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第 7 章(1 / 1)

齐王慌忙从房内退出,在廊下站立了片刻,这时,皇帝从里头走出来。

齐王回头一看,见皇帝身上的龙袍已经换了,衣摆上有些许褶皱,拧着眉,正是一脸被打断的不悦。

齐王赶紧作揖,“皇上,臣错了,臣罪该万死。”

宗焱也没有真的要怪他的意思,眼底的那点冷意渐渐消散了,他回头往房内瞥了一眼,被打断了他也没有兴致,反正她也不想他碰她,这次就先放过她。

“走吧。”

两人一前一后,从绛雪轩离开,

齐王看着皇帝龙袍上那些褶皱,没憋住,嘴角抽了抽,“皇上,你的妃嫔都在万春亭候着呢,那里面的是谁啊?”

别看齐王比皇帝大一些,可他并不以兄长自居,说话却没个正形,放眼昭国,也只有他敢这么跟皇帝说话。

他本来就贪图享乐,不思进取,身边红颜知己也有不少,从前他就是觉得皇帝太过清心寡欲了,一点意思都没有,他不知劝了多少次,男女同房之乐妙不可言,让皇帝找个女人伺候自己,可他根本不听,他还以为他要当一辈子和尚,没想到现在终于开窍了。

宗焱见齐王满脸好奇,他扯了扯嘴唇道:“皇兄,你有心思关心这个,不如关心关心自个,皇嫂已经被你休了,要不朕给你赐婚,另娶一位续弦,如何?”

一听到娶妻,齐王就一个头两个大,他那原配出身将门,一个正儿八经的母老虎,两人成亲五年,那母老虎嫌他窝囊,又讨厌他在外头拈花惹草,直接给齐王戴了一顶绿帽,齐王发现后,气的当场写下休书,便扬长而去。

齐王用力摇摇头,“臣谢皇上隆恩,臣现在过的快活潇洒,并不想娶妻,皇上就不要为难臣了。”也不敢再问房里之人是谁了。

也不知为何没了心情,他朝皇帝拱了拱手,“皇上,臣想起还有事,先行告退了。”

见齐王吃瘪离开,宗焱心情好了不少,又回到了宴席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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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内,姜秾直听到脚步声远去,才堪堪从被窝里钻出来,狂乱跳动的心也慢慢平复下来,却发现自己被吓出一身冷汗,这时,金嬷嬷走进来,姜秾一看到她就知道匀檀为何不见了。

姜秾用一张冷脸对着她,金嬷嬷也不介意,她赶紧将干净的衣裳给姜秾穿上,一边叹气道:“娘娘,您别怪老奴,老奴是皇上的人,只能听命于皇上,您还是赶紧想开些吧,继续跟皇上这样怄气,受罪的是您自个,反正你又摆脱不了皇上,还不如顺从些,日子也好过。”

姜秾没说话,冷着脸走出去,来到门外,只见门口的梅花簌簌如雨一般落下来。

她不信,她摆脱不了他。

姜秾分花拂柳的走了一段路,原本她不想再回宴席上了,可当她远远看到宋紫茵站在湖边时,她心里忽然有了一个主意。

姜秾回头对金嬷嬷说道:“嬷嬷,我的帕子落在绛雪轩,你去帮我拿一下。”

金嬷嬷只得折身回去,姜秾走向宋紫茵。

“宋美人。”

宋紫茵回过头来,鄙夷的看了姜秾一眼,“温昭太子妃,你还敢出现在本宫面前,是嫌丢人还没丢够,是吗?”

姜秾讥诮勾唇,“宋美人,我知道你因为云骞退婚之事一直怀恨在心,可就算云骞不退婚,你难道真会嫁给他?你们宋家早就搭上了皇帝,你怕是在那个时候就想着要退婚,将来入宫给皇帝当妃嫔吧?谁知云骞先你一步退了婚,让你成为京城笑柄,你这才对他和我怀恨在心。”

“贱人,你胡说八道!”

说着,宋紫茵抬手就要给姜秾一巴掌,姜秾没有躲,结结实实的挨了着一巴掌,她的身体顺势往后倒,掉入湖中。

湖中溅起巨大的水花,宋紫茵吓得往后退了一步,没料到会发生这样的变故,还不等她反应过来,湖中溺水的姜秾发出一声尖叫,“救命啊!”

宋紫茵看着湖中那挣扎的身影,顿时慌乱起来。

在她看来,姜秾死有余辜,可她不能在众目睽睽之下死在自己手上,这样一来,她就成了杀人凶手,将来在宫里又怎么做人?

宋紫茵惊呼一声,“快来人啊!”

万春亭内的众人已经被这边的声音吸引过来了,而比万春亭的人更快一步的是金嬷嬷,她亲眼看到姜秾被宋紫茵推入水中。

宗焱看着水中挣扎的身影,一颗心猛地提起来,锐利如刀的视线扫过岸边的宋紫茵,“是你?”

宋紫茵摇摇头,“不,不是,不是我……”

两人说话的功夫,金嬷嬷已经先一步跳入水中。

姜秾的身体在冰冷刺骨的湖水中起起伏伏,双臂慌乱的划动,每一次扑腾都溅起大片水花,双脚使劲的瞪,可底下仿佛有一双手在扯她,身体不断的往下沉,她刚张开嘴,湖水猛地灌进口鼻,喉咙里,呛的她剧烈咳嗽起来。

不管她如何用力,都无法阻挡身体下沉,姜秾再一次面对死亡,可这次她的内心却是平静的,她从不惧怕死,死对她来说是一种解脱,她闭上眼睛,任由窒息感将自己一点点包裹。

就在这时,一双有力的手臂抱住她,拖着她的身体往上游。

金嬷嬷抱着姜秾游到岸边时,淑妃指挥着两个嬷嬷上前协助,不多时就将姜秾从水中救上来,皇帝从宋有祥手里拿过披风,迅速裹住姜秾的身体,金嬷嬷见姜秾昏迷过去了,她冷静的跪在一旁,手在姜秾的胸口按压着。

宗焱虽然没有上前,可双眼却紧紧盯着姜秾,只见她苍白的脸上有一个鲜明的手指印,他双手攥成拳,没想到他跟她分别不到一刻钟,就发生这样的事情。

宗焱心里涌上一股自责,好在这时,姜秾咳出声,吐了一口水,恢复了生机。

金嬷嬷起身道:“皇上,温昭太子妃,没事了。”

宗焱紧拧的眉舒展开来,他瞥了金嬷嬷一眼,“宫里派你照顾太子妃,你就是这么照顾的?”

金嬷嬷跪地请罪,“是老奴疏忽大意,还请皇上责罚。”

“你的罚先记着。”

“是。”金嬷嬷说完,目光看向一旁的宋美人,“皇上,适才老奴亲眼看到宋美人推了太子妃,还请皇上秉公处理。”

宋美人情绪激动起来,“不,不是我,是她自己掉下去的,皇上,这个老贱妇冤枉我!”

宗焱冷笑,“你说你没有,那她脸上的巴掌印又怎么回事?”

宋美人被问的说不出话来,她低着头又恨又气,明明她才是皇上的妃子,那姜秾说得好听是个前朝太子妃,说的不好听就是个阶下囚,她不明白为何皇上如此重视她?宴席上偏帮那贱人就算了,现在她落水还算到她头上来。

他本就是行伍之人,一身杀伐之气,加上天子之威,平日就让人很是敬畏,动怒之后,更是吓得人都噤声了,就连淑妃也不敢替宋美人出头,她不说话,其余的妃嫔就更加不敢说了。

宗焱的眸子没有一丝温度,“来人,将宋美人降为选侍,禁足春熙宫,非朕之命,不得外出。”

“皇上……”宋美人脸色发表,还没来得及辩驳,就被两个小太监一左一右架着带走了。

宗焱的目光又落回姜秾身上,“宋有祥,送太子妃去承乾殿,再派人去请太医过来。”

“是。”

淑妃见皇帝竟然这样不管不顾的,正想说不妥,这时,皇帝忽然发话,“淑妃,你也一同去。”

淑妃不得不佩服皇帝,心思缜密,有她在场,既可以成全他的私心,又能保住姜秾的清白。

之前她还以为皇帝对姜秾只是贪图她年轻漂亮,一时新鲜,可没想到皇帝竟然对她如此上心,淑妃内心嫉妒翻涌,她必须想方设法,将皇上的心给夺回来。

皇帝等人走后,其他妃嫔也都散了。

承乾殿侧殿,太医在给姜秾诊治过后,拱手对皇帝说道:“皇上,温昭太子妃没什么大碍,只是她本身就有寒症,这次落水引发旧疾,臣给她开个方子,调养半个月便没事了,不过……”

“不过什么?快说。”

太医被皇帝紧张的神色吓了一大跳,他吞了一口唾沫,战战兢兢的道:“温昭太子妃身子虚,如今寒气入体,恐很难怀有身孕。”

皇帝眼神顿了顿,很快他又恢复平静,“无妨,活着就好。”

一旁的淑妃听了此话,莫名的松了口气,若是姜秾生不出孩子,倒是不足为惧,她也懒得继续守在这里,对皇帝屈膝拜了拜道:“皇上,宫里出了这样的大事,臣妾执掌六宫,责无旁贷,臣妾先去将此事弄个清楚,到时再来请罪。”

宗焱也没有留她的意思,微微颔首,“去吧,将宋美人身边的人好好审一审。”

“是。”淑妃应下后,退了出去。

皇帝走到床榻边坐下,他抬手轻轻抚过姜秾细长的黛眉,低低道:“别装了,人都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