鸨母名叫徐妈妈,是这鸣玉坊的老板,鸣玉坊是扬州最大的花楼,姜秾来扬州时便有所耳闻,里面的姑娘卖艺不卖身,是达官贵族,文人墨客最为向往之处。
可她是丞相千金,怎么能留在这种地方?
姜秾严肃的说道:“我是良家女,上京人士,不是出来卖的,赶紧放我走,不然你们鸣玉坊迟早会惹上麻烦。”
然而,她的这点威胁对鸨母来说,根本不起作用。
徐妈妈冷冷一笑,似乎根本就没将她放在眼里,“少吓唬我,上京来的又如何?你以为我会怕你,在这扬州城里,只要你不是官家女眷,我徐妈妈就没有得罪不起的。”
见姜秾似乎不服气,徐妈妈又警告她道:“你最好给我安安分分的,要是想逃,我有的是法子来收拾你!”
这时,站在徐妈妈身后的几个彪形大汉走上前来,一个个用猥琐的眼睛盯着她瞧。
姜秾瞬间没了底气,她眼珠转了转,心思活络起来。
她没想到这鸣玉坊背地里居然做这些见不得人的勾当,暗暗咬牙,所谓好看不吃眼前亏,她现在深陷囹圄,若是和这些人对着干,也只有苦头吃,还不如先顺从些,等她们放松警惕,再找机会逃跑不迟。
姜秾马上转变态度,她从床上坐起身来,冲着鸨母讪讪一笑,“妈妈,好说好说,只要你不让我卖身,我都依你便是。”
徐妈妈还以为她是贞洁烈女,要费一番功夫才能让对方屈服,没想到她这么识时务,徐妈妈当即就笑了,“你若不想卖身,倒也不是不行,需得有拿的出手的才艺招待客人才行。”
像姜秾这样的货色,她还指望能靠着她大赚一笔,自然不会随便将她卖身,不过若是有人能出高价,那就不好说了。
姜秾眼波流转,妩媚一笑,“才艺自然是有的。”她好歹也是相府千金,要才艺还不简单。
徐妈妈身后几个大汉见她露出笑脸,眼睛都看直了,半天挪不开。
其实长成姜秾这般模样,不需什么才艺,便是以面纱遮脸 ,露出一对灿若星辰的眸子,冲着那些男人笑一笑,便能将男人的魂也勾去。
徐妈妈叫她改名为“予欢”。
甫一路面,便震惊楼里的恩客们,短短半个月,她便取代鸣玉坊的花魁寻梦成为了头牌,那些男人为了见她一面一掷千金,徐妈妈赚的盆满钵满。
可姜秾却头疼起来,随着上一次偷偷送信出去被徐妈妈派人截获之后,徐妈妈将她看的更紧,平日里就安排两个丫鬟守着她,她不仅没自由,连藏私房钱的机会都没有,更不用说跟外面的人联络 。
正当她发愁之时,徐妈妈派人来传唤她过去,她一走出门,就看到寻梦哭着从房里走出来,姜秾还没问明白怎么回事,徐妈妈便走上前来,“这里头的客人极为挑剔,嫌寻梦的琴弹的不够好,将她赶出来,你进去给他弹奏一曲。”
姜秾笑了,“徐妈妈,寻梦的琴艺在我之上,你不会不知道吧?她都哄不好,遑论是我。”
姜秾自由学琴棋书画,其他几样她都学的不错,唯独弹琴,缺少天赋,即便多年勤学苦练也只有中等水平,这寻梦从前也是官家女,被抄家了这才流落风尘,一身才艺非常拿得出手。
徐妈妈望着她那双仿佛会说话的眼睛,她轻轻一笑道:“那可未必,寻梦过于孤傲清高,而你是雅俗共赏的,她做不到的事情,你未必做不到。”
见徐妈妈非常坚决,姜秾只得答应,进去后,她隔着屏风坐在琴案后头,只见屏风那头坐着一个高大挺拔的身影,即便看不清样貌,也可见其锋芒。
姜秾神色微凛,用柔软娇嫩的嗓音问道:“奴家予欢来给公子弹琴,请问公子想听什么?”
“你擅长什么便弹奏什么。”男人的声音甚是好听,如金玉相击,却带着一股清冷疏离之感,似乎不太好相予。
姜秾道:“那奴家就给公子弹奏一曲《春晓吟》。”
见对方没有反对,姜秾轻轻拨动琴弦。
不过弹了片刻,里头便出声打断,他语带讥讽道:“半曲不到,便弹错了四个音,这就是你们鸣玉坊头牌的水平?你比刚才那位更差,姑娘这是要砸了鸣玉坊的招牌么?”
姜秾本就不喜欢来青楼厮混的男人,如今见对方一副好为人师的样子,越发不高兴,她没憋住说道:“公子,鸣玉坊的姑娘各有所长,这琴本身便不是奴家擅长的,纵然弹错,也在情理之中,另外公子来花楼玩乐,心情应当放松愉悦,何必那么较真。”
容珣隔着屏风看到一个窈窕的身影,只听对方吐气如兰,声音软糯动听,明明自己弹错了,还如此理直气壮。
容珣气笑了,“我花了大价钱,是让你们好生伺候,不是让你来训斥我的,叫你们的妈妈过来,我倒是要好生问一问,这是不是你们鸣玉坊的待客之道。”
一听到容珣要叫徐妈妈,姜秾顿时就慌了,要是被那老虔婆知道了,还不得扒她一层皮。
姜秾赶紧站起来求情道:“公子,奴家错了,您可千万不能叫妈妈,要是叫妈妈知道了,不仅要克扣我的月钱,还会将我吊起来打一顿,最后丢在柴房里自生自灭,奴家的父母女只有我一个女儿,若是知道奴家死了,定然活不成了,求您开开恩,饶了奴家吧。”
容珣听她说的煞有介事的,还以为是真的,想到她小小年纪便出来卖艺,想来也是生活不易,容珣不欲在计较,倒是一旁陪同的李文朝不可罢休。
李文朝道:“予欢姑娘,赔罪得有赔罪的诚意,你若是能同我们喝酒,这件事情就这么算了。”
姜秾这才注意到里面竟然有两个人,她骑虎难下,不得不为自己逞强付出代价。
她无奈的走向屏风里面,对着二人盈盈下拜,“好,喝酒就喝酒。”
见她如此痛快,容珣的目光朝她看过去,只见姜秾穿着粉色齐胸襦裙,双手挽着白色披帛,脸上带着面纱,只露出一双清澈璀璨的眸子,听着声音年纪并不大,可身段却妙曼婀娜,尤其是腰,细软似绸缎一般。
姜秾正好对上容珣的视线,之前瞧着身形,她还以为是个容貌俊美的男人,可眼前这张脸勉强算得上周正而已,不过他那对眼睛,却很是特别,如同鹰隼般锐利,仿佛能穿透人心。
李文朝她认识,是扬州首富之子,可这个人又是谁,她明明没见过,可他却给自己一种似曾相识之感。
李文朝打量了姜秾一眼,饶有兴致的勾了勾唇,用眼神示意她,“予欢姑娘,请吧。”
姜秾端过桌上的一杯酒,纤细的指掀起面纱,仰头喝下去。
她的动作很快,但容珣还是看到她藏在面纱下方嫣红饱满的唇瓣。
姜秾喝的太快呛到了,她咳了两声,将手里的酒盏放下,“两位公子,我喝完了,这下应该可以了吧?”
李文朝合拢折扇,伸手朝酒壶一指,“我可说指让你喝一杯,我是让你喝这一壶。”
姜秾气的差点将酒壶摔出去,一壶?他怎么不说要她的命!
“李公子,一壶奴家着实喝不下,您这不是为难奴家吗?”
她咬着唇,声音糯糯的,像在撒娇又像是委屈,可怜兮兮的看着李文朝,眼睛里含着水光,看的李文朝心头发痒,李文朝快速移开视线,暗想,这小娘们可真有意思,他自己倒是不缺女人,但是容珣不一样,传闻此人不近女色,正好借机会食堂一下,他目光转了转,心里忽然有了个主意。
李文朝道:“你不想喝也不是不行,不过你得将我这兄弟伺候好。”说着,他使了个坏心眼,伸手推了姜秾一把,姜秾没站稳,惊呼一声,结结实实的倒在容珣的身上。
容珣低头正好看到她的面纱从耳边掉落下来,露出一张花明柳媚般的小脸,他眼底掠过一抹惊意,快的无法捕捉。
竟然是她!
见容珣满脸探究之色,姜秾匆匆将掉下来的面纱又戴好,虽然只是惊鸿一瞥,但也足够让人震撼了。
李文朝也是头一次看到这位“予欢姑娘”,她这样的身段那张脸肯定长得不差,可没想到竟然美成这般,李文朝一时有些后悔将她推到容珣的怀抱了,可现在总不能将人夺回来。
姜秾挣扎着要从容珣怀里出来,谁知容珣修长的手指却轻轻扣住她的细腰令她动弹不得,只听容珣平静道:“珣却之不恭,多谢李兄。”
李文朝爽朗大笑道:“来,喝酒。”说着,他又瞥了姜秾一眼,“予欢姑娘,还不给容兄倒酒?”
姜秾坐在男人怀里紧绷着身子,伸手拿起酒壶,哆哆嗦嗦的给容珣满上。
容珣看着她浑身发颤的样子,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
接下来的半个月,容珣将她给包了,他每日都会来鸣玉坊,他明明知道自己弹琴弹的不好,但回回都让她弹,不过他并没有像之前那样挖苦她,相反他会纠正她的指法,弹完之后,他会让她坐在他的大腿上,给他倒酒。
容珣年轻,血气方刚,姜秾有几次坐在他身上时,能感觉到他身体的变化,当那物抵着她时,她觉得大难临头想要逃,容珣却扣着她的腰,滚烫的薄唇贴着她的耳朵说话,“别动,再动就办了你。”
姜秾老实了,不敢再动,男人兴致上来,会拿掉她脸上的面纱,让她用红唇含酒送入他的唇里,但也仅此而已,他始终都没有动她。
就这样平静的过了七八日,扬州知府之子何靖找上门来,扬言要她的初夜。
俗话说,民不与官斗,何况这知府大人还是徐妈妈的靠山,徐妈妈不敢违抗,只得让姜秾作陪,姜秾自然是反抗,可她哪里是徐妈妈的对手,徐妈妈命人将她给捆了,丢入浴桶里,让几个粗壮的婆子按着她将身子洗干净。
洗完后,徐妈妈拿出凝香露,亲自给她涂上,那冰凉的触感令姜秾的肌肤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空气里有浓郁的冷香弥漫着。
居然也不是那么难闻。
姜秾回头一看,徐妈妈将东西一下下涂抹在她光裸的背部,“这是什么?”
徐妈妈道:“这是凝香露,价值千金,用上百种花露炼制出来的,也只有头牌□□时会用上,男人只要闻到这个香气,便会欲罢不能。”
姜秾怎么也想不到,自己堂堂丞相千金,居然会如货品一般,被这个老女人卖出去,她眼睛发红,愤恨咬牙道:“你说过不让我卖身的,为何出尔反尔?”
徐妈妈没将她这点脾气看在眼里,一边涂一边摩挲着她细软的肌肤,“丫头,就算你是良家女,被卖到这种烟花之地,出去了谁还敢娶你,你能被知府的公子□□是你的福气,你是身在福中不知福,旁人想要这样的机会还碰不上呢,你若想飞上枝头,今天夜里便要使劲浑身解数,好好抓住他,若是能让他动心将你收了,当个小妾或者外室,你肚子要是争气,再生个一男半女,往后还怕没好日子过么?”
姜秾忍不住冷笑,她连皇子都看不上,区区一个知府公子又算什么。
姜秾愤怒至极,咬牙道:“徐妈妈,你做了这等伤天害理之事,你迟早会遭报应的!”
徐妈妈见她竟然诅咒自己,气的狠狠的掐在她的腰上,“小贱货,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跟那姓容的整日眉来眼去,我不把你卖了,难道还便宜他不成!”
姜秾疼的掉下也眼泪,等徐妈妈涂完,便命人给她穿上衣裳,又派两人守在门口,将她看牢。
姜秾想逃,她打开窗户,看着数丈高的地面,又不得不放弃,正当她无计可施的时候,寻梦推开门走进来。
寻梦秀雅娇艳的脸上带着怒容,“予欢,我跟你无冤无仇,你为何要抢我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