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阳西照,暮色沉降。
送走白惊尘和陈叔,白遥终于跨进了学宫大门。
按书中剧情,原身不学无术,知道自己考不过,也没参加考核,靠走后门进了学宫,来了之后,就想方设法接近凌子砚,导致恶名之外,人人厌恶。后来死了,也被人说是自作自受,咎由自取。
如今,她凭自己的本事考进来,进门的时候底气十足,腰杆都挺直了。她肯定不会走原身的老路,就算找不到凌然,她也有自己要做的事,要走的路。
巍峨山门前,高悬一副古朴对联,左书“学海无涯”,右书“书山长径”正中一个硕大的“勤”字,铁钩银画,醒目非常。
走过大门时,双耳嗡嗡作响,天音响如洪钟,将对联深深楔入脑海,肃穆威严,令人神魂震动,心生敬畏。
白遥掏了掏耳朵,心想,好一个下马威。那些各怀鬼胎来到学宫的修士,受到的震慑一定不轻。
“请问,哪位是白遥?”刚跨过山门,竟有人等着她。
那人一身雪青长袍,头戴方巾,手握书卷,气质儒雅。好似旧书画堆里走出的美人,纸墨飘香,容光照人。
“你是?”白遥走上前,心中哇塞,好有气质的大美人!
“渭水学宫,闻玉。”
“是你!”她用贫瘠的词汇表达了惊叹之情。
“万卷书仙”闻玉,闻真人是书中的重要角色,渭水学宫掌事之一,因为有他的支持,凌子砚才能顺利接掌仙府。
此人博观古今,通天文晓地理,惊才绝艳,可惜在剧情死的早,死后无数人怀念,是一款经典的修真界白月光。
还活着的白月光,是渭水学宫最顶级的大靠山。
白遥心情激动,感动到眼泪汪汪,这一路捅了反派窝,终于认识一个正派大佬了!
“你认识我?”闻玉有些惊讶。
“其实我是您失散多年的……”她深吸一口气,“崇拜者。”
“……”
“闻真君,找我有什么事?”
闻玉放过了她的小玩笑,“我找你,是有件事想请你帮忙。”
她瞪圆了眼,“找我帮忙?”
“先前在渭水河上,你用来对付妖兽的法宝,可否借来一观?若不方便……”
“方便,特别方便!”她刷地掏出百兽卷,“给。”
闻玉愣了一下,没想到她这么好说话。
“多谢。”
刚伸出手,她又嗖一下收了回去。
闻玉:?
“小心,它咬人。”她眨了眨眼睛,真诚建议,“要不我帮真君拿着,您慢慢看?”
“不必。”
他伸手接过,《百兽卷》安安分分,一点也没有要暴起咬人的意思。白遥忍不住深深鄙视它,这家伙看人下菜,在真·大佬面前,就会装孙子。
说起闻玉,确实很传奇,他是学宫三掌事之一、兼任道论座师,掌管学宫所有典籍记录,是坚定的少君派系,扶持凌子砚上位的中坚人物。
天下修士奔赴渭水学宫,各怀鬼胎者众多,人人想来试探仙府虚实,仙府亦有自己的打算。
学宫广收门徒,不限门派来历和出身,有教无类,但教化,本身就是一种潜移默化、影响人心的手段。
宫中的掌事和座师都是当年仙府留下的老人,无一不是厉害的修士,在他们的影响下,有多少人能坚守立场,效忠原门派?
原书中,闻玉在学宫收揽人心,为凌子砚培植了一批心腹,可惜的是,他自己却惨死在仙府派系内斗之中。他死之后,学宫中人不论出身立场,无一不怀念他,在渭水河边祭奠他整整百日,此后每年,祭祀香火不断。
啧啧。
要不说是白月光呢。
不过他看起来年轻,实际年纪是她的太爷爷级别,白遥对他的事迹唯有敬佩。
《百兽卷》在他手中展开,内容还停留在犀羊那一页。
“这妖兽是——”
“喜羊羊。”她不过脑子道。
闻玉看了她一眼:“我识字。”
白遥:……
她不是故意的,嘴比脑子快罢了。
“其实我也不知道这东西是什么来历,您知道吗?”
“这材质……不像是九州之物。”
“您的意思是,此物来自仙府?”
“九州之外,不止仙府。”
“那是?”
“我还需查阅资料,之后再给你答案。”
“谢谢。”
“是我该谢你。”闻玉浅笑,“此物对你珍贵,你能大方借阅,着实令我意外。”
“其实我是有目的。”她眼珠一转,神色灵俏,“要是在学宫遇上麻烦,能不能找道君帮忙?”
闻玉哑然失笑,将百兽卷归还,“算我欠你一个人情。”
白遥目送他离开,心想,是否该提醒他,他命中有劫,会死在仙府某个长老手里呢?转念一想,剧情还没发展到那,倒也不急于一时。
现在要紧的,是拜师陈青青,另外,尽快找到为白小池治病的办法。
……
沸沸扬扬的入门考试结束后,弟子们陆续入住学宫。
渭水学宫占据了渭水河岸广袤地域,依山傍河,琼台玉殿深藏于崇山峻岭中,环境优美,深远幽静。
学宫为学子们提供了三档住宿环境,按季度付费。第三档,一千灵石,四人合住;第二档,三千灵石,两人同住;第一档,五千灵石,单人住宿,房间宽敞,样样都有,还附带一个小型练功房。
对大部分修士来说,单人住宿相当舒适,没想到白二小姐入住学宫的第一天,就刷新了他们的认知。
她花钱请了几个器宗弟子,三天造出了一座小院。小楼掩映绿林花树之中,翘檐飞角,自成一道风景。
小楼有厨房、书房、杂物间、炼丹房、静室……一应俱全,外围请人刻了防护法阵,万无一失。
一干人羡慕坏了,还有人想效仿,一打听器修的报价,加上她所用灵材的价格,纷纷表示:打扰了。
白遥也不在乎外面的风言风语,把白小池照顾好,才是她该做的。
躺在柔软的大床上,半敞的窗清风徐徐,白遥悠闲枕着双手,看桌边的白小池:“小池,你想好拜谁为师了吗?”
作为修真界的高等学府,学宫是导师负责制,学子根据自己所长择师而拜,老师也会挑选学生,师徒关系只存在于学宫期间。
“还没想好……”白小池放下手里的书,“姐,你是要拜那位陈道君为师吗?”
“嗯。”
“可我听说,她从不收徒。”
“何止是不收徒,连人都不见。”白遥叹了口气,一骨碌爬起来,“我打听过了,陈青青幽居数十载,不见任何人,没有例外。”
“姐,要不我帮你想想办法?”白小池用一双狗狗眼望着她,眼睛朝上看时,有种湿漉漉的天真。
“好啊。”
她不由露出微笑,妹妹真可爱。
在小楼陪了会儿白小池,白遥出门闲逛,顺便梳理思路。
原身进了学宫,想方设法对凌子砚献殷勤,一连好几个晚上给他送汤,都被拒之门外,枉费她在汤里下药,都没派上用场。
白遥肯定是不会上赶着给他送汤的,她忙得很,对此只想说:谢邀,不约。
更别说看过凌子砚的脸之后,对他的感觉很微妙,还没想好该用什么心情面对他,先不见的好。
剧情中这段时间连齐玄都很安分,进了学宫,他一直在想办法修剑。
等等——
齐玄的剑,怎么还没修好?
她早就把紫辰砂卖给了路仁,就算原剧情里没有她帮忙,路仁只要路过荆州,买到紫辰砂也不难吧?
正想着,眼前一黑,有人嘭地一声摔在她面前。
那人踉跄爬起来,张嘴吐出了一口血。
“路仁?”
“白、白姑娘……”他看起来比上次还要凄惨,脸上还有个鲜明的巴掌印。
“说,谁给你的胆子欺骗齐师兄?!”
一群洞玄宗弟子气势汹汹涌来,被簇拥在最前的齐玄,眼中一片阴郁,“路仁,我知道你没那个胆子用假的紫辰砂糊弄我,东西谁卖给你的?”
路仁刷一下回头,眼神已出卖了白遥。
白遥心中一咯噔。
紫辰砂是假的?
怎么可能?!
齐玄看到白遥,忍不住笑:“巧了,又是你。”
笑容里没有半点笑意,透着阴森,令人后背发凉。
白遥心里发毛,他们两的梁子在武试时就已经结下,自己让他吃了个闷亏,心高气傲如齐玄,肯定记恨上她了。
她很想说,大家都是反派,相煎何太急。你的对手不该是男主吗?跟她这个炮灰过不去是几个意思。
路仁一回头就后悔了,他完全是下意识的反应,“师兄,白姑娘不会骗我,白家更没有理由卖给师兄假货!”
白遥连连点头,这话没错。
她忽然想到,书里提过一句,齐玄在初入学宫时打死了一个办事不力的弟子,这个倒霉蛋不会就是路仁吧?!
难怪她想不起来,她以为作者打错字了,死了一个“路人弟子”,原来是路仁本人。
“没有理由?”齐玄冷哼,“若不是我的剑坏了,武试她又怎可能占到便宜?”
“可白姑娘又不能预测她会和师兄做对手。”
“够了。”齐玄冷怒道,“一再帮外人说话,你还认为自己是洞玄弟子吗?”
他出手极快,一掌拍向路仁天灵!
路仁脸色煞白,根本来不及反应,斜里一道灵气疾来,将这一道掌风打偏,堪堪擦着路仁头皮而过,掌印嘭一声入地三寸,激得地砖碎裂,尘土飞扬。
路仁面如灰土,劫后余生,一脸感激看向白遥,要不是她出手,他已当场毙命了。
白遥满头都是冷汗,齐玄这样毫无预兆的出手,如果不是预知结果,她不可能反应得过来,对此人的阴险有了更深的认识。
齐玄双眼微眯,“洞玄宗清理门户,你也要插手?”
“他要是死了,人证就没了。”她下巴微抬,“你们宗门的事我不管,但我决不允许有人污蔑白家,你说紫辰砂是假的,多半是他拿到后被人动了手脚。”
“如何证明?”
“这不是应该一起查明吗?”
齐玄皱起眉,又要发难,她摇了摇头,“算了,你怎么会讲道理……不如,我们打个赌吧?”
“打什么赌?”
“七天时间,我会将这事调查清楚,如果证明有人动了手脚,你给路仁道歉,如果证明不了——”
“如何?”
“白惊尘就跟你绝交。”
齐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