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柔缱绻的呼唤音落入顾雪黛的耳中,她的后颈泛起阵阵酥麻。
梦中的姜确身上带着蛊惑性。
他在梦里对她这般温柔。
顾雪黛看着他的眼睛,眸色莹润,说:“莫要这么唤我。”
姜确单手支起下颌,微微低敛睫羽,眸中光华被阴郁遮挡,微笑着说:“他能唤,我不能唤?”
顾雪黛看着他清冷的面庞,心底急速跳了跳。
姜确口中的他,是她的未婚夫姜明。
姜确知道姜明与她的相处?
顾雪黛的心乱了乱。
不对,应该是因为这里是她的梦,她知道姜明对她的称呼,所以梦中的姜确才会这么唤。
他的所作所为代表着她的意愿。
顾雪黛耳缘红了。
梦中的姜确说这种话,是否代表着她心底深处的什么想法呢?
也许她想更加肆意妄为一些。
在梦中,她不必压抑自己。
顾雪黛低下头,沉默片刻,就在姜确以为梦中的顾雪黛不会回应他时,她抬起脸庞,云鬓花颜,眸光轻颤,说:“只能在梦中唤。”
梦中的她在他面前娇媚嫣然。
都是他的欲念。
姜确倾身。
阴影遮挡在顾雪黛的身上。
他冰凉的指尖触及到顾雪黛的面庞,摩挲着她娇嫩的肌肤。
“黛儿......”姜确嗓音低哑。
顾雪黛望进他幽深的眼瞳,深不见底,翻涌着欲色。
他的指尖滑动,指腹贴在她的耳后,冰冷的指尖温度染上温热。
顾雪黛的面庞被他抬起,被迫靠近他的面颊。
圣洁的佛子,近在咫尺。
顾雪黛的睫羽轻轻翕动,擦过姜确的面颊,耳鬓厮磨。
她的身体柔软,被他的胳膊搂入怀中。
车马毂轮滚过地面,碰到了一处起伏,引起颠簸。
顾雪黛在姜确的怀中颤了下。
她坐在姜确的怀中,指尖慌乱地拂过,摸在他宽阔的胸膛。
“你怕我?”姜确问。
顾雪黛摇了摇头,“不怕。”
姜确落在她耳畔的呼吸重了几分。
他抱着她,微垂的眉眼带着些许打量。
他不近女色,清心寡欲。
而且,她是姜明的未婚妻。
他不应该对她产生诸多欲念。
顾雪黛心底觉得空落,轻皱眉头。
梦中的姜确,应当对她百依百顺,臣服无比,而不能露出这种沉思不可捉摸的神色。
顾雪黛的双手从他的胸膛游移,触摸到他的喉结,捏了一下。
姜确眸色顿时晦暗如深海。
他修长的手捧着顾雪黛的面庞。
“你可知这般做会有何影响?”姜确道。
“我知道。”顾雪黛巧笑嫣然。
姜确的手按在她的后腰,她柔软的身体在他的怀中越发酥软,身体勾勒着弧度,乌发如瀑。
姜确的唇与顾雪黛的面颊擦碰而过,他的呼吸深,微微抬起眼尾,艳色靡丽。
顾雪黛的指尖颤抖,姜确的皮囊当真是好,她一边用指尖揉捏他的喉结,一边勾勒起红润唇瓣,“佛子,不敢吗?”
犹如琴弦突兀断开,满是炽热的呼吸洒在顾雪黛的面庞。
姜确的唇贴着顾雪黛的唇,含吮勾弄。
顾雪黛指尖发麻,搭在姜确的肩膀上。
顾雪黛在眸光朦胧中撩着眼皮看姜确的神情。
她喜欢看梦中的他露出这种失去控制的情绪。
姜确吻着她,冰冷的指尖滑过她的肩膀。
顾雪黛的身体轻轻颤抖。
衣衫滑动声响起,在她的肌肤感到寒凉时,她的唇瓣移开。
“不行,我没允许你做的事情,你不许做。”她细细喘息,唇瓣湿润。
她想掌控梦中的姜确。
渐进失控时,她想引领着姜确,看着梦中的佛子因她染上欲念,追随着她更深地触碰她,她要占据主导权。
梦境短暂,顾雪黛方拒绝,还未再说什么,所梦到的一切,轰然消散。
“......”
姜确睁开双眸。
夜色清凉。
青年从榻上起身,一身玉色寝袍松垮,他用瘦削的手指摸了摸自己的喉结,眯起眼瞳。
他为何会频繁梦到顾雪黛?
与她初见之前,他便梦到了她。
梦中的女子面容模糊,亲昵地贴在他身上时,他想将她拥紧,不放手。
他向来不重女色。
唯有顾雪黛不同,他的身体对她有着最本能的欢喜冲动。
姜确走出屋舍,月明星稀,他宿在寺中。
他用冷水沐浴后换了僧袍,执起灯盏,慢悠悠走向后山。
方才他在小憩。
遇到顾雪黛后,他觉得她极像梦中的女人,随后,顾雪黛入他的梦。
梦中的她那般鲜活,与他满是亲昵暧昧。
与现实中的端庄闪避不同,顾雪黛主动无比。
若现实中的她知道他竟对她有这些梦境幻想,恐怕会觉得他可怕。
顾雪黛是顾淮的女儿,她对她自己的婚约满是维护珍惜,他应该克制这种欲望。
姜确在心中淡淡念过静心静欲的佛法。
姜确在后山中走到了一处密道,他单手掌灯,面无表情打开门扉机关。
山石中,一处深不见底的密道台阶蜿蜒。
姜确从清辉月色下走入山洞中,身影被阴暗吞埋。
密道中弥漫着血腥气息。
“为何不救我?”
地道尽头的牢笼中,一穿着华服的中年男人愤愤道。
“施主,稍安勿躁。”释惠道摩的声音响起,耐心悲伤,老僧沙哑的声音证明他已经在此处许久。
也是,这里的密道最开始是释惠道摩教给他的。
姜确手中的灯烛晃了晃,他漆黑的影子在光中显得诡谲。
“老师。”青年温润有礼的声音响起。
释惠道摩愣了下,随即看过去,竟有些害怕。
姜确的面庞平静,温和慈悲,没有任何被发现的惊慌,就像是他做的事情都是理所当然的。
“妙澄,老师教你的东西,你都忘了吗?”释惠道摩说。
“不敢忘记。”姜确虔诚说。
“姜......确......”牢笼中,嘶哑惊恐的声音响起。
姜确看过去,对那人露出儒雅的笑容。
见此,被关押的人彻底崩溃,“你疯了!你是个疯子!”
“放我出去!放我出去!”
这人名为徐炎,是圣上的叔叔,因在圣上登基时立下功劳,被圣上眷顾,但平日里走鸡斗狗,挥霍着圣上的赏赐。
一日夜晚,他在布满脂粉味的舞楼中喝的酩酊大醉时,姜确出现在他面前。
“哈哈,佛子、什么佛子、也会出现在这种烟花之地......”徐炎醉了,大笑着说。
“走!佛子!跟我一起!”他嚷嚷着要拽着姜确进入舞楼深处。
姜确避开了他的触碰,随后,他就失去了意识。
再次睁开眼,被姜确关押在地牢中。
“妙澄,他现在并不知晓太多事情了。”
“圣上登基后,他就辞去了曾经所有的职务。”释惠道摩看向姜确,对姜确说。
“往事恩怨,应随风而去。”释惠道摩的声音带着起伏,连他自己,都不能在这种情况下明确地说。
“不知晓?”姜确忽而笑了下。
徐炎惊恐后退,在这时,感受到一种强烈的危险,他不敢说出任何话。
姜确打开了牢笼。
牢笼大开,在徐炎面前的,一个是慈悲的老僧人,一个是佛子姜确。
若徐炎依旧是曾经魁梧强壮的模样,也许还能冲出去,但现在的徐炎是个废物。
姜确走到徐炎面前。
“你知道吗,密道深处,原本什么也没有,更没有这个笼子。”姜确温和笑着说。
“与我何干。”徐炎恐惧说。
他咽了咽,急于活命,“姜确,你、如果你放我走,我什么都不会说,更不会告诉圣上,我只当什么也没有发生过。”
“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姜确的指尖慢悠悠敲了下牢笼。
“这笼子,是我打造的。”
“与曾经关押囚禁我的笼子一模一样,我永远无法忘记,无比怀念,所以在回到京城后,特地打造了相同的笼子。”
姜确不紧不慢说。
“你、”徐炎的神情怔住,心底蔓延恐惧,随即,明白了什么似得瞪大眼睛看姜确,“你是、你是当年的那个孩子。”
“你怎么会在姜家?成为姜家的嫡子?”
徐炎的话没有得到回应,锋利的剑刃刺破了他的下半身体部位。
“攻入京城后,你没有停下来,即便皇宫中的人都向你投降。”
“但是你觉得不够,你继续屠杀,只要出现在你面前的人,都会被你杀死。”
“你遇到了一个貌美的公主,将她抓住玷污她,之后,那公主死于你的剑下。”
姜确每说一句话,便在剜下徐炎的一片血肉。
徐炎痛不欲生地在地上攀爬,“我错了、饶了我吧、这些年我什么都没做,我在后悔啊!姜确那些事情已经过去了,你、住手啊!我以后皈依佛法......”
“这才哪到哪啊。”姜确垂下眼眸,眸光冰冷,似笑非笑说。
“......”
老夫人如约定所说,带着顾雪黛去了净因寺。
贵家女眷在佛寺中上香的流程固定,顾雪黛没费太大功夫,陪着老夫人完成了祈福。
下午,老夫人在寺中吃过斋饭,趁着天色未暗,要与侍从离开净因寺。
顾雪黛没有走,依老夫人的话,她接下来几日要在寺中清修。
时常会有留在寺中清修的贵女,小沙弥看着顾雪黛美丽的面庞呆了片刻后,赶紧熟练地带着顾雪黛去居住的禅房。
“寺中禅房众多,施主可以随意挑选空闲的屋舍,只是,尽量远离西南房的禅房,那里需要清净。”
顾雪黛心不在焉地跟着小沙弥,愈发心惊。
这净因寺与她梦中的寺庙相同。
小沙弥带她所走的路,也是梦中的她走过的路。
而那西南方的禅房,则是姜确所居的,她已经进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