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莱到许倩倩家的时候，人正提着包准备出门，面色慌张。

“你来啦，我现在得先出去一趟。”

“你去找陈锋意？”

迟莱下班前刚知道许倩倩在闹分手，以为只是小吵小闹，现在看来不是。

“现在大晚上的，你去哪儿找他？”

许倩倩说：“他跑去郑昊元那边了，他们学校今天有个聚餐，我去那儿找他。”

最近不知道怎么的，原本联系少得可怜的人，这两个月里总是不得不碰面。

许倩倩情绪上头的时候言辞容易偏激，迟莱不知道许倩倩是不是单纯的语言发泄，她不放心。

“我跟你一起过去。”

“行。”许倩倩犹豫了一下说。

陈锋意驱车到聚餐的地方时，郑昊元正在跟队里的人喝酒，今天是球队比赛赢了的庆功宴。

“锋意，来我这儿。”郑昊元早早就给陈锋意留了位置。

陈锋意跟一群人点了点头，算是打了招呼，球队里的人见是老师的朋友也就没多话，自己聊自己的去了。

“分了心情不怎么样？”郑昊元问。

陈锋意倒了杯酒，说：“说不上来，也是松了口气吧。”

“你小子，别过几天和好了，那我在许倩倩那边可就一点好都捞不着了。”

许倩倩和迟莱的关系一向很好。

“不会，我和她迟早要分的。”

郑昊元不了解，“这话怎么说的？”

“她太需要我了，需要到没有自己的生活，我原本觉得挺好的，因为我确实喜欢她，但是后来没那么喜欢了，她又一直要求我的生活里不能有事情比她重要，我实在受不了了。”

陈锋意说起来一脸愁闷，仰头喝尽了一杯酒，继续道：“你也知道，我现在工作上没什么起色，我想努努力，实在是没有多余的精力花在他身上，这次吵架就干脆分了。”

“行了，叫你出来吃饭的，别一个劲地喝酒了。”郑昊元把人手里的杯子拿下来。

许倩倩一路上都没怎么说话，静静地看着车窗外，灯影和车身擦肩而过。

车内一路无言，直到迟莱说：“到了，他们吃饭挺多人的，你有什么想说的就跟他出来说吧。”

“嗯，知道了。”

迟莱停好车，“我陪你上去，顺便去个洗手间。”

车子停在这条街口的地面停车场，陈锋意吃饭的地方就在这条商业街上。

许倩倩进来前给陈锋意发了消息，没有选择直接进去，毕竟里面还有挺多外人的。

“许倩倩怎么知道我们在哪儿吃饭的？”

陈锋意在那通分手电话里只说了要跟郑昊元去吃饭，并没有说在哪儿，就是怕许倩倩找他。

郑昊元说：“大概是迟莱带她过来的。”

这话一说，陈锋意就知道了，“你为了给迟莱讨个好，就出卖我是吧。”

“没有今天，也会有之后，你要想结束，起码跟人说清楚，一通电话许倩倩能放过你嘛。”

陈锋意没办法，只能起身出门，发现许倩倩就在包厢门口，“去那儿说吧。”

两个人一起到了走廊最尽头，这边有个小阳台，没什么人，说话也方便。

“你想说什么，说吧。”陈锋意现在的语气和态度，许倩倩见过许多次，每次吵架的时候他都是这样，冷静的面具下是满满的不耐烦。

许倩倩说：“吵架的事我跟你道歉，能不分手吗？”

“你不用跟我道歉，你没做错什么，是我想分了。”

“我没做错什么，你怎么会突然要分手呢？那天我们明明就是和好了才见面的呀，转眼你就说分手，你要我怎么接受？”

陈锋意叹了口气，“不是突然，我很早就想分了。”

即使许倩倩以前一遍遍地告诉自己，陈锋意只是生气说分手，但是她哪里不知道，如果陈锋意对他的感情不减，怎么舍得一次次说分手说得如此轻易。

“你没发现每次我说了分，你都会一直磨着让我收回，我想分手的念头很早就有了，你难道不知道吗？”

许倩倩眼眶里的泪还是忍不住落了，“那你应该告诉我的呀，你说的是真的，为什么我不肯，你就又跟我和好呢？那我以为你也还舍不得啊。”

抹了眼泪，看向陈锋意，猜想说：“所以你只是觉得有比没有好，将就再过过也行？”

许倩倩从陈锋意的脸上看不到一丝痛苦，就像以前自己看着陈锋意吃醋的时候一样，对方越生气自己就越冷静得意。

“你看，其实你都知道。”陈锋意说。

她什么都知道，但是她宁愿自己不知道，在错误的路上一直找寻对方还爱她的证据。

“为什么要来呢，这只会让我更想分开，我想开始自己的生活，这段感情在我这儿现在只剩负面情绪了，我消化不了了。”

许倩倩觉得自己此刻才是要被无尽的负面情绪压垮了，生活里除了工作就是这个人，自己的天平从始至终倒向他，而他此刻要抽身，天平也就彻底颠倒了。

餐厅一楼就一个前台和展示柜，迟莱上了二楼才看到厕所标识，结果刚到楼梯口就来了个热情的迎宾，问她预约的包厢号。

迟莱有种去麦当劳白蹭厕所被抓包的尴尬，也不知道这边的包厢是怎么排的，要是报个号码人家店里根本没有，那就真尴尬了。

“他跟我一起的，213。”

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替她解了围，迎宾小姐礼貌地笑着离开了。

“你怎么来了？”游恕问。

想起之前迟莱去办公室找郑昊元，不由地猜想说，“你是来找郑老师的？”

他的声音有点哑，带着一点点鼻音，问问题的时候尾调上扬，不经意地勾人。

迟莱问：“你感冒了？”

“快好了。”

那就是感冒了。

“我跟朋友过来吃饭，借个厕所。”

游恕哦了一声，指了指厕所的方向，迟莱说了声谢谢就去了。

迟莱出来洗手，从镜子里看见厕所门口游恕还站在那儿。

“怎么不回去？”

游恕没有想到什么好的理由，半响没说话，到最后憋出一句：“你不是不认识路。”

“楼梯口到厕所的距离不超过五十米，我的记性还没那么差。”

被人戳穿的游恕，显得有些局促，又不肯就这么走了，距离上次两个人说话已经快过去一个月了。

迟莱还是心软了，主动说：“最近怎么没找我？”

“你不是也没找我。”游恕说里有怨气不小。

迟莱听出来了，扯了个谎，“我前段时间比较忙，没什么时间正常聊天，所以就没找你。”

“正常聊天”这四个字，在此时此刻又噎了游恕一回。

见游恕不接话，迟莱说：“你们在这儿聚餐？”

“郑昊元告诉你的？你不是说是跟朋友一起过来的嘛。”

刚刚还郑老师，现在就变成郑昊元了。

迟莱还没回答，视线越过了游恕，看向了游恕身后的人。

“刘畅。”

游恕这才回头，他跟迟莱就站在洗手间门口聊了半天，包厢里的人出来就能碰上。

“姐姐，你怎么也在这儿。”

这两个人一来一回打招呼的熟稔样子，看得游恕心堵。

“跟朋友过来吃饭，你叫我小莱姐就好了。”

“我说呢，游恕出来半天没回去，原来是跟小莱姐碰上了。”

刘畅边上还有另外一个队员，上次学校篮球赛的时候远远的看见过迟莱。

“小莱姐好，我是林家默，也是游恕的同学。”

“你好。”

林家默开朗地说:“上次学校篮球赛的时候我们见过，不过你大概没看见我，当时我还问了队长，他说你是游恕的姐姐，不过不知道是不是亲姐，我就以为队长跟你不熟，没想到你们还挺熟的。”

两个人刚从包厢出来，迟莱看到刘畅就认出来了，笑着喊了名字，跟他打招呼，一看就是认识的。

刘畅倒是有点不好意思了，摸了摸脖子说：“不熟，就是认识。”

迟莱余光看到游恕的表情不是很好，于是故意没有否认，只说：“没事，有机会一起吃饭，多看看比赛就熟了。”

这样主动说要约吃饭，还要约看球的话，一听就不是敷衍客套。

刘畅也大方应下。

迟莱一向很主动，她对刘畅这样说是不是之后真的要约饭，约比赛看？就像之前约自己吃饭，来看自己比赛一样，她在和另一个人约着跟自己有过的约会。

“我送你回去，你哪个包厢？”游恕在一旁忍不下去了说。

刘畅和林家默见状打了招呼就先离开了。

“你刚刚什么意思？”游恕皱着眉问。

迟莱也学起游恕，装不懂反问：“什么什么意思？”

“你明明知道。”

“哦，不就是约个饭嘛，我跟你不是也约过？”迟莱满脸无所谓的样子。

游恕双唇抿成了一条缝，没有太多血色，“约了之后呢？”

“你觉得呢？”迟莱垂着眸子，没有看游恕，用手拢了拢单薄的皮衣外套。

“吃饭、看球、聊天、撩他，最后再问他愿不愿意是吗？”游恕一边回答一边回忆自己跟迟莱做过的每一件事，到最后声音竟然带上了一丝颤音，。

迟莱听出来了，有些于心不忍，原本暗示完就已经晾了人一个月了。

“你不是还没回答我吗？”

“嗯？”游恕对上迟莱的视线，她终于抬头看着他了。

“你听见了。”

游恕说：“我回答完，你就要去找他了吗？”

“那要看你怎么回答了。”

迟莱笑得一脸无害，偏偏说出的话却让游恕为难，不知道怎么回答才能在她那儿拿到满分。

“我不需要你跟我正常聊天，这样可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