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 9 章(1 / 1)

事实上,姜断不仅会做饭,而且精通此道,幼时家中还未遭逢变故时,姜家也是请得起佣人的。

但从小到大父亲都不喜欢他,没有离婚前母亲的态度忽好忽坏,佣人见少爷不受待见,便也跟着轻视,一日三餐不是不能果腹,便是掺杂了令姜断过敏的食材,姜断只能学着自己做。

姜断忆起往事难免出神,去拿上方柜子里的调料时,不慎碰倒了旁边的料酒。

“小心。”

站在他身后看手机的沈柠眼疾手快,上前护住他的脑袋,把他拉入怀中,同时堪堪攥住差点落地的玻璃料酒瓶。

把料酒放回原位,沈柠好奇地看了眼锅里的食物,随口问:“还没好吗?”

姜断仍旧在沈柠怀中,周身都盈满了她身上若有似无的淡香水味,身体僵硬紧张的同时,耳尖也染上绯红。

“很快了。”他轻声回答,不自在地说,“这里呛,沈总出去等我就好。”

沈柠无可无不可地耸肩,“我要吃辣的,冰箱里有辣椒,记得放。”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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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碗热气腾腾的疙瘩汤很快被端出来,放在沈柠面前,同时还有两道炒菜,一荤一素,卖相极佳。

沈柠难得有了些胃口,夹起肉片放在嘴里,出乎意料的好吃。

“还不错。”沈柠毫不吝啬地夸赞,“比罗姨的厨艺还好,谁教的你?”

“是我自己摸索出来的,你喜欢就好。”姜断下意识避开沈柠的注视,面色肉眼可见染上绯红。

他很少被人夸赞,沈柠不仅是他的恩人,两人之间又有着一层暧昧关系,姜断大脑晕乎乎的,想也没想就舀一勺往嘴里送。

毫不意外被滚烫的汤灼伤,加上汤里放了不少辣椒调味,姜断霎时剧烈咳嗽起来,狼狈地弯下腰,幸好沈柠及时扶了他一把,这才不至于难受得从座椅上跌落。

沈柠拍着瘦削的脊背帮他顺气,难免失笑,“喝汤也能呛到吗。”

回答她的是姜断抑制不住的咳嗽。

沈柠抹去他眼尾的泪,就近倒了杯水给他,“顺顺。”

姜断逐渐缓过气,赧然道谢:“谢谢沈总。”

沈柠说:“干嘛叫这么客气,你不是我名下企业的员工,也不是我的生意伙伴,叫我沈柠即可。”

姜断耳尖红得厉害,磕磕绊绊地说:“沈、沈柠。”

自那日之后,沈柠毫无悬念又忙碌起来,接连三日睡在公司里。

原本打算让郝特助给姜断安排个住的地方,但真忙起来,沈柠又觉得这事晚点再安排也不迟。

毕竟姜断的厨艺可圈可点,她偶尔回去拿个文件,不到十分钟姜断就能变出一道简单好吃的家常菜,最重要的是他肯在里面加辣椒,换做罗姨或者老宅的厨子,别说给她加辣椒,连盐和酱油都不肯多放。

沈柠认为很有必要借姜断之手,拯救一下她淡得快死去的味蕾。

“沈总,你要的花到了。”郝特助推门进来。

开得正盛的重瓣铃兰被端端正正摆在沈柠的办公桌上,正对着巨大的落地窗,沐浴温和的阳光,因为路上颠簸,一簇簇花序微微摇曳着,朝气蓬勃。

沈柠拨弄着花球,对其颇为满意,喜爱程度仅次于办公室角落的摇钱树。

“不错,比老宅那盆还要好。”

“这盆是从欧洲种植基地空运来的,生命力更加旺盛,”郝特助推了推金丝眼镜,没有因为沈柠的夸赞沾沾自喜,想到最近常看的某部电视剧,学着剧里面的人物说,“沈总喜欢,那就是这盆花的福气了。”

沈柠眯了眯眼睛,“油嘴滑舌,你还有什么事?”

“有两件事需要请示您。”郝特助说,“姜先生的父亲,也就是姜谦国收下了我们给他的汇款,并且签订了断绝关系协议,但因为嗜赌成性,他很快欠了新的外债,想要继续和我们伸手要钱。”

沈柠目露不悦,坐回老板椅上,手指轻敲桌面,“这种小事也要来问我吗,我们没有包揽他后续的外债的义务。”

顿了下,沈柠补充,“找几个人看着他点,别让他来纠缠姜断。”

“我明白了,您放心。”

“还有一件事是什么?”

“今天江家的公益晚会您已经确定出席,但男伴人选迟迟没有定下来,是否和之前一样让男秘书替上?”郝特助询问。

“不是有姜断吗?让他来。”沈柠向着老板椅的后背懒懒一靠,双手在办公桌上交叠,“你是怎么了,之前也是有情人让情人替,我以为这次不用说你也知道。”

郝特助蹙眉,脸上露出些许不赞同的神色,稍纵即逝。

“姜先生和之前那些人多少有些不同,资料显示,家道中落之前他也没有接受过太多相关知识体系,我认为他专业性不强,只除了一张脸拿得出手,要是遇上劝酒,他可能连挡酒的自主性都欠缺。”

“人总是需要锻炼的,既然不会,那就从今天开始学。”沈柠不以为然,“今天的宴会只是礼节性出席,不需要做什么,你不用那么焦虑。”

郝特助抿唇,从善如流说:“是,我想得有些多了,我会准备一套适合姜先生穿的衣服,和您的一起送去海悦公馆。”

沈柠没有在公司多逗留,处理好几件要紧的事,驱车回家。

人脸识别进入家门,沈柠环视一周,没有在客厅看见姜断。

她又找了几个地方,以为姜断私自出门时,在会客厅看见了他。

彼时姜断正坐在笔记本电脑前,手指在外置键盘上翻飞,听见推门声,他慌张的抬眼,对上沈柠的视线,他连忙起身,同时飞快地合上笔记本。

“沈柠,你回来了,晚饭想吃什么,我去做。”姜断轻声说。

沈柠打量着姜断温和无害的脸,眉缓缓凝起。

这台笔记本电脑是她闲置的,很早之前就进行过格式化,担心姜断总在家里没事干,这才允许他使用,姜断鬼鬼祟祟的样子未免太可疑了。

沈柠慢慢走过去,姜断像是因为心虚,始终低垂着眼帘,纤长蝶翼一样的睫毛轻轻颤抖。

沈柠攥住他的手腕,令他劲瘦的腰身紧紧贴合桌边,视线落在已经闭合的笔记本上,“刚才在看什么。”

“没什么。”姜断下意识遮掩。

沈柠面色微冷,往日大猫一样懒散的神态尽数消退,显露几分顶级掠食者的锋芒。

“打开。”她命令说。

她不允许她的身边出现商业间谍,如果姜断敢和她的对手们有瓜葛,就别怪她不客气了。

姜断察觉到沈柠冷硬的语气,白着脸打开笔记本。

屏幕上留着姜断没来得及删掉的对话弹窗。

沈柠握着鼠标一一看过去,黑沉的面色稍霁,但很快又露出几分古怪。

“这是什么,兼职线上舞蹈表演?”沈柠挑起眉梢,语气有些难以置信。

“是,你放心,他们说时间很自由,只要提前录制视频给他们就好。”姜断充满希冀的看着沈柠,“不会影响到我们之间的合同。”

沈柠迅速查看了对方公司的营业资质,从鼻腔发出一声冷笑。

业内知名的不正经公司,视频前脚发出去,后脚就能ai脱衣流往海外。

以防万一,沈柠又点开对方发来的合同,果不其然漏洞百出。

“怎么不会影响,如果合约期间你的个人名誉受损,你同样需要向我支付天价违约金。”沈柠侧头上下扫视他,好整以暇说,“如果你那么想跳裸/舞,可以跳给我看。”

姜断呼吸一滞,脸顿时白了。

他稍微细想,就想明白了事情原委,“对面是骗子吗?”

沈柠在皮椅上坐下,双腿交叠,饶有兴味的看他,答案不言而喻。

姜断面色难看,羞耻又无措地望着沈柠,“抱歉。”

他的性情不可抑制地变得低落灰暗,心绪复杂,他自己也说不出缘由。

他气恼自己时运不济,没来得及在沈柠发现之前,先浏览一遍合同,他早不是不得不用摸爬滚打探明前路的学生,就算他迫切地想要找个兼职尽快赚钱,也不会急于求成,无论是公司资历还是对面发来的合同,他都会一一分辨,不会轻易把自己卖了。

只是这些,沈柠却不会有闲情听他分辨。她会怎样想他,会不会以为他作风放荡,存心要做不正经的勾当挣钱,还是会觉得他是个蠢人,心中对他失望透顶。

想到这里,姜断瞳孔止不住的晃动,眼尾悄然泛起一抹红,面上尽是羞愧之色。

他不愿被沈柠误解,半蹲在沈柠身侧,不敢看沈柠眼中的情绪,苍白分辨,“我是在正规招聘平台看到的,我们还没有聊完,如果确定要去兼职,我会很谨慎小心,绝对不会让兼职影响到我们——”

话音忽然止住。

沈柠双手托住姜断的脸颊,凝视他瘦削苍白却不掩春色的面孔,表情专注,若有所思,但不见什么冷意。

姜断慌乱的心无声被安抚了,他静下来,仰视着沈柠,和油画中仰望君主的骑士没有什么分别。

“这件事我没有很生气,不过有些事情的确是我疏忽了,你毕竟和我之前的那些床伴不太一样,我应当适当的允许你有自己的事情做。”

姜断一下子睁大双眼,眼眸亮晶晶的,一眨不眨望向沈柠。

沈柠说得真心实意,姜断显然不是温室里娇养出来的名花,相反,他生长于寒风料峭的户外,就算再洁白无尘,但野花就是野花,脾气倔,难以圈养在室内。

当然,再怎么倔强,也终究是朵任人观赏的花,如若有人强行催折,连一日都活不了便会急速凋零。

沈柠自认是惜花之人,且现在还远不到折断那一步。

“过两天我会给你找个事情做,但现在还不是时候,客厅桌子上给你准备了衣服,去穿上,晚上和我出席宴会。”沈柠松开他说。

姜断怔了下,聪明地没有细问,“好。”

等姜断出去换衣服,沈柠敲着桌子,给苏特助拨了个电话。

“沈总,需要我做什么。”

郝特助从前是沈女士留下的人,非沈柠一力提拔,虽然有特助的名号,但更多的时候,事关公司集团的大小事务是由苏特助管理。

身为沈柠委以重任的心腹,苏特助是个工作狂魔,连过年都恨不得在工位上度过的那种。

“有个非法公司,相关信息邮件发给你了,你去查一下,核实后向上级举证。”

“没问题,最晚后天给您答复。”苏特助说。

“另外还有件事,我记得胡导最近有个组在试镜。”沈柠想了下说,“我这里有个人要送过去试试。”

胡导是业内知名的大导演,送一个没有任何经验且非科班出身的人过去,未免杀鸡用牛刀。

但沈柠不在乎这些,她此举也只是把姜断找个地方‘托管存放’,省得他再自作主张。她算是看出来了,姜断身上多多少少有点吸‘渣’体质。

隔着电话,苏特助明显愣了下,很快反应过来,“您是说姜先生,不知道姜先生看上哪个角色了?”

“随便一个就行,不需要戏份太多的。”沈柠想了一下,“找个适合他的最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