操劳,却落得如此下场,老天实在是不公啊!
好在连汛心疼这个妹妹留下的唯一的血脉,一直细心教导他,他也很懂事。小时候,知棠犯错时,总是这个表兄帮她扛下所有。
前不久,他高中状元,颇得皇帝赏识,皇帝赐给他一座府邸。
“好了,娘回去歇着了,你别多想了。”苏韵拍了拍她的肩,站了这么久她也有些累了。看了知棠一眼,缓步离去。
“柳絮,我们也回去吧。”知棠端起那盘汉堡包,抬脚离去。小厨房又恢复了一片宁静。
…
凤仪宫中,珠帘轻垂,姜皇后斜躺在塌上,微微闭着双眼,几个宫女站在一旁,低眉顺眼,这位主子一向喜怒无常,众人都生怕一不小心惹恼了她。
“娘娘…”女官春桃捧着一杯茶进来,还想说些什么,却又难以启齿。
见她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姜皇后侧目瞟了她一眼,接过茶,轻轻撇去浮末。“有什么话就直说。”
“昨夜…不知道庆婕妤跟皇上说了什么…皇上似乎没有怪罪她…还留宿在祈年宫。也没有过问赵大海的事。”
“什么?这个贱人”姜皇后狠狠把茶砸在地上,众人纷纷跪地喊着皇后息怒。春桃低着头,深知姜皇后的脾气,这下她们这些宫人都要遭罪了。
“真是有手段,本宫小瞧她了。”姜皇后猛的抬脚,将地上的陶瓷碎片踢得四处飞溅,她实在想不通,那个赵大海做了这么多恶事,皇上竟然还能容忍。
“行了,你先下去吧,继续盯着祈年宫那边。”
春桃如释重负,应了声“是”,起身快步退了下去。
这时,外面传来一阵匆促的脚步声,一个小太监匆匆赶来,正是她安排在东宫的福安
“参见皇后娘娘。”福安躬身行礼,姜皇后心里一紧,难道是太子出什么事了?
“什么事。”
福安她耳边低语几句,说昨夜太子杖毙了东宫的一个宫女。
“什么?竟有此事?可知是何缘故。”
“这…”福安一脸为难,此事还是他师傅喝多了告诉他的,至于什么原因…就连他师傅也不知道。
“行了,此事本宫自会查清楚。”
姜皇后本想叫来燕璟问话,但她深知自己儿子的脾气,再加上自己与他并不亲近,他定不会如实告诉她,更何况,燕璟是皇帝太后一手栽培的,定会有自己的打算。
可他对下人一向宽宏,怎么会…
“吩咐下去,此事不可再让任何人知晓。让你那个师傅把嘴管好,否则,他这辈子就别开口说话了。”姜皇后看向福安,眼里的杀意转瞬即逝。
福安跪倒在地,吓得磕头如捣蒜:“奴才明白,奴才明白。”
“下去吧。”姜皇后挥挥手让他退下,沉思片刻,总觉得此事与庆婕妤脱不了干系,她绝对不能让她的儿子受到任何不好的影响。
…
燕璟把玩着手里的茶杯,听着暗卫的禀告,目光深邃锐利,脸上却依旧清冷。
“殿下…此事…”
燕璟抬手制止他,“先不要轻举妄动。”
“是。”
待暗卫离开后,燕璟不知不觉又想起了连知棠,她那双眼睛,生得极美,却又好像含着清晨散不去的雾气,让人看久了忍不住深陷其中,明明是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但她那坚毅的样子更是让人挪不开眼。
想起太后虽然远在偏僻的倚霞宫,但总是来御花园细心打理那几株海棠,只因连知棠喜欢,她要亲自打理。
“海棠…”突然想到了什么,燕璟对着门外吩咐,“李公公,御花园那几株海棠,移一些到东宫来吧。”
“这得问问太后的意思。”李公公自然也知道这御花园的海棠是太后专门给连小姐准备的,一直都由太后和孙嬷嬷打理着,其他人都不能靠近,他有些怕太后怪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