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名字(1 / 1)

“你…”皇上脸色阴沉,一想到国公府,自己真的不能把她怎么样,瞪了她一眼便拂袖离去。

姜皇后气得把手里的茶盏摔得粉碎,宫女太监跪倒一地。“呵,你讨厌我又如何,你这辈子也别想摆脱我!”

皇上心情郁闷,摆摆手让所有人都退下,自己走着走着就走到了冷宫,他又想起那个与苏韵极其相似的女子,静贵妃白玉柔。

他在民间微服私访时,遇见了正在卖花的白玉柔,那双眼睛与苏韵很像,那时正被几个无赖围住,硬是说她的花有问题,向她索要赔偿。他当场就让人把那些无赖赶走,把她带回宫里,没想到此举竟葬送了她的一生。

皇后等人一直强调她身份低微,顶多封个贵人什么的,可他却不顾众人阻拦,册封她为贵妃,封号“静”。

从此以后,他日日夜夜宿在雪莹宫,对她宠爱有加,可有一夜,她竟然与一个侍卫私通,衣不蔽体的与那侍卫躺在他们曾经夜夜恩爱的床榻上。

那日,她发丝凌乱,哭着跪在他脚下喊着“冤枉。”苦苦哀求他相信自己,可事实就在眼前,他只相信自己的眼睛,他无法忍受任何人的背叛,愤怒地将她打入冷宫。

她在冷宫的第三天就被查出有了身孕,可他不相信她腹中孩子是自己的,本想让人将一碗堕胎药灌入她的嘴里,但知道她身子虚弱,终究还是狠不下心,就假装不知道此事,之后的事情,他就不知道了。

再后来…她死在了一个冬天,那孩子也不知所踪。

“玉柔…唉…”皇上抬眼望去,那破败不堪的冷宫透着一股寒意,高大的宫墙爬满了斑驳的青苔,宫门上的红漆早已褪色,铜锁也被腐蚀,散发出淡淡的铜腥味。

皇上踏入冷宫,回想起与静贵妃在一起的每个瞬间,静贵妃经常与他讲宫外的趣事,逗得他哈哈大笑,也时常坐一起,一个抚琴一个起舞,他也分不清自己对她是爱还是什么,从他被立为太子,经历了生母病死宫里,看惯了那些尔虞我诈,他就知道,后宫只能有宠,绝不能有爱。他深吸一口气,终是长叹一口气,随意找了个地方坐下。

白玉柔就如同她的名字一般,温柔体贴,说话也是轻声细语的,与苏韵活泼开朗的性子很不同。

也曾有一日,白玉柔笑着问他,自己是不是跟谁长得很像,皇上愣了一瞬,笑着揉揉她的头,将她揽入怀中,说她就是她,谁也不像。

志公公找不到皇上,摸索了许久才在冷宫找到他,火急火燎地迎上去。

“哎哟,皇上,您保重龙体要紧啊,来这种地方做什么。”志公公打量了一下四周,忍不住缩了缩脖子。

“若是玉柔还在就好了…”皇上一脸落寞,目光看向那颗凋零的银杏树。

志公公不知该说什么,当年的静贵妃宠冠六宫,却因为私通被打入冷宫,那夜他也跟在皇帝身边,他也想过替那个可怜的女人求情,毕竟静贵妃温婉娴淑,对待他们这些下人也是极好的,却被皇后瞪了一眼。

皇上在此处待了许久,才起身离去,他却不知道,在他走后,银杏树后走出来一个挺拔的身影,望着他的背影,双手紧握成拳。

燕璟听着李公公在一旁说知棠遇刺的事情,执棋的手顿了顿,眼里划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深邃,脸上却没有一丝表情。

“嗯,知道了。”

见他如此淡然,李公公问:“殿下不担心连小姐吗?”

燕璟的目光从棋盘上移开,手指轻轻摩挲一枚棋子,脑子里全是她镇定自若的样子。

见他久久不语,李公公真恨自己非要多嘴一句。 “是奴才多嘴了…奴才这就告退。”

“等等。”

“殿下还有何吩咐。”李公公顿住脚步。

“去查查看。”

李公公应声退下,长舒一口气,这太子殿下明明就是很担心连小姐,还死不承认。

李公公退下后,燕璟紧紧盯着那个许久都未解开的棋局。

他沉思良久,试图寻找突破口,但始终一无所获。

突然发现了什么,他将手中的黑子落在某一处,空荡的殿中发出清脆的声响。

这一子落下后,错落的棋局似乎好起来的不少,但还是差得远。

“罢了,有些东西,还是不要解开的好。”

外面传来一阵嘈杂的声音,燕璟皱了皱眉,十分不悦,“何人在外面吵吵闹闹!”

原来是永嘉公主燕宁嚷嚷着要进来,但东宫上下深知殿下的性情,不喜欢被人打扰,就算是皇后来了他都不一定见,面对公主的强硬态势,他们一时之间不知如何是好。

“回殿下…公主殿下说有要事找您。”一个小宫女小心翼翼地在殿外小声说。

“告诉她,孤没空。”燕璟冷冷地回应,他这个妹妹除了想来烦他,能有什么要紧事,若是真的要要紧事,也不会来找他。

小宫女福了福身退下,看着东宫外叉着腰的永嘉公主,她恭敬道:“公主,殿下说他没空,您先回去吧。”

“什么?没空?我不相信!”燕宁一脸不开心,作势要闯进去,几个宫女太监急忙拦住她。

“好好好,我改日再来行了吧。”

燕宁口中虽然说着改日再来,但脚步却未移动半分,她那双灵动的眼眸一转,心里有了主意,她今天非要吵燕璟不可。

“本公主就在这里等着皇兄,皇兄忙完了我再进去就好了。”

“公主,殿下真的抽不出身,您就别为难我们了。”小宫女再次福身,语气尽是无奈与恳请。

燕宁还想说什么,只见春桃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

“公主!公主!”

见春桃匆匆忙忙的,燕宁顿感不妙,“什么事啊,慌慌张张的。”

“皇后娘娘到处找您呢。”

燕宁撇撇嘴,只好跟着春桃离开。

众人松了一口气。

凤仪宫内,身体已痊愈的姜婉玉站在姜皇后身侧,轻轻为她捏着肩。

“还是婉玉最得我心。”刚才在皇上那边受了气,姜皇后一回宫就立马宣姜婉玉入宫。

燕宁跟着春桃走进来,看见姜婉玉也在,一脸疑惑,她这个表姐自小就名冠京城,人人皆道她是大燕第一才女,也最会讨她母后欢心,可她总感觉姜婉玉一副惺惺作态的模样,一点也不喜欢她。

姜婉玉松开手,朝她福了福身,“公主殿下。”

燕宁只点点头,并未过多回应,看向姜皇后,“母后你找我有事吗?”

姜皇后招招手让她坐到身边来,笑着握她的手,“宁儿,你那些天日日在学堂,也许久未见你婉玉表姐了,不如今日陪她去走走如何。”

燕宁心里十分不愿,但还是点点头。

姜皇后又吩咐道:“春桃,去让太子也过来陪婉玉走走,宁儿没大没小的,有些事情还不太懂。”

燕宁心里无语至极,她算是搞明白了,合着自己只是一个踏脚石呢,最终的目的是让姜婉玉跟她皇兄…但因为皇兄的婚事在即,两人孤男寡女不好独处。

好久之前她就知道了母后有意撮合姜婉玉跟皇兄,这么久了还不死心,再过两日皇兄都要大婚了,真是丧心病狂。

想了想,她还是帮她皇兄一把吧。

“母后,我刚才去过东宫了,皇兄他有要事处理,恐怕无法抽身陪表姐。”

春桃闻声止步,姜皇后无奈摇摇头,她深知自己儿子的脾气,若此时去打扰,他定会不悦。

“罢了罢了,那你陪婉玉去御花园转转吧。”

与姜婉玉走在御花园,燕宁心里却一直盘算着找个理由开溜,她还有重要的事情要做呢,哪里有时间莫名其妙的陪她在这里乱逛啊,而且她最烦与不熟的人共处一室。

察觉到燕宁的窘迫,姜婉玉温柔一笑, “公主若是有事,臣女自己走走就好。”

“真的?那…我先走了。”燕宁吩咐几个宫女好生伺候着,然后快步离去。

燕宁走远后,姜婉玉的笑容渐渐隐去,目光投向那几株海棠,那几株海棠被单独围了起来,与御花园其他的花格格不入,她好奇的问一旁的宫女:“这些海棠…”

那个小宫女说是这是太后娘娘特地为了连小姐打造的,只因为连小姐喜欢。

“是吗?”姜婉玉收回目光,“太后娘娘对连小姐可真是疼爱啊…”

夜晚,知棠合眼躺下,窗户那边又传来声响。

“大小姐,睡了吗?”低沉的声音从窗外传来,知棠猛的睁开眼,经过上次的教训。她现在哪怕是沐浴也随身携带暗器。

“你怎么又来了…”知棠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估计明日柳絮他们又要说头疼了。

那人翻了进来,考虑到她已经睡下,立马背对着她。

“大小姐,我突然想起我没有告诉你我的名字。”

“你上次不是说要告诉我谁想要我的命吗?”

那人像是没听见知棠的话一样,自顾自地说,“我自小就无依无靠,唯有一个女人陪着我长大…可是那个女人却因为保护我死了。”

知棠一愣,心里很是疑惑,不禁思忖起来,他跟自己说这些干什么…但看他如此,又不忍心打断,还是听他说下去。

“我没有名字,那个女人从来没给我起过名字。”他话锋一转,语气中带着些许恳求,“大小姐,你给我起个名字如何?”

知棠看着他的背影,心里涌起一股莫名的感触,思索了一会,缓缓道:“那你以后就叫…青衣吧。”

青衣轻笑了声,“我很喜欢这个名字,谢谢你,大小姐。”说完,他就同来时一般,悄无声息地消失在房中。

“喂!”知棠坐了起来,烦躁地抓了抓头发,“真是莫名其妙的…”

她越发觉得这人很奇怪,先是要杀了她,又跟她说莫名其妙的话,还拿走她的簪子。

她突然觉得,或许,此人的目标并不是自己,而是自己身边的某些人,是她爹,她娘,更或者是…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