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大同寺中又遇君,酒酣饭饱诉志气。(1 / 1)

李昭早早与李时悦约好一同去大同寺踏青,当日辰时刚过两人便早早带着人出了宫门。马车缓缓驶过街巷,一路向着城南,街道两旁小贩叫卖的声音逐渐热闹了起来。经过酒肆时李昭看见招牌上写着竹叶酒,叫停了马车,令人下去打了一坛。

李时悦见此笑道:“你这爱酒的性子还是如此,幸而不贪杯,不然可有得闹了。只是佛门清修,你这般大喇喇的拿着酒,岂不是冒犯?”

“难得出宫,美食美酒当然要齐全才对得起山上美景,我想佛祖不会怪罪我的。只是同你喝到底是不尽兴,要想喝个痛快,还是得等赵辰阳他们回来,那才叫酒逢知己千杯少呢。”李昭说到兴起,拍手叫好,一副心神往之的神态。

“你这样的到底是把温婼带坏了,之前那么乖巧的人,怕是同你去城阳这几年也学坏了。”

“你别看温婼表面乖觉,其实心中也很有自己的主意。”

“那就不奇怪你们二人能成为好友了。”说起温婼,李时悦皱眉,“我听父皇的意思,你向他开口提了温婼和赵辰阳的事?”

“是提了一嘴,究竟如何也得等他二人回京后再做打算。”

“你这真是给父亲揽了个大麻烦,前些日子,姑母进宫来了,为的就是赵辰阳。”

李昭好奇,“哦?姑母和赵辰阳无甚交集吧?”

李时悦摆摆手,“你是不晓得姑母如今变成了何种样子,家中不兴,只能寻些姻亲相助,不知怎么寻到了赵辰阳头上。”

李昭啼笑皆非道:“赵辰阳倒成了个香馍馍了?”

虽值踏青时节,因提前打点过到底是比寻常清净了不少,李昭几人下马车时小沙弥早早便在大门口候着他们,为之引路,李昭不愿兴师动众,只让小沙弥引着到了正殿。

李时悦向来不喜神佛之说,只简单拜过便起身出了大殿,李昭拈香下拜,而后双手合十,心中念着所望之事,在佛前跪了良久。经文声混着檀香味传来,李时悦回首去看,逆着光的李昭一瞬仿若幻化成了他们母后的样子,记得多年前母后也是这般常常跪在佛像前诵经,当时李时悦尚且年幼,常常不耐烦听母亲诵经,偷跑出去。再大些了,她也曾好奇过母亲为何要念这些无趣的经文,记得当时母亲同她说,诵经不过是求个心中清净,却不知如今的李昭求的又是什么?

从殿内出来,李昭双手合十行了一礼,朝小沙弥道:“今日本也就是随性而至,想来慧净大师也是没空接待我们,既如此我们便不去打扰,望小师傅与之告个不是。我对寺中布局还算熟悉,小师傅容我自去便是。”

“阿弥陀佛。歇脚的厢房已然备好,施主既无疑惑那小僧就先行退下了,各位施主随意。”说完双手合十行了一礼后离去。

李昭一行人绕到后山,想是晨雾还未散去,山间景象还都朦朦胧胧。沿着一条蜿蜒小径向上而行,不多时听见溪水潺潺声,两旁树木茂盛,不知名的野花点缀其间,一阵风夹杂着山间泥土的气息扑面,当真是令人心旷神怡。

再往上走,入目是一棵参天古树,古树旁是一座凉亭,想来应是有人经常来此,其间石桌石凳皆是干净。

李时悦舒展腰身,深吸一口气感叹道:“还是山林间清爽啊!让人不由得心境开阔起来。在长安之中每日里那些琐事就够折磨人,还是得偶尔来此放空。”李时悦打量四周,“这处凉亭如此隐蔽,怕是没几人知晓吧。”

“此处在寺院后山,除却寺中之人偶尔来此,其他人怕是不知的。今日咱们便好好歇歇,我买的那坛酒不正是时候。”

将带来的几样小菜摆上,酒水满上,姐妹两个算是幕天席地的饮酒畅谈起来,从近况聊到幼年趣事,从南北差异聊到饮食文化,其间夹杂着夏堇望月几人的打趣,不时传出笑声。

或是这边聊得太过尽兴,等她们察觉到有人来时已然与之碰面,“谁?”来的是三位公子,听得有人呵斥都是愣怔。李昭抬眼望去,只见三人中倒真有个认识的,正有前些时日刚刚见过的柳怀远,不由地心里想着两人真是缘分不浅,扯了扯嘴角。

柳怀远最早认出了二人,行礼道:“微臣柳怀远见过华安公主,见过永宁公主。不知今日两位公主也在此处游玩,若有惊扰,还请公主恕罪。”柳怀远的声音温和,语气从容,明明刚刚还是一脸惊诧,在几个动作后变得舒展自如。

李时悦摆摆手,道:“无事,今日此行本就未惊动旁人,你们不知也是正常。算来还是我们二人扰了你们的打算呢。”

此时剩下两人听得‘永宁’二字已是愣怔,看见桌旁的女子不动声色的打量着他们,急忙请安道:“恕在下眼拙,未认出竟是永宁公主殿下。”

“无碍,认不出方是正常,你们要是认出我来我倒是要好奇一番。”李昭目光炯炯看向柳怀远,“柳公子别来无恙,我们二人算来也是第二面了吧?倒真是巧呢!”话语中尽是玩笑,可一双眼盯着柳怀远满是探究。

柳怀远不卑不亢道:“难得殿下还记得微臣,怕是我们打扰公主雅兴,这便退下了。”

余下两人对李昭的话很是好奇,但也深知如今不是探究的时候,低头不语。

李时悦见兴致被扰,再加上酒也饮得差不多,与李昭对上眼神,开口道:“三位公子想来也是来此饮酒谈心,如今我二人也是时候下山,便将此处清净还给三位。”说完示意众人收拾,李昭与李时悦走到亭旁。

三人本想拒绝,见众人开始收拾,便呐呐不再言语。余光撇到李昭时不禁有几分好奇。李昭似是有几分酒意,站在一旁望着山中景色不语。其中一男子终是忍不住好奇,微微抬头瞄向李昭,在山间一片青翠之中李昭一身青色轻便衣衫几乎融于此景,刚刚打眼望去还以为是哪位武将家的千金,细看之下头上的发簪,手腕间的镯子以及腰间的玉佩无一不贵重,却都不及李昭通身的气质,更逞论那惊人的容貌。

李昭有所感偏头望去时,那公子也不慌,咧嘴一笑,朝她俯首作揖好似在说抱歉。

等李昭一行人走远,那三人方才放松下来,刚刚对着李昭傻笑的人先开口,语气惊诧:“这就是那位名声赫赫的永宁公主?太子胞姐?我原以为这样的身份再加上陛下对她的宠爱会是个骄纵肆意的,可见到真人倒是与我想象中的相差甚远。不过论其姿貌,京都之中怕是无人与其比肩。”说话的是吏部尚书之子齐霍,当日柳怀远便是同他父亲一起见的李昭。

看他这摇头晃脑夸张的样子,旁边的杨宇笑道:“看你这样子莫不是一见钟情了?”

齐霍慌忙摇头,道:“杨兄快别打趣我,我可不敢妄想。”

见柳怀远坐在那里不发一言,杨宇扭转枪头瞄准了他,道:“怀远你一声不吭,是对这位永宁公主没有一点好奇?听刚刚言语,你早早便见过永宁公主?”

“是啊是啊,柳兄快些说说你是在何处见过永宁公主的,连我们都要瞒着!”

柳怀远见他们好奇无奈道:“只是随着齐伯父见过一面,连话都未说过一句。”

齐霍挥着扇子,感叹道:“今日得见真人,我才知京中传闻应是真的,这样的人年少时一舞动四方,令姑墨王子至今念之便不足为怪了。”

杨宇摇头道:“永宁公主幼时比舞之事我听家父说起过,父亲称那曲盘鼓舞当称得上翩若惊鸿,婉若游龙,只是不能亲眼见到,遗憾啊!”

齐霍感叹道:“那还仅仅是她八岁时的功力,如今就不得而知了。”

关于李昭,长安之中流传着她的许多传说,柳怀远原本只以为是夸张之词,现下看来倒是自己太过浅薄了。

“且不说舞,单是水墨丹青便是一绝。我曾随家父在御书房见到其画作,走笔了了,墨色淋漓多变,意境平淡朗逸,足见功力深厚。能画出如此大气画作的女子,定然不会是娇宠之人。”柳怀远想到悬于壁上的那幅画,泼墨之间足见气势,丝毫看不出是刚刚站在自己面前的女子所画。

见柳怀远如此称赞,杨宇打趣道:“看来柳兄对永宁公主甚为欣赏啊!我觉得你们二人倒是相配,皆是才华出众,被人夸赞长大的,今日又不约而同聚在这寺庙后山之中,如此偏僻之地都能凑巧碰上,想来是有几分缘分的。”

齐霍纳闷道:“诶,杨兄你怎么知道不是华安公主选的此地?”

“华安公主不信神佛之事众所周知,唯有曾暂居寺中,为献烈懿皇后祈福半年之久的永宁公主才会知晓吧?只是身边只带了两个侍女,也真是心大。”

柳怀远提醒道:“且住口吧,你们二人在这里议论公主,若被人听去怕是要惹出风波的。”

“天知地知,你我他三人知。”齐霍吐吐舌头嬉皮笑脸地说。

李昭一行人回到厢房时已然过了饭时,不过几人皆是不饿,便遣下面的人自去用餐,两人在厢房内休息。李昭提起刚刚两人:“那两人想来便是齐家杨家的公子?”

“你如何知晓?”

“齐家所佩玉饰图纹我曾在齐钰身上见过一模一样的,杨家这位就说来有趣了,我在归京时偶然遇见,当时正有个小姑娘拦着他言辞激烈地辩驳,我觉得好奇便听了几句,原是那姑娘要他给个说法,为何拒绝了自己,杨家这位公子当时被吓得连连作揖,说甚不合礼法。我就是觉得他太过古板,好奇问过路人而已。”

李时悦苦笑不得,“你呀!当真是不知道如何说你。哪有专门凑上去看热闹的。”

李昭笑着道:“你是不知道,那姑娘天真热烈,要是我,我可舍不得如此冷漠,偏他避若蛇蝎,枉费姑娘的倾心!”

“好了,怎么一个正人君子到了你嘴里就成了古板之人了。话说回来刚刚我就想问,你是何时见过柳家那位公子的?”

“当日阿悯去城外接我,我们两个到酒楼用饭,谁知碰上齐尚书与柳家这位公子也在那里。我能记住他,还是因着阿悯与我多提了几句,我看着阿悯对他十分在意啊?”

李时悦想了想道:“或许是父皇对他几次三番的夸奖,让阿悯记在了心中,父皇如此另眼相待,阿悯怕是心中免不了比较的。”

柳怀远行事确实让人如沐春风,只觉妥帖,难怪李明悯特意来问自己的看法,“不过少年老成也不是什么好事,阿悯这样就很好!”

李时悦哼道:“你自己就够少年老成的,还好意思说别人!”李时悦说话已然有些迷糊,摆摆手,“我不与你细究,现下头蒙得很,我得歇歇。”话说完不多时竟沉沉睡下了。

李昭看着李时悦睡去的模样,摇头轻笑,缓步移到小案旁,轻手轻脚地拿起棋篓开始打谱。

李时悦清醒时,天色已近黄昏,李昭还在一个人打谱中,听见动静抬头看向李时悦取笑道:“看来阿姐确实是久未饮酒,酒量大不如前了。”

李时悦揉着额头,“什么时辰了?”

“已过未时,倒是不急,我让慢月在和丰楼订了包厢,此时过去正是热闹的时候呢。”

“你这一趟出来还真是要乘兴而来,尽兴而归。可得看着时辰,不要误了宫禁。”屋中没有铜镜,李时悦对着盆中水整理着自己头发,整个人像是还未酒醒。

“放心,只是用饭,定不会再灌你酒了。说来幼时你我也曾好奇偷酒喝,也未见得你如此萎靡。若在城阳,今日晌午那些酒还不够一人喝的呢。”

李时悦气笑:“你们一个个都快成了酒蒙子,等赵辰阳回京我一定要好好教训他一番,尽教你些这种事!”

下山时马车已经寥寥,因而入城还算快,马车驶过长庆街,眼前便是一派灯火通明,酒楼旁的灯笼全部亮了起来,街道两旁叫卖声络绎不绝,抬头还能看见二楼窗边的几人觥筹交错,整条街人群往来,熙熙攘攘,烟火气十足,李昭掀开车帘探头出去瞧人来人往,全然不顾抛头露面。

李昭一群人进店时店小二热情的招呼上来,引着去到雅间。入目是一间精巧小室,一道红木嵌玉五扇屏风隔成里外两间,两处皆有桌椅,再往里走还有供客人歇息的小榻,知有客来,室内早已点上乌沉香,窗边高几上摆着的白瓷瓶中还插着几支芍药。

李昭才不与李时悦客气,唰唰点好了菜肴,李昭推窗打开北面临河的窗子,传入耳中的是楼下船中客人的喧闹声,夹杂着卖货郎的叫卖和伶人的唱曲声。

李昭倚在窗棂感叹道:“在城阳时我们也常去酒楼,可那里的酒楼终究没有长安的繁华,现下就连这叫嚷声都觉十分亲切。”

李时悦看着李昭歪七扭八的坐姿,简直没眼看,撇嘴道:“乡音自是亲切,不过你在城阳待的这几年竟未曾染上半分口音?”

李昭听此掐着嗓子道:“客官可是要奴为您斟酒?”李昭这句话出,平日里的清冷荡然无存,娇俏的声音拖长着尾调,配上她故作娇羞的神态,倒真有几分勾人。

两人对视终是李昭先败下阵来,笑着往后仰,道:“不行了,当真不行了,我都要被自己吓到了。”

“你这吴侬软语属实令人耳目一新。”李时悦笑着伸手去勾李昭的下巴,抬手摩挲道,“小娘子,能否为我唱上一曲吴歌?”

两姐妹在里间玩闹,一旁的侍女也跟着凑热闹打趣,一时间屋里全是欢声笑语。闹腾了许久未见上菜,李时悦问道:“这么久还未上菜,去催催。”

李昭拦道:“阿姐不急,再等等,还有客未到。”

话音刚落小二引着一人来到雅间,抬眼便是李明悯笑得有些傻的一张脸,李时悦嫌弃道:“我还以为是哪里来的贵客,原来是这毛头小子呀,早知是他我何故浪费时辰。”

“那恐怕是令长姐失望了,我这笨手笨脚的,确实不得长姐欢心,要不长姐现下说想请哪家的公子小姐,我这就派人去邀?”

李昭听他们你一言我一语的拌嘴,实在是有些幼稚,嫌弃道:“快些止住吧!你们两人都快歇歇,一来便是你来我往的斗嘴,今日两人都折腾了一天,就安安生生吃顿饭吧。”

人齐了菜一道道上来,三人动筷,李明悯对着两位姐姐向来不藏私,聊起近日前朝之事,话中有话道:“近日在朝堂之上我可是个香馍馍,这都是托了两位姐姐的福。”

李时悦好奇:“哦?怎么个说法?”

“长姐你是不晓得,前些日子传出你要择婿的事,那些高门贵府里的适龄公子遇上我可是热络得很,恨不能将我日日绑在酒肉席上浸成醪糟,光是打发他们就费了不少功夫。为这事父皇还指责我近日来读书不用心,可是委屈死我了。”李明悯这一番话说的轻巧,加之说话时张扬的神情,真就像是寻常门户打发那些想求娶自家姐姐的少年,可京中处处都是人精,想来李明悯也是没少苦恼。

李昭好奇道:“哦?都是些怎么样的在你面前晃?”

“好多呢,不过都是些不成材的,靠着家中权势都混不到一个闲职,还敢来求娶长姐,当真是不自量力!那些位高权重家的还要些脸面,可不敢如此明晃晃地跑我面前,父皇如今可都盯着他们呢。”

“如今党派之争渐起,父亲也是烦心得很,你身在其中可要当心,小心他们拿你作筏子。”

李昭对朝堂党派之争不感兴趣,窗外是河水潺潺,夜色初上,船行河中,微风拂面,河水在两侧灯笼烛火的映照下是波光粼粼,李昭对着夜色出神,被身旁的李明悯撞了下胳膊,恍惚回神道:“何事?”

李明悯将头凑了过来往外望,“阿姐是瞧见什么了如此出神?连我的话都没听到。”

“不过是两侧摊贩来往看着十分有趣,一不小心走神了。你刚刚要与我说何事?”

“刚刚在说你和长姐今日又遇上的柳怀远,听长姐说你对他甚是赞赏,有些好奇而已,阿姐与他接触不多,怎地就格外高看于他呢?”

李昭听他言语间很有几分咬牙切齿,故意哼笑道:“他与你差不多的年纪,看起来比你稳重多了,待人接物俱是滴水不漏,这样的人确实不多见。”

“哦?我还以为阿姐是觉得他那副皮囊要比常人俊上几分才另眼相看呢。诶!本以为能从阿姐嘴里听到些女儿情长,谁知竟是些这种心思,阿姐果然还是那个冷心冷面的阿姐啊!”李明悯一段话是越说越夸张,最后甚至摇头晃脑叹息起来。

李昭在一旁笑看着没吭声,李时悦忍不了用扇子狠狠敲了他的头,见他捧着头看向李时悦时,李昭才笑出了声说:“怎么,莫不是我们太子殿下有了少年心事,才会以己度人,觉得我是如此?”

李明悯撒娇道:“我错了,阿姐快饶了我吧,我再也不胡言乱语了。”

饭用过半,李明悯方觉出不对,抱怨道:“为何今日没有上酒?咱们姐弟难得出来,无酒作伴岂不遗憾。”

李时悦嫌弃道:“你们两个真不愧是亲姐弟,想法真是出奇的一致。”

李明悯不明所以看向李昭,李昭用帕子掩唇让自己笑得不要太明显,“那你得怨阿姐了,今日晌午我同她饮酒,一坛酒不到,她就恨不得不省人事,如今再饮,指不定就得躺着出去了。”

“那真是可惜了今日美景,今日事多,若是得空我定要随两位姐姐上山游乐的。自阿姐回宫后我们三人都没能好好坐下闲话家常呢。”

李昭笑睨着两人说道:“我如今是个清闲人,倒是你们两个没得空闲吧。”

茶足饭饱,李昭唤来了望月,在其耳边低语几句,望月退出了包厢。三人都未有起身之意,坐姿也不似刚刚拘谨,李明悯更甚向后歪在椅子上,微眯着眼问道:“阿姐让望月去做何事?”

“无甚大事,想起这家的鸡汤很是一绝,让望月打包一盏带回去。”

“阿姐若想喝,明日我给阿姐带一盏回宫便是。”

“不是我要喝,是带给爹爹的。近来爹爹太过劳累,这些日子我都是每日让人送去一盏羹汤,现下带回去正好不耽误时辰。”

说起这个,李明悯近来刚刚入朝,更有感触,“父皇近来确实劳累,自三十年前与胡人一战至此,大梁到如今都未缓过气来,现下好不容易有了喘息休养的时候,朝堂内又开始有了党派之争,各地农务之事又得尽快有个解决之法,内忧外患之下,父亲连休息的时候都所剩无几,只恨我太过无用,现下不能再多替父亲分担些。”

提起三十年前的事,三人皆是唏嘘,虽未亲历但从国史言官所记之中也知其中惨烈,‘白骨露于野,千里无鸡鸣’的记载更是让人不寒而栗,更不要提十二年接连不断的战乱让大梁西北几城几乎成了空城,后先帝不得不割城求和,大梁多少百姓流离失所,食不饱腹已无从记录。言官更是直言写道:“因帝王之短视,令梁之百姓受战火十二载。”

李时悦蹙眉说道:“好端端的怎么提起这事儿?”

李明悯提及此事便是气愤,道:“这不是前些日子西北驻军传来奏折,西北的边陲小镇又受胡人侵扰,他们如今当真是愈发猖狂了!总有一日我必带着大梁铁骑横踏漠北,收复失地,让他们滚回不毛之地去。”

李时悦嘲笑道:“就你?你何时先去到军营再说吧!”

李明悯不服:“舅舅当年能做到的事,我也能!你可不要小看了我!”

李昭摇头拉开继续掰扯的两人,道:“那你要知道攘外须得安内,大梁国富民强,终有一日会将他们赶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