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那头传来一道轻微的吸气声，紧接着又是长久的沉默。
久到徐岁宁都以为要被挂断时，一道女声传了过来。
“你，真的是警察吗？为什么三年前的事你们现在又开始查了？”
听着对方质疑的声音，徐岁宁选择了一个最谨慎的回答，“我的确是刑警队的，我们最近在查一桩案子，可能与三年前这件事有牵扯，之所以会找上你，是因为在一中论坛上看到了你的回帖。”
这她可没说谎，她的确是刑警队的啊，她也没说自己是刑警。
对方又沉默了几秒，才缓缓开口：“沈雨薇的确是自杀的，但她之所以会选择跳楼，那几个人绝对脱不了干系。”
……
挂断电话，将录音保存下来后，徐岁宁几乎是小跑到衣柜前的。
她随手抓了件衬衫和牛仔裤，套上就打算往外冲，连头发都来不及扎。
打开门的瞬间，季语菲也从客厅沙发上迷迷糊糊地坐起来看她，“姐，你醒啦？”
“嗯，醒了。”徐岁宁来到沙发边，瞧着她睡眼惺忪的模样，捏了把她的脸颊，“困就回房去睡，我要回队里了。”
“又要走啦？”季语菲赶忙爬下沙发，“姐你等等，我给你点了外卖，我去帮你微波炉热一下。”
“不用了，我现在着急走。”徐岁宁已经在往玄关处走了。
季语菲瞪大眼睛，上前就拦住她，“哪那么急啊，我给你点的汉堡，微波炉热一分钟就行了，你带路上吃呀。”
见她坚持，徐岁宁这才点头，“好，那我带着。”
“那行，我马上去给你热一下。”季语菲兴冲冲地跑去干活。
瞧她跑去厨房了，徐岁宁干脆先穿起鞋来，刚弯起腰没多久，季语菲就小跑着朝她来了。
“呐，姐你路上吃。”
徐岁宁伸手接过热乎乎的汉堡，心里也跟着暖洋洋的，说起话来也带上了调侃，“好，那我走了，你自己在家可不要随便给陌生人开门哦。”
“咦，还当我小孩儿呢啊。”季语菲佯装嫌弃道：“快走吧快走吧。”
“成，走了。”
刚走出电梯，徐岁宁就掏出手机迅速叫了车。
下车前，她刚好将最后一口汉堡咽下，将垃圾扔在刑警队门口的垃圾桶后抓紧就小跑了进去。
刑警大楼办公室内，一队队员们还在针对案件做着案情分析。
焦灼之际，就听见走廊传来了一阵疾驰的脚步声。
听到这阵声音，正严肃的几人面面相觑。下一秒，就见徐岁宁出现在了门口，手还很规矩地在门上敲了两下，“我可以打扰你们一下吗？”
“怎么跑这来了？”季嘉年站起来看她，“不是让你休息吗？”
“我睡不着了。”徐岁宁先是回答了她哥的话，而后又朝此刻坐在正中间的人看去，毕竟这种事，还是得找老大，“江队，我发现了一些可能跟这个案子相关的事，说不定会对你们有用。”
听到她这话，几人明显都愣住了。
有了上一回她帮着破案的经历后，江牧川对眼前这位小姑娘明显是有些另眼相看的，此刻他不由地坐直了身子，“小徐你进来吧。”
得了老大的允许，徐岁宁才大胆往里迈。
来到几人身边时，没等季嘉年反应过来，司为已经站起身，将自己的位置让了出去，“你坐这。”
说罢，又去推了把椅子过来。
徐岁宁没立刻坐下，而是看向了一边的白板。
白板上贴着嫌疑人与四名死者的照片，除此之外还有他们之间的关系，以及他们所查到的其余相关线索。
但，目前还没找对方向。
面对众人好奇的目光，徐岁宁深吸一口气，缓缓道：“我现在合理怀疑，陆鸣不是凶手，真正的凶手其实是沈泽安。”
“什么？”沈曦最先发出声音，她似乎是觉得这个怀疑实在不太合理，五官都跟着扭曲了起来，“你是说沈泽安在杀了其他几人后，又自杀了？”
尽管这么听起来真的很扯，徐岁宁还是对着她认真点了点头，“是的，我目前是这么猜测的。”
沈曦还是觉得不大可能，“那如果凶手真的是沈泽安，那他为什么非要留陆鸣一条命呢？”
“有什么依据吗？”江牧川似乎也觉得不是那么合理，“不是说发现了一些事吗？说说看。”
徐岁宁刚要开口，突然感到喉咙一阵干涩。
一个汉堡本来就有些把她噎着了，下车后又一路小跑过来，这会儿她才感觉喉咙有种火烧的感觉。
她下意识抿了抿唇，正准备继续说，目光就被司为到旁边桌上拿水的动作吸引住了。
“别急。”司为取了瓶矿泉水回来，拧开盖子后推到徐岁宁面前，“先喝口水在慢慢说。”
徐岁宁愣了一下，随后又换上感激的神情，“谢谢司为哥。”
她赶紧仰头灌了两口水，冰凉的液体划过喉咙后瞬间舒服了不少。
瞧着两人的互动，季嘉年忽然觉得有些不痛快了，这是我妹好不好！哪里用得着你啊。
他朝司为翻了个白眼，“你倒是眼疾手快。”
“谢谢夸奖。”司为冲他扬了扬唇角，似乎一点儿也不在意他的态度。
两人之间单方面的对垒，在徐岁宁将矿泉水重新放回桌上时也就宣告结束了。
“沈泽安和我是一所高中毕业的。”徐岁宁的声音重新变得清亮有力，“我比他大两届，其实也不认识，但我在上大学后听高中同学说起过这个名字。他还挺可怜的，父母早亡，双胞胎妹妹又在高考后跳楼自杀了。”
沈曦接她的话，“是，我们查了沈泽安的家庭情况，家里的确没人了。可，这也不能证明他就是杀人凶手啊。”
“是。”徐岁宁点点头，“目前为止的确还不能证明，但我查到一些三年前他妹妹之所以会跳楼的真相。”
说着，她将手机拿出摆到了众人面前，此刻屏幕上展示的是一中论坛的内容。
“我在高中同学那打听到了沈泽安妹妹的名字以及她所念的高中，发现他妹妹沈雨薇和陆鸣他们都是一中毕业的。当年沈雨薇在学校跳楼的事闹得还是挺大的，我就在一中论坛上搜了一下，然后就看到了这篇帖子。”
听着她的话，一队的人此刻全都站起身，盯着她的手机看。
‘知情者’的那条回帖，很快也被他们注意到了。
司为抱臂而立，此刻就站在徐岁宁身侧，“这个人，应该是知道点什么。”
“对。”听着耳旁传来的声音，徐岁宁手指又伸向屏幕，将论坛的界面划走，调到了电话录音的界面，“这个人的个人资料是完全公开的，主页有留手机号码，我就打了电话过去了解了一下情况。”
“你一问她就告诉你了？”季嘉年像是有些，“这人也太没防备心了吧。”
突然被她哥问了这事，徐岁宁声音一下就轻了许多，像是有些底气不足，“我就说自己是刑警队的，别的没多说。”
话落，不等他们有别的反应，她就摁下了播放键。
……
“我和沈雨薇高一同桌过一个学期，她在班上算是小透明吧，人乖也听话，学习中等吧。高一我们班上还有个叫郝思璇的女生，挺太妹的，喜欢欺负别的同学，沈雨薇就是她们那个小团体欺负的对象之一。别的同学要不就是会反抗，要不就是告诉了家长，沈雨薇好像家里情况不太好，从来没把被欺负的事带回家说过，时间长了郝思璇她们就更肆无忌惮了。”
“那你说的，陆鸣曾经帮助过沈雨薇，也和这有关吗？”
“陆鸣高一没和我们一个班，但有一节体育课是我们两个班一起上的。有一次自由活动后，沈雨薇被她们泼了一身水，又被关在了器材室，那一次是陆鸣帮了她。这事我也是过了很久才知道的，我和沈雨薇关系还可以，她告诉我因为这事她很感激陆鸣，其实我能感觉出来她是喜欢陆鸣的。”
“那后来呢？后来他们之间又发生了什么事？”
“后来……高二分班后我和沈雨薇还在一个班，郝思璇去别的班了，接触少了沈雨薇的日子也好过了很多。对陆鸣她应该一直是默默喜欢着的，快高考前，我注意到她有在课间偷偷写信，我能猜到应该是情书但没证实过。我觉得她应该是想在毕业后给陆鸣的，所以那一年她参加了高考后的毕业聚会，她不是太合群，在此之前也从来没参加过学校的任何聚会。但是聚会那天晚上，郝思璇高调宣布了她和陆鸣恋爱了，我那天有事就先走了，之后发生了什么也不知道，只是从那之后我就联系不上沈雨薇了，在见到她就是毕业典礼的那天，她从学校教学楼跳了下来。”
……
录音播放完毕的‘滴’声在此刻静寂的办公室显得格外响亮。
瞧着神色各异的几人，徐岁宁默默开口：“喜欢的人和曾经霸凌过自己的人在一起，的确是挺难受的一件事，但……应该不至于因为这事就选择跳楼。我总觉得，他们毕业聚会那晚，估计还发生了别的事。”
“查。”江牧川走到白板前，拿起笔，写下沈雨薇的名字，而后又转过身子，“嘉年你跑一趟一中，再去调查一遍当年沈雨薇跳楼的事，司为你去一趟沈泽安的家，找找还有没有关于沈雨薇的痕迹，沈曦和我回审讯室，我倒是想听听，陆鸣了解多少关于沈雨薇的事。”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