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她付了钱的(1 / 1)

听完南栀的话,年轻酒保很明显愣了一下。

他停顿了几秒,又重新摆上礼貌和煦的职业微笑。

“请您稍等一下。”

吧台后面正站着一个身材修长高挑的女人。

她左耳上打着骨钉,白皙肩膀上纹着的一枝荆棘玫瑰,像雪地里的一抹红,紫蓝色渐变的长发松垮地扎在脑后。

她是引力唯一的女调酒师——薛冰。

薛冰现在正一脸菜色地在吧台水池边洗杯子。

“可算把那位祖宗给哄回去了。”

“每次来这都要把自己灌醉,醉了之后就开始一边哭一边发酒疯,靠,以后什么时候能不伺候这群醉鬼啊。”

贺天扬端着托盘回来,看到了站在一边的沈亦行,满脸歉意。

“沈哥,今天实在是太麻烦你了,明明今天是你休息的日子,还要麻烦你跑过来收拾这个烂摊子。”

沈亦行正在解身上的铆钉扣子,闻言敲了一下贺天扬的头:“有什么好麻烦的,你叫我一声哥,我还怕你这点麻烦。”

两个小时前,沈亦行在家中突然接到贺天扬的电话。

贺天扬年纪虽然小,但却是个有主意有分寸的,如果不是他实在解决不了的事情他也不会挑自己休息的日子打过来。

电话接通,那头的贺天扬支支吾吾地说之前那位顾客喝多了正发酒疯,怎么劝都不听。

沈亦行刚一过来,就被那位醉酒的顾客吐了一身。

薛冰翻箱倒柜,才从不知道哪个犄角旮旯找出一件非常朋克的铆钉外套。

之前有一个地下摇滚乐队来引力驻唱过,这件外套就是当时乐队的贝斯手留下的。

沈亦行就这样顶着一张乖乖仔的脸跟一身非常朋克的装扮,出去临危受命了。

贺天扬揉了揉头,嘿嘿笑着答道:“也是,谁让沈哥不光酒调得好,人还长得帅,要不那位客人怎么只听你的话,每次喝醉了都说要找你。”

说完,贺天扬叹了一口气,小声嘀咕了一句,“怎么今天麻烦的客人这么多啊。”

沈亦行捕捉到这句话,停下解扣子的手,疑惑地抬眼看他。

“是十六号桌的客人,她点名非要沈哥你亲自去送酒。”贺天扬说,“本来今天就是你休息的日子,刚刚一时情急忘记了,我现在就过去回绝了她。”

“没关系,我去送,给我吧。”沈亦行接过了贺天扬手上的托盘。

南栀从刚才开始就不停地在吃东西,她不能停,她一停下来,就会忍不住想,沈亦行为什么会在这里,他跟那个女人认识吗?那个女人跟沈亦行说她有点小钱是什么意思?

是自己想的那个意思吗?

虽然才过去了不到十分钟,但南栀却觉得自己的心脏快要从胸腔里跳出来了,她在万分期待中夹杂着隐隐的害怕,具体害怕什么她自己也说不清。

她一直被这种心情炙烤,以至于沈亦行走近了都没察觉。

沈亦行发现16号桌这个麻烦的客人,是自己之前在洗手间门前见过的那位。

自己明明刚刚才帮了她,结果她转头就点名让自己送酒。

沈亦行看着眼前这个“恩将仇报”的女人,将调好的酒放到她们的桌上,开口道:“您好,你点的玛格丽特到了。”

南栀没有想到自己最终还是遇见了沈亦行。

以一杯玛格丽特的价格。

嗯,点到的怎么不算呢。

沈亦行脱掉了之前的铆钉外套,现在他身上只穿着一件黑色衬衫,衬衫袖口挽起,露出底下结实有力的小臂,比南栀记忆中变得有力地多,也粗壮地多。

是她之前偷看过无数次的手,纤细笔直,骨节分明,不管是拿笔还是弹钢琴,样子都好看极了,这样一双好看的手现在正在给自己杯子里倒酒。

南栀咽了一口口水。

南栀低头看着自己身上洗的发白的牛仔裤,后知后觉感到了一丝窘迫,她突然开始后悔起来,如果当时选择的是那件连衣裙就好了。

陶菁端起酒杯喝了一口:“酸酸甜甜的。”

沈亦行给她解释:“这是一位叫简·杜雷萨青年为了纪念他不幸去世的女朋友玛格丽特所创作的,这里面加了柠檬汁和盐,尝起来会像酸楚的眼泪,是一种热烈又哀思的爱恋。”

南栀在心里重复了一遍。

热烈又哀思的爱恋。

陶菁没有想到一杯酒背后有一个这样悲伤的故事,她看了看沈亦行又问:“你看起来年纪不大。”

沈亦行笑了笑,一副随和没有架子的样子,“二十六岁,属虎。”

陶菁很是兴奋,戳戳南栀,“好巧啊,竟然跟我们差不多大哎。”

“......”

陶菁吃了一口西瓜:“我刚进店的时候,有几个人好像喝醉了东倒西歪的,还差点撞到我身上,可把我吓了一跳。”

“你们有时候会不会遇到很难缠的客人啊。”

沈亦行说:“我们每天要服务那么多人,肯定也会遇到几个难缠的,不过来我们店里的大多都是熟客,如果对方真的做了很过分或者骚扰其他顾客的事情,店里会把他列为黑名单,限制进店消费。”

对面有一桌,过来跟沈亦行打招呼。

众生喧闹中,南栀听到有人夸赞沈亦行八面玲珑,左右逢源。

只有她知道,他之前最是斯文,看爱情电影都会脸红青涩。

不管沈亦行说了什么,南栀都是一个劲地闷头喝酒,甚至已经称不上是喝了,可以说是灌。

陶菁担忧地往南栀这边看了一眼,把她嘴边的酒杯抢过去。

“你酒量行不行啊,别再喝了。”

南栀透过盛满酒的玻璃杯看沈亦行,他的身形影影绰绰,像个梦幻泡影。

她开口说了遇到沈亦行之后的第一句话。

“很辛苦吧。”

沈亦行没有想到第一次见面的客人会问自己这种问题。

“糊口饭罢了,这世上,又有谁是不辛苦的呢。”

“像刚才那样的事情经常遇到吗?”南栀又问。

刚才那样的事情,沈亦行想了一下,觉得她指的应该是在酒吧遇见醉酒,他实话实说道:“不常遇到。”

“那你就不能不去嘛。”

不知道是喝多了还是灯光暗淡的缘故,说这话的时候女人看起来神情有几分委屈。

沈亦行想起来红姐第一次在引力喝醉了发酒疯赖着不走的时候,薛冰过来找自己让自己出去劝,沈亦行问她为什么非要让我去呢。

薛冰当时是怎么说的呢。

她说:

“你看起来像很会哄女人的样子。”

他真的很会哄女人吗,那为什么自己才跟这位客人说了几句话,她就一副快要哭了的样子。

南栀看到沈亦行垂下头,昏暗的灯光打在他的侧脸上,音响的爵士乐依然在唱,沈亦行好看的眉头皱起,好像是有点苦恼,然后南栀听到他说。

“可是,她付了钱的 。”

南栀回到家,躺在床上,打开之前看的话题帖。

#你学生时代暗恋的人现在都怎么样了#

然后在下面无比悲痛地回复。

“我暗恋的人,他堕.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