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张口即来(1 / 1)

沈淮砚抱着脏衣服一路小跑着来到小河边。

此时天色尚早,还未有上山的村民经过。

他一个人蹲在小河边,用力搓洗着衣服上污浊的痕迹。

并未发现,身后有一人正悄无声息的靠近过来。

“沈小少爷…”

女人粗粝的声音陡然传来。

沈淮砚浑身惊起一身冷汗,立马站起身来。

他转过身,看到不知何时出现在他身后的陈猎户,惊魂未定:“陈…猎户?这么早就要进山吗?”

“沈小少爷怎么这么早出来洗衣服?如今的天气还有些凉,小心冻着。”

陈猎户不答反问。

说话的空当,又朝沈淮砚身边走了走。

沈淮砚莫名有些心慌,浑身肌肉忍不住紧绷:“我这就回去,陈猎户去忙你的吧。”

说完,他捡起衣服,绕开陈猎户朝前走去。

刚迈出两步,就听到身后有脚步声跟来。

他扭头看了一眼。

陈猎户眯起眼睛笑了笑:“我进山不急,倒是可以先送你回去。”

沈淮砚闻言刚想开口回拒。

就听她又继续说道:“而且,我昨日才想起来,我有几张弓忘在了茅草屋。今日正想来找沈小少爷你。”

此言一出,沈淮砚口中回拒的话噎在了嗓子眼儿。

他现在住的屋子确实是她的。

她回去取东西他确实没理由拒绝。

而且这陈猎户又救过他,他似乎也不能这么不留情面。

沈淮砚顿了片刻,终是点了点头。

他转身继续朝前走去。

陈猎户大步跟上,脸上的笑容越发明显,嗓音温柔的询问了句:“这衣服我帮你拿吧。”

“不必了——”

沈淮砚将手中的湿衣服抓紧几分。

笑着拒绝,“我拿的动。”

两人并肩朝前走去。

很快便到了篱笆小院。

屋内,元楚蘅听到动静立马睁开了眼睛。

她望向窗外,隐隐约约能看到两道身影走进院子内。

沈淮砚和一个女人交谈的声音很快传来——

“陈猎户的弓放在哪里?”

“好像在厨房,又好像在屋内。时间久了我也有些忘了。若是沈小少爷不介意,可否让我进去找找。”

有别于沈淮砚轻巧的脚步声响起,又重又急。

元楚蘅敏锐察觉出这女人是个练家子,应该有几分身手。

她撑起胳膊坐起身,按在床沿上的手臂肌肉有些紧绷,凤眸锐利的盯向房门口。

“找到了!”

好在对方最终没有进到屋子内。

元楚蘅泄了力道重新躺回床榻上。

院中,女人拿到东西后十分高兴,又和沈淮砚说了几句,才依依不舍的离开。

等人走后——

沈淮砚推开门很快走了进来。

抬起眸便对上元楚蘅探究的眼眸。

“我怎么听到有女人说话的声音?”

“是陈猎户——这屋子以前是她的,后来她搬走了,我们才住进这里。”

沈淮砚随意扯了句谎,很快掩过。

“哦?那这么说,我和这位陈猎户以前认识?毕竟我们都是猎户,又生活在一处,平日里应该会有来往。”

元楚蘅语气漫不经心,却听的沈淮砚一阵心慌。

“你,你们不认识。”

他急于掩饰,磕磕绊绊:“你,你们不来往的。你和她的脾性不对付。”

“那应该也见过面吧。”

元楚蘅依旧不紧不慢。

沈淮砚:“没有——”

见元楚蘅眼神古怪的望来。

他绞尽脑汁编着理由,“妻,妻主忘了吗?你是入赘过来的。平日里除了进山打猎与村里的人并不认识。”

“入赘?”

元楚蘅先是不可置信,随即笑了起来。笑意却不达眼底。

他还真是什么话都说的出来!

“是啊——入赘。”

沈淮砚谎话扯的自然的很,“那年闹饥荒,你逃难过来的。晕倒在了院门口。是我将你救了起来。后来你对我生了情愫,便开始追求我,然后我们便成婚了。”

元楚蘅:“……”

“妻主现在失忆了可能一时接受不了,这也在情理之中。”

他善解人意的说了一句。

话落,还朝她露出温和的笑意。

元楚蘅:“……”

“妻主先歇着吧,也该做早饭了,我先去忙了。”

沈淮砚扔下一句很快离开了屋子。

屋内寂静的可怕。

也不知过了多久,空气中突然响起一声意义不明的冷哼声。

厨房,沈淮砚额头抵着门板重重砸了两下。

谎话越扯越大,这以后要怎么收场呢?

“等她恢复记忆后,会不会恼怒的立马杀了我?”

“不行不行——”

沈淮砚直起腰身将脑袋摇成了拨浪鼓。

杏眸变得坚定。他轻咬住唇瓣:“看来我得想办法让她要了我的身子,这样才能确保万无一失。”

愚蠢的小儿郎根本没想过。

即便对方要了他身子,也可以毫不在意的杀了他。

沈淮砚虽有些心机但到底浅显,根本不知道这世间的险恶和残酷。

用过早饭后,太阳已经变得温暖起来。

沈淮砚将元楚蘅扶出来,让她在太阳底下坐下。

怕她口渴,还贴心的放了一壶茶水在她手边。又怕她冷,特意拿出一条小毯子挂在椅背上。

做完这一切后,他背起竹篓拿起小铲子,朝元楚蘅说道:“你在这里晒太阳,我进山采药去了。”

这几日为了给她养身子,又是鸡汤又是鱼汤的。

沈淮砚从前省下来的那点银子已经花了个干净。

再这么下去,他们就要喝凉风了。

元楚蘅靠在椅背上姿态慵懒,根本不理他。

沈淮砚也不在意,笑了笑,瘦弱的肩膀背着笨重的竹篓转身出了篱笆小院,很快便消失在山林间。

风轻轻拂过,扬起一阵风沙。

沈淮砚离开不久,一道黑影出现在篱笆小院内。

跪在元楚蘅面前,恭敬出声道:“殿下,属下总算找到您了。还好您平安无事。”

元楚蘅睁开凤眸,眼眸波澜不惊的落在她身上:“孤失踪这几日,京城内如何了?”

时雨回道:“得知殿下坠落山崖,陛下震怒不已,派出身边的京畿卫全力搜查您的下落。那日和殿下同在山崖的几个儿郎,他们的家族也被惩罚。陛下言明,若是找不到殿下,定不饶他们。”

“沈淮序呢?”

听到她直呼沈家公子的名字,时雨有些惊讶。

不过还是赶紧回道:“沈尚书被陛下劈头盖脸痛斥了一顿,说她教子无方,直接罢了她上朝,待在家中反省己身。听说,沈公子被他母亲罚了手板,连筷子都拿不住。整日在闺房内以泪洗面。”

时雨说完以后,以为会看到自家主子一脸疼惜的模样。

毕竟她家主子对那沈大公子倾情许久,看不得他伤心难过。

元楚蘅听到这话,面上神情却没有丝毫波动,甚至还有些冷漠。

她淡声开口:“孤的消息暂时不要告诉京城那边。孤受的罪,岂是几声训斥和一顿手板就能抵消的?在这里多待一段时日,孤倒是要看看母皇能为孤做到哪个地步。”

“可您是太女,如何能在这乡野之地——”

时雨忍不住劝道。希冀她能改变主意。

元楚蘅却已闭上眼睛,“好了,不必再说。孤心意已决。你就留在暗处,没有孤的命令不必出现。”

“是…”

时雨见她心意已定,只能遵从。

离开前,她忍不住看了一眼元楚蘅。

总觉得殿下哪里有些不一样了。

如今的殿下,竟有些难以琢磨,让人有些心惊。

还有,对那沈大公子似乎也不再痴迷。

午时,沈淮砚背着竹篓回了篱笆小院。

推开木栅栏,就看到元楚蘅整个人沐浴在阳光下。金黄的光芒倾洒在她如玉的面庞上,那张精致的脸融在光中越发耀眼夺目,如偶落凡尘的仙人一般,轻易便能攫住他人的目光。

沈淮砚看到这一幕呆了一瞬,脚下步伐不自觉放轻。

他放下背上的竹篓没有打扰她,洗了手后径直去了厨房准备午饭。

在他离开后。

躺在椅子上的元楚蘅轻轻睁开双眸,朝他的方向瞥了一眼。

头顶的太阳光芒越来越盛。

不知何时,沈淮砚再次出现在元楚蘅身边,手中端着饭菜。

“妻主……”

他轻唤了两声,见元楚蘅睁开眼睛,将饭菜放到了她面前。

“今日我运气很好,竟在山里抓到一只野兔,你快尝尝好不好吃。”

沈淮砚特意将那盘兔肉放到她面前,自己面前只有一碗清汤面条,上面飘着几根青菜,看着十分的寡淡。

元楚蘅坐起身,丝毫不客气的夹起盘中兔肉吃了起来。

勉勉强强说道:“还行吧,有些腥了。”

“那我下次再放些辣子进去。”

沈淮砚端着那碗寡淡汤面小口喝起来,一脸满足模样。

元楚蘅看了他好几眼,不知道他在满足什么。

她很快将兔肉解决,又重新躺回椅子上。

突然出声:“这野兔真是你抓的?”

语气中充满怀疑。

就他这小瘦身板,一阵风吹过都能将他吹跑,还能抓到兔子?怕是今日来这院子的猎户给他的吧。

她看的出来,那猎户对他别有心思。

沈淮砚不知她心中所想,点了点头:“是啊,这兔子笨的很,竟生生撞死在我面前的树上。”

“你一个儿郎倒是心狠,竟没一丝怜悯之情?”

元楚蘅对他这话是不信的,她已认定他与那猎户之间不清白,故意冷哼了句。

沈淮砚听到这话,面上笑容僵了僵又很快恢复自然。

他杏眸中闪过抹委屈:“我只是想拿来给你补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