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醉酒(1 / 1)

庄蘅现在真的很讨厌谢容与。

她决定让他给自己个痛快,他要是再敢端着说不帮自己,反而袖手旁观,那她也再也不会帮他看着庄非了。

反正他神通广大,也不是不可以在国公府安排其他奸细,说不定比她脑袋还要更加灵光,所以又不是非她不可。

反正她是没见过这样的官配。

她并没有觉得自己醉,她觉得自己很清醒,这个时候去谈判虽然不大好,但也是她唯一的机会了。

于是她交代了芙蕖几句,若庄初问起也好搪塞搪塞,尔后便鬼鬼祟祟地往凝祥宫偏殿那边去。

她并不知道自己是因为饮多了那荷叶酒头脑发昏才如此冲动,敢直接去找谢容与,她只觉得自己勇气可嘉。

那边,谢容与并没有入睡。

他根本没饮几杯酒。

众人贪杯,贪恋那酒的醇香,才会一个个皆熏熏然。但他一直都知道,食色性也,放纵欲望便犹如执炬,逆风而行,必有烧手之患。

于是他时时刻刻警醒着,即便是在这天地同乐的宴席之上。

夜色已深,他躺下,却睁着一双眼,看着从窗棂漏进的皎皎月色,毫无困意。

既然清醒着,那便不得不回忆起今日发生的每一件事。

想到庄蘅,他的面色不由自主地冷了冷。

她若敢如此,他便也有的是手段好好磋磨她。

同他耍手段,她还是太自不量力了些。

下一刻,他便听到有婢女在外轻声道:“侍郎,庄四小姐求见。”

谢容与面无表情道:“让她回去。”

那婢女应了声是,一字一句地同庄蘅说了,她便好声好气地对那婢女道:“烦请你再同谢侍郎知会一声,他这次若是再不见我,我便再也不会理会他了。”

那婢女心里分外诧异,心想她敢如此对着谢容与说话,也不知会有什么后果,却只能硬着头皮又去了谢容与处,把她的话传给了他。

谢容与听罢后冷哼一声,“威胁我?她胆子倒是大。她以为这宫里是国公府?敢溜进凝祥宫偏殿,若是被旁人逮到,我看她有几条命来抵。”

下一刻他却话锋一转,“让她进来,我看看她到底要说些什么。”

那婢女目瞪口呆,只能转身去找庄蘅,引着她进去了。

庄蘅进去后,才发现原来他根本没点灯。

她看不大清楚,只能凭着隐隐的月光看见他坐在塌上,但看不清他的神情。

“你为何不点灯……”

“庄蘅,你是不是还没明白当前的情况?”

她没明白,“嗯?什么意思?”

他冷道:“半夜你在宫中游荡,还敢擅闯凝祥宫,你可知你该当何罪?”

庄蘅小声道:“这能怪我吗?”

他轻嗤一声,讽刺地笑道:“那怪我么?是我勾引庄四小姐,让你深夜不好好歇息,独自前来凝祥宫好同我幽会?”

她被他说得红了脸,也不知是怎么了,只觉得脑袋晕乎乎的,却敢直接走到他面前,嘴上仍道:“谢侍郎,今日兴许是你最后一次机会了,你若还想眼睁睁看着我嫁进谢家袖手旁观,那咱们便一刀两断。”

“庄蘅,我是不是同你说过很多次,威胁我没有任何用处。既然如此,那我便把话放在这儿,你的事,从此以后我都不会插手分毫,你便等着自生自灭吧。”

“对了,还有你今夜擅闯凝祥宫此事,我也不会替你遮掩,明日你该领什么罚我都一概不问。”

庄蘅傻眼了。

这不大对劲。

他怎么还不松口对自己说,之前都是他的错,他其实根本不舍得她嫁给谢容止。

他居然真的准备同自己一刀两断吗?

片刻后她便又愤怒了。

有官配如此,她还能说什么。

换人。

她要换人。

她不要这个官配了。

她只觉得脑袋更加昏沉了,行事好像都不受自己控制。她几乎想也没想便上前几步,想要和他好好理论一番,却不料今日穿的这襦裙有些长了,她被它一绊,便直接往前跌了过去。

谢容与根本不知道她到底想要做什么,只发现小姑娘倒在了他的怀里。

他下意识伸手扶住了她的腰,尔后反应过来,便立刻松了手,斥道:“下去。”

怀里是温香软玉,还带来了一阵酒香,她明显是喝醉了。

不然她也不敢穿着轻薄的襦裙在深夜直接来找他。

庄蘅在他怀里挣扎着起身,却并没有离开。

她很愤怒。

于是他越是让她离开,她越不会离开。

她反而坐了起来,然后直接跪坐在他的腿上,两手搭在他的肩上,毫不畏惧地同他那一双漂亮的眼对视。

谢容与顿了顿,半晌才道:“庄蘅……”

“你直接告诉我,你帮不帮我。”

她说着便又靠近了些,两个人呼吸交织。

他觉得这一切都有意思起来了。

小姑娘如此大胆,他都未曾预料过。

他的手搭在她的腰上,尔后抬高,碰到了她的发。柔软的发丝在指间流淌,他边轻轻玩弄着她的发尾边开口,尾音上扬,说话时带着笑,是戏弄的口吻,“勾引我?庄蘅,我之前还真不知道你胆子这般大。”

庄蘅咬牙,看向他眸中的一片墨色,却根本摸不清他的态度,“我才没有,我只是想同你好好谈谈。”

谢容与笑了,“只是想谈谈?”

他放下她的发,指尖从她的腰际滑过,再从她的臂膀处一路游移到她的脖颈。只隔着一层薄薄的襦裙,庄蘅只觉得被他指尖碰过的地方都莫名烫了起来,他身上的香气好似都甜腻起来,密密地包裹着她,让她透不过气。

最后他捏住她的下颔,逼着她仰头,“若只是想谈谈,你是不是应当先从我身上下去?你也知道,我根本不是什么正人君子,你这样对我,我若是当真了又如何?”

庄蘅一时没坐稳,在他身上晃了晃,只能赶紧搂住了他的脖颈。她见他迟迟不表态,也没了耐性,索性直接道:“你这个人真的很不坦荡,我知道你喜欢我,自然舍不得我嫁进谢家。都到这个时候了,你还有什么可矜持的?”

谢容与一时都愣住了,为她的语出惊人和口不择言而惊诧。

他到底做了什么,会让她很固执地觉得自己喜欢她?

他一把掐住她的细腰,狠声道:“你这张脸对旁的人有用,对我无用。喜欢你?也真真好笑。我不过是救了你罢了,怎么?你还真以为我是舍不得你死?”

庄蘅冷哼一声。

都到这个时候了,还在掩饰,真的没救了。

她再次要求换官配。

她一定要揭穿他的掩饰。

于是她收紧了搂住他脖颈地手臂,整个人几乎同他严丝合缝地贴近,尔后她贴在他的耳旁,吹着气道:“谢侍郎,敢做不敢当,你真没意思。”

谢容与本能地身体一僵,下一刻便伸手将她从自己身上拉开,“你做什么?”

庄蘅用清凌凌的一双眼同他四目相对,无辜地指了指他,“我不就是同你说了一句话吗,谢侍郎你耳朵红什么?”

他蹙眉,冷声道:“住嘴,现在从我身上下去,否则莫要怪我不客气。”

她嗤了一声,明显不畏惧他的所有威胁。即便她知道他那双手前不久还沾满鲜血,但他把玩自己发尾时她也并不害怕。她索性将整个人都倒向他怀里,安安心心道:“我有些倦了,让我靠一会。谢侍郎你好好想想吧,这可是给你挽留我的最后机会。”

他身上的香气她喜欢,她本来就饮多了酒,现下晕乎乎的,嗅着这香气便更困倦了,一阖上眼便不自觉陷入了清明的梦境。

谢容与握紧了手,指骨都泛白。

若不是她喝醉了,他现下一定会拎着她把她直接扔出凝祥宫。

勾引他的这一套,她做起来没什么章法,但对他而言,确实不算全无用处。

明日他一定要给她一些苦头吃。

她以为自己是谁?

他喜欢她,真真可笑。

一个国公府的庶女,单纯到根本没有任何心眼,而他自知满腹算计,内里早已腐朽。他们有着天壤之别,所以她凭什么觉得,他会喜欢她?

一念恻隐,本就无关情爱,他不过一直抱着戏弄的态度对她。

庄蘅半晌都没动静,谢容与推了一把怀里的人,耐性早就耗尽,“庄蘅,赶紧从我身上滚下去,否则我便直接将你扔出凝祥宫。”

她却还是没有反应。

他垂眸,看了一眼她,发现她正睡得香甜。

她倒是心大,在哪儿都能入睡。

他气得一把将她从身上推了下去,让她在床榻之上继续安睡,自己则霍然起身,准备往外去。

但没走几步,他还是折返回去,动作略有些粗鲁地将床榻上的被褥拉过去,给她盖上,却不料庄蘅伸手,拉住了他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