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第 23 章(1 / 1)

苏清婉醒来后是次日早,睁开眼的霎那间,便想起了昨日发生的一切,顾舟对她起了杀心,然后被顾煦的人暗算,接着便没了意识,看来顾煦带着她逃了出来。

这是一间木屋,看起来不大,阳光从棂窗直射而入,苏清婉不知道这是哪儿,但能猜到或许是在哪个山野间,这长安城恐怕早被封了城。

吱呀一声,顾煦端着一碗米粥走了进来,看到她醒了过来,脸上露出了温和的笑容,“你醒了,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苏清婉将旁边的披风裹在了身上,也没去接他手上的粥碗,而是问道:“顾煦,我只想要你一个真实的答案,斑雀是不是你的人,当初是不是你指使她下的毒?”

顾煦眸光闪烁,忽然不敢去看她的双眼,好久才道:“是,那时,父皇忽然让我去边境,我没得法子,所以只能出此下策,又同时让母妃找到你家人,务必让他们逼你出宫,否则我怎能安心将你放在那冷宫里,任由你们独处一室。”

说着顾煦忽然抬起了头来,眼底是毫不掩饰的占有欲,“婉妹妹,第一眼我就倾心于你,只是我没有想到后面发生的一切。”

苏清婉眼眸里迸射出来一点恨意,“爱是算计吗?难道不应该是尊重吗?你这样的倾心于我不过是一种磨难,你母妃威胁我的家人,我阿娘才会忽然离世,而我就不得不出宫,而后你一走,我便被父亲送去了女诫司,你母妃本意是为了将我折磨致死,她根本不希望自己唯一的儿子娶了一个离经叛道的人。”

“婉妹妹,如果知道后来会发生这些,我绝不会离开长安,也不会这样做。”顾煦道。

“你别叫我婉妹妹,从今以后你我恩断义绝,再无瓜葛。”苏清婉脱口而出,却忽然又低低笑出了声来,那笑容里透着心酸,难过,愤恨,无奈,她睁着一双猩红的眼眸,“你们皇室都是算计,个个手上都沾满了鲜血,只让人觉得恶心,而我们就成为了你们手上的牺牲品,家破人亡,满心伤痕,永不能治愈。”

顾煦心口一阵闷疼,带着愧疚的双眸直视着她,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我阿弟在哪?我要带他离开。”苏清婉看着他。

顾煦看着她决绝的样子,握紧了拳头,“他不在这里。”

“那他在哪里?”苏清婉紧紧盯着他。

他动了动唇,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婉妹妹,你如今还能去哪?皇兄他会杀了你。”

“所以这便是你的目的是吗?如今你还要用我阿弟来威胁我,你是不是还想威胁我与你在一起,你是不是也想像顾舟那般强迫于我。”苏清婉一口气说完,脑中一团乱,周围都是桎梏,恨不得绑着她,心底又慌乱起来,阿娘是因为她去世的,她决不能让阿弟出事。

心口忽然像是压着一块石头,喘不上气来。

“他强迫你什么了?你告诉我。”顾煦眼神森寒,将手中的粥碗重重搁下。

苏清婉从胸口颤笑了出了声来,若非腰间藏着迷药,顾舟疯狂的时候,大概什么事情都能做得出来,此时她是真的后悔了,后悔遇上了顾舟,后悔与面前之人认识,她只想逃离这里,逃离与他们相关的一切。

顾煦看着她的模样,心里猜测了一些,手一拳打在了墙壁上,鲜血淋漓,“婉妹妹,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我会为你讨回公道,你先随我出长安,与你阿弟会合。”

苏清婉不知道再说什么,不过是从狼窝入了虎口罢了。

皇宫,顾舟趴在拔步床上,伤口的疼痛提醒着他这些日子以来,像傻子一样被她耍得团团转,而她此刻又在哪里,是不是主动送到了别人的怀抱里,是不是正在开怀大笑,终于逃离了他的掌控之中。

思及至此,甚至于不敢去想她主动送到别人怀抱里的样子,只要一想到,便开始焦虑,生出一种深深的恐惧来,他握住发疼发紧的胸口,像是压了一团怒火,无处发泄。

他深吸一口气,“来人。”

曹公公忙小跑了进来,“陛下有何吩咐?”

“给朕拿壶酒来。”顾舟命令。

曹公公这些日子以来看得最为清楚,面前这帝王分明是心里有苏家那位娘子,都要娶人家为后了,苏娘子却在这时跟着别人逃跑了,当真是孽缘。

曹公公斟酌着该如何让他撤掉这个命令,可帝王很明显此时情绪太过激动,那双锐利地眼眸里像藏了冰,冷冷道:“滚出去拿。”

曹公公心里一哆嗦,“陛下,您此时还受着伤,万万不能饮酒,且您体内还有余毒未清理干净,老臣如何能看着您自个折磨,您这是要了老奴的命了。”

“朕再说一次,滚出去拿酒,否则以后便不要再出现在朕的面前。”顾舟心里的怒火已然积累到了一定程度,此时没有出口发泄。

曹公公缩了缩脖颈,忙又小跑了过去,接着便拿进来一壶热酒,同时又命人去了太医院,以备不时之需,可谓是极为体贴了。

而顾舟从床上坐了起来,也不管伤口是否会裂开,拿着酒壶便大口饮起了酒。

曹公公在一旁干着急,便来回踱着步,不过半盏茶的功夫,一壶酒已经见底,顾舟又命令道:“再拿一壶来。”

曹公公哎呦了一声,小声嘀咕,“当真是孽缘啊!”

此时,江锋正好从外走了进来,曹公公像看到了救星一般,“江统领,你来得正好,你快劝劝陛下,他还受着伤呢?怎么能饮那么多酒。”

顾舟忽然暴呵,“滚出去拿酒。”

曹公公被这声音吓得一怔,随后忙走了出去。

顾舟又饮了口酒,眼前便得模糊起来,好像看到了那张想要看清楚,却又看不清楚的脸,他忽然笑出了声来,胸口颤动着,眼角却留下了眼泪,一双猩红的眼眸直直往江锋看了过去。

“你说朕哪里不好,难道朕注定了从小便要受尽冷眼与折磨,父皇不喜欢朕,他却还要夺走唯一对朕好的娘亲,将朕囚禁冷宫。她也是,分明给了朕那样美好的希冀,可为什么她还是要选择别人,朕到底哪里做得不好,朕有那么差吗?为何就让她如此避如蛇蝎,朕难道还对她不好吗?她还想要怎样?”

“你说朕要不要杀了她,杀了她就不会如此难受了,朕得不到的,谁也别想得到。”顾舟哈哈大笑了起来,“江锋,传朕的命令,就算将长安城翻个底朝天,也要将那对沆瀣一气的痴情男女给朕杀了,以儆效尤。”

江锋从来没有见过他如此模样,像是疯魔了一般,像是失去了理智,可江锋明白,苏娘子若真出了事,面前这位大概会彻底疯魔了去。

他就像是一头被同伴背弃,一头浑身是伤的野兽,江锋叹了声气,本就寡言的他说不出什么安慰的话语,暗道情之一字果然让人害怕。

而顾舟忽然赤脚朝着外头走了出去,江锋不知道他要去哪,忙跟了出去,心底升起一丝担忧来。

而让江锋没有想到的是,他去了天牢,阴森潮湿的天牢里,斑雀被铁链锁住,被打的奄奄一息,只那双眼睛还透着一丝无神的光亮。

斑雀看到一身寝衣,赤着脚来到天牢的顾舟,便有些不敢置信,随即她又想到了什么一般,忽然笑出了声来。

帝王又怎样,还不是为情所困,还不是被人耍得团团转。

“你笑什么?”顾舟阴沉开口。

“奴婢发现,我们是一类人,就像是躲在阴暗里的爬虫,想要走到一个人的身边,却发现对方只是施舍了一点光亮,让我们寻着那点光亮,一步步朝着他们要的方向前进罢了。”斑雀俨然变了一个人,仿佛变得歇斯底里。

顾舟忽然料到了什么,“你喜欢顾煦?”

斑雀笑而不答,顾舟又问道:“朕只问你一个问题,你回答好了,朕给你一个痛快,朕知道苏清婉与顾煦一开始就认识,那么苏清婉进冷宫,是不是就是一开始设计好的。”

斑雀笑出了眼泪来,“陛下虽穿着那龙袍,可骨子里是自卑阴暗的,敏感多疑的,你这样的人永远也无法得到想要的人。”

顾舟阴森看着她,“你说不说,否则朕会让你生不如死。”

斑雀停止了笑声,“我不知道他们有没有合谋,但是苏娘子确实与他合谋一起给你下了毒。”

斑雀眼底闪过一丝狠戾,顾煦他一直在利用她,给她希望,心甘情愿为他做事,她以为会得到怜惜,可她错了,就算帮他做了所有的一切,顾煦也不会对她存半分怜惜,而让眼前之人讨厌苏清婉,若是苏清婉真出了事情,顾煦永远也得不到她。

听到她的话,顾舟脑袋忽然一阵钻心的疼痛,面前混沌一片,辨不出真假,一口鲜血倏然吐了出来。

随之而来的江锋将倒下去的人稳稳扶住他,心下却生出来不好的预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