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抛弃(1 / 1)

珠帘被一双修长而指节分明的手拂开,发出玉石相击的清脆响声。

李昭回眸一看,沈淮那张冷若冰霜的脸庞在她的眼底骤然放大,温热的呼吸洒落在她的脸侧,隐约还有微弱的呼吸声。

这还是她头一次那么近距离地观察沈淮。

他面若冠玉,眼型狭长,深如幽潭的眼眸中带着几分疏离,发髻梳得一丝不苟,戴着清简的白玉冠。

只见他不动声色地继续朝前走去,微风吹起他的衣摆,衣袂翩翩,携着一股书卷气,腰间佩戴的一枚青玉佩。

李昭莫名想起了祁鹤眠,如果他站在沈淮的位置,会不会也是这样?

沈淮注意到了李昭微微出神的目光,微微蹙眉,但又很快恢复了一贯的淡然。

“陛下,殿下。”沈淮说话时语气还算温和,唇角挂着一抹不达眼底的笑意,言语间字字铿锵有力,“科举是国之大事,不可儿戏。”

李昭眼睁睁地看着沈太傅头顶的好感度从15掉到了10。

她偷偷瞪了少帝一眼,微笑着看向沈淮:“沈太傅误会了,本宫并无此意。”

“那自然最好。”沈淮话音顿了顿,目光落在李昭莹润的嘴唇上,眸光微闪, “挽星楼那种烟花之地,公主也少去吧。微臣虽只教了殿下数月,却也不想殿下一错再错。”

李昭扯了扯嘴角:“多谢太傅提醒,只是科举一事,太傅当真觉得是国之大事吗?若是有人从中作梗,要祸乱此制呢?”

沈淮目光渐凝,声音低沉而恳切:“科举之制,不仅仅是为朝廷选拔贤才,更是稳定人心,若有人从中作梗,必是居心不良,要祸乱朝纲。”

字字恳切,的确有救国之心,比起狼子野心的季北,如果能拉拢沈淮,或许她的胜算会更大一点。

“太傅所言极是,只是本宫有一事困惑,不知可否请太傅解答?”李昭上前一步,直视着沈淮的眼睛,“太傅可知宏岳书院?”

沈淮蹙起眉:“似乎是今年刚开的一家书院,有什么问题吗?”

李昭转身将门窗合上,将一本儒经放到少帝面前:“三郎,你念一念这个可好?”

少帝歪了歪脑袋,接过儒经,端坐在椅子上,认真地念了起来。

李昭这才贴在沈淮耳边,轻声将宏岳书院的事全盘托出,她一边说,一边观察着沈淮头顶的好感度变化,只要没有极速下降,书院的事就与他无关。

所幸,她赌对了。

奇怪的是,沈淮的好感度不仅回到了15还在继续上升,她下意识凑得更近些观察。

沈淮缓缓闭上眼了,耳边是温热柔软的气息,鼻间萦绕着淡淡的玉兰香。

太近了。

他后退了一步,眸色渐深:“公主,此事微臣确实不知情,几日前,微臣家中的确丢了几只箭,在暗中派人调查,没想到会被用作此事。”

李昭眉梢轻抬,好感度停在了20,她微微一笑:“本宫既然主动告诉太傅,便猜到书院背后另有其人。”

沈淮躬身道:“多谢公主告知,微臣会解决此事,定不会让天下寒门子弟寒心。”

李昭:“那便好。”

他们在说话的时候,李长风一直半露出头来,圆溜溜的眼珠子微微转动着,盯着两人。

“阿姐,太傅。”他突然出声,眼神里满是疑惑,“阿姐,你先前不是很讨厌太傅的吗?今天怎么同太傅说了那么多话?”

好感度从20掉到了19。

李昭是真想给李长风两巴掌,陈年烂芝麻的小事也要挑出来说。

“那时年幼不懂事,还请太傅海涵。”李昭态度诚恳地道了个歉。

在原主的记忆里,原主对沈淮的态度实在算不上好,甚至可以说是恶劣。

沈淮留下的课业,原主从未做过,上课时只有李长风一个人在听,原主不是在睡觉就是在走神。

不到一个月,原主便向先帝提出,不跟着沈淮学习了。

先帝允了,沈淮自然没有异议。

沈淮面色平静地颔首微笑:“公主客气了。”

但是好感度却没有上升。

“今日我就是瞧瞧陛下好些了没,没有别的事,微臣就先告退了。”沈淮拱了拱手,看向趴在桌上歪着脑袋看他的少帝,长叹了口气。

“沈太傅慢走。”李昭微笑着说道,直到沈淮走了,她才慢吞吞地走到李长风面前,微眯双眸,手指抚过李长发的脸颊,幽幽地说,“三郎,你要是再不清醒,你的忠臣就要抛弃你了。”

李长风眨了眨水汪汪的大眼睛,蹭了她的掌心:“只要阿姐不抛弃我就好。”

“阿姐要出去几日,你要是不乖,阿姐就再也不理你了。”李昭笑眯眯地刮了一下李长风的鼻子。

李长风探指勾住了李昭腰间的玉佩,拿在手里把玩,小声说:“我会乖的,但是阿姐别让三郎等太久。”

“我尽量。”李昭轻声道。

为了安抚少帝,她一直待到他用晚膳,哄着他睡下,才离开皇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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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府里,已经是戌时,祁鹤眠披上了狐裘,墨色长发只用木簪挽起,他提着灯,站在明月轩门口,目光专注地看着她。

李昭莫名有种温婉贤淑的“妻子”在等候“鬼混丈夫”回家的错觉。

她微微摇了摇头,将这个见鬼的感觉丢出脑海,她扯出一抹微笑:“今日倒是知道多穿了些。”

“殿下留了顾侍卫照料在下,在下自然不能辜负殿下的心意。”祁鹤眠微微勾起唇,忽而眉心紧蹙,抬手掩唇,轻咳了几声,本就苍白的脸色更无血色了。

“怎么在这等我?最近天气越来越冷,下次有事的话,进明月轩等我就好。”李昭拦住了他的肩膀,将人领进明月轩。

祁鹤眠偏过头,眸光扫过那纤长的侧颈,温声道:“没有殿下的允许,在下不敢随意进出明月轩。”

“那我允了,日后万事以你的身体为重。”李昭将人拉进屋内,让伺候的人都守在外面,合上门窗,这样冷风就不会灌进来。

“谨遵公主教诲。”祁鹤眠垂眸拱手,睫毛在眼底投下一片密密麻麻的阴影,掩下眸底翻涌的异样情绪。

“说吧,在外面等我有什么急事?”李昭坐在了椅子上,打量着祁鹤眠。

祁鹤眠双手护甲奉上,温声道:“殿下大概要启程去罗州了,此去凶险,所以我为殿下准备了护心甲。”

“祁公子,有一件事我很好奇。”李昭接过护心甲,打量了许久,“你是怎么提前知道罗州有蝗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