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04岁岁(1 / 1)

岁岁热恋[港风] 舒糯 1927 字 15天前

港城直飞巴黎十三个小时。

头等舱在二层,舱内很安静,只偶尔有轻微的响动。

身旁坐着陈远峥,闻岁之全程难放松,端着礼貌姿态,束手束脚,动作努力控制到最小幅。

换好丝质灰色拖鞋,躺在睡眠模式座椅里,明明舒适满分,可她却觉比经济舱还累,十三小时好似三十一小时。

而两人间的挡板,到下机时仍未合上。

Bricolage市场部的人等在机场的到达大厅,见他们一行人从international arrivals出来,笑着迎过去,同几人握手寒暄。

长途飞行,一行人需要休整倒时差,陈远峥婉拒了对方的晚宴邀请。

机场外,司机已在门口泊车等候,初夏的巴黎气温比港城要低些,风也更干爽,吹在脸上像轻薄飘逸的乔其纱,从自动玻璃门出来,金发司机站在车外候着。

祁津将陈远峥同闻岁之的行李交给司机,搁在同一辆车后备箱,他绕回车前,展臂立在一侧,“闻小姐,请您入车。”

见状,闻岁之愣了下,没料到会同陈先生同车,她下意识抬眸看向昏暗车厢里那道熟悉身形,不好拂面,犹豫了下还是弯身坐进车里。

Bricolage的几人立在车外,笑着同车内两人说:“Mr Chen, Miss Wen, repose-toi bien, à demain! ”

闻岁之侧颈给陈远峥译成中文,“陈先生,好好休息,明天见。”

闻言,他同车外几人颔了颔首。

她弯唇笑着说了句“au revoir”,抬指按下按键,关上车门。

黑色车门缓缓合上,车窗米色挡帘也徐徐展开。

祁津坐进副驾,他微侧身看向陈先生,询问是否现在出发。

陈远峥靠着皮质座椅闭目,闻声掀开薄白眼皮,语气无起伏的,“嗯。”

不似机上座椅视线受阻,此时闻岁之细微动作尽数暴露在陈远峥视野,他在静谧车内突然出声讲了一句,“紧张?”

闻岁之下意识看向副驾,却又觉这话不适合问祁助理。

她后知后觉扭颈看向身侧男人,指甲下意识掐了掐指腹,礼貌拎了下唇角,“有一点,还好。”

闻言,陈远峥侧过脸,看向她的目光带了几分探究,他鼻梁上架了副细边金丝平光镜,衬得他眼神柔和许多,但仍具压迫感,像极易失足的迷雾森林,叫人目光不敢多停留。

看着匆匆收回视线的人,想到飞机上她也瞧着有些紧张,他很淡地笑了声。

“我有这么可怕?”

“没有。”闻岁之下意识反驳,她绞尽脑汁思索下文,斟酌着用词,“陈先生,您是我的客户,也算是老板,员工面对老板难免会有点紧张。”

她此时紧张情绪很像大学刚做会时,束手束脚站在客户旁边,察言观色,不敢多言,这么多年一场场会累积下来,其实早已游刃有余,可面对人人生畏的陈远峥,字斟句酌,绞尽脑汁是本能。

陈远峥听完并未反驳,只淡声地讲了句,“你可以不将我看作老板。”

话讲的平淡,但听在闻岁之耳中却并不平淡。

她的游刃有余大打折扣,露出一丝懵懂神情,“嗯?”

他慢条斯理支起手臂,撑着下巴,不动声色的小幅度抬了下唇角,语气比刚才要柔和,还夹杂一丝若有似无的笑意。

“如果无法将我看作朋友,可以试着当作合作方,而非上下属。”

朋友一词对闻岁之来讲太重,二选一,她果断选择了后者,这次并未犹豫地点了头,“我知道了,陈先生。”

闻言,陈远峥收回目光,放下手臂,淡淡“嗯”了声。

平整的唇角却缓缓抬起了一丝弧度。

车顶一侧明亮灯带将他嘴角笑弧照得一清二楚。

坐在副驾的祁津眼观六路,全程表情未变,听到此他抬手扶了下镜框,镜片后的眼睛弯了弯,挡风玻璃倒映出他嘴角了然笑意。

瑞丽庄园坐落市中心,百年老牌酒店,车子驶入正门,三层欧式喷泉水雾弥漫,在橙红霞光下浮光掠金,车道位立绿坪两侧,高大林立梧桐在车道一侧投下阴影。

办理完入住,祁津将房卡交给闻岁之,“闻小姐,您有任何需要直接挂账。”

闻岁之接过房卡,拎起唇角,笑着同祁助理道谢。

她同陈远峥的房间皆在顶层,要刷卡开门时才发现,房间不仅同层,还很巧地相邻。

不等闻岁之惊讶,陈远峥已刷开房门,握着金色门把手,半推开房门,另一只搭着棕色皮质行李箱,他侧过身,垂眼看着她,“明天见。”

嘴角轻轻挑了挑,语气带了点笑意,“岁之。”

这两个字好似带电流的小锤子,敲击着闻岁之脑中神经,每一缕神经都因徐徐而至的电流而轻轻颤动,她微愣地抬起浓长睫毛,目光落在陈远峥修长身形上,隐约瞧见他话落时嘴角似有若无的弧度。

看着面前鎏金纹白色门板因失去支撑而回弹,“咔哒”一声合上。

闻岁之踩着深蓝金纹地毯,静立在廊间,身侧是半人高的红色行李箱。

廊顶明亮黄的光落在她身上,映得她浓长睫毛微亮,眼眸光影浮动,目光虚虚聚拢,涂裸色唇瓣微微张着。

他声线稍低,混着笑意的沉磁感,像是同她耳语。

让人难以抵抗。

几秒后,她才拉着行李箱,踩着地毯来到房间门口。

套房配有客厅和卧室,米白色墙壁,室内铺着鹅黄色暗纹地毯,流苏绳将杏仁绿窗帘挽在落地格纹窗两侧,橙红夕阳顺着玻璃照进来,在地毯上映出明亮影子。

房间视野绝佳,面朝埃菲尔铁塔,远眺见波光粼粼塞纳河。

可惜闻岁之无暇欣赏,满心只想休息,她将包往单人沙发上一扔,挪两步倒在一侧长沙发上,从身后拽过流苏抱枕抱着,放空好半晌后才起身洗澡。

晚餐是在酒店吃的,闻岁之胃口不佳,仅点了一份煎鳕鱼,吃完准备好明天要穿的西装,便洗漱上床休息。

长途飞行外加时差,叫她一觉睡到了闹钟响。

祁助理之前给的行程里会议在下午,闻岁之起床后出门,边往电梯间走边在脑子里安排上午时间,想得入神,地毯又消音,没注意到拐角的人,差点迎头撞上,抬眸竟对上陈远峥的目光。

她瞳孔惊讶睁大几分,后退半步,“sorry,陈先生。”

视线下移几分,落在他黑色运动服上,退去西装革履,少了几分距离感。

陈远峥嘴角很浅地抬了下,讲了句no worries,他单手插着兜,视线扫过她一身黑色西装,闲聊般地问怎么这么早。

闻岁之实话实讲要再过几遍会议材料。

他颔首,“嗯。”

面对陈远峥,闻岁之很难应付裕如,总是莫名紧张,想到他昨日的话,她努力表现得自然,“陈先生,您这是去健身房了吗?”

许是运动过的缘故,他身上柏木香褪去苦感,闷潮减淡,带着股晒过阳光的干燥木香,像是阴雨密布松柏密林忽逢灿烂日光。

是深藏若虚,临风玉树的味道。

陈远峥薄白眼皮微垂,淡淡“嗯”了一声。

他无声淡笑,幽深眼瞳也泛起一丝笑意,似觉她绞尽脑汁找话题有点可爱,嗓音和缓地递话题,“要去食早餐?”

闻岁之点头,顺势说,“陈先生,那我先去食早餐了。”

陈远峥颔首,嘴角不动声色勾起弧度,在她提步前讲出一句。

“下午见,岁之。”

听到这话,闻岁之迈步的脚踝轻微一晃,她努力端起波澜不惊,弯着得体笑意,回了句下午见,陈先生。

越身而过后,她闭了闭眼,不禁庆幸此时脚踩平底皮鞋。

在酒店吃过早餐后,闻岁之来到咖啡厅,找了个临窗位置,脱下西装外套,理了下束进腰间的白色衬衫,坐下后从包里拿出电脑。

没多久冰美式便送来,为保证嗓子状态,会前她从不碰含奶饮品。

奢侈品领域是她做会空白区,此前甚少涉及,又是服务兆辉这样的集团,总怕准备不全面,练兵秣马,会前“小抄”精炼再精炼。

午餐点了份焦糖苹果松饼,边吃边按着触控板滑动术语表。

陈远峥见完朋友回酒店,下车往前厅走时,无意中透过玻璃瞧见了闻岁之,穿着纯白衬衫,咬松饼的腮微鼓,镜托滑落,她抬起手指扶了下。

他脚步未顿,隔着一段距离瞧着。

祁津顺着陈远峥目光望过去,上前一步,很贴心递去一句,“先生,我回来给您取东西时,闻小姐就在这了。”

陈远峥“嗯”了声,提步前落下一句,“差不多了下来通知她。”

“好的,先生。”

下午会议在Bricolage总部,老牌高奢品牌,上世纪创始人凭百家布风格名声大噪,此后品牌也更名为Bricolage,取拼贴和随机应变之意。

Bricolage除了寻求资金扩展版图,另一方面则是在巴黎港城两地成立风投基金,深入考察和了解港城市场后,认为陈远峥是最佳合作方。

到达对方总部后,闻岁之一路跟在陈远峥身后,手握线圈本和圆珠笔,以备不时之需。

寒暄参观完,一行人才前往会议室,切入正题。

兆辉和Bricolage高层分座长桌两侧,除了闻岁之,对方也配了一位口译员,她们两人坐在偏中央的位置。

她将拎包放在椅后,线圈本搁在桌上,本下压着“小抄”,有备无患。

闻岁之身侧是陈远峥。

他今日穿得同峰会那日很像,只不过将内里黑衬换成了白衬,衬得周遭压迫感降低些许,左侧叠一两角式墨蓝色暗口袋巾。

进入工作状态后,身侧男人的存在感瞬时降低。

闻岁之全神贯注,面对他的拘谨消弭,自信且落落大方,游刃余地。

陈远峥身子微微后靠着皮质椅背,目光落在她身上,微着垂颈,裸色唇瓣微抿,捏着圆珠笔的细指飞速勾着密码般的字符,长勾上下连接。

对方停止讲话,她也立时停笔,手指一动,翻过前面几页,毫不迟疑地流利译出。

讲法语时的声音比英文更沉稳。

他嘴角几不可察抬起一丝弧度,由唇角,面颊到眼底渐渐浮起浅淡笑意,还有几分类似于欣赏的情绪。

此前Bricolage高层出差港城,已同兆辉团队达成初步共识,今日的会议主要是详谈合同里的基金结构,股权分配等具体细节,没有闻岁之预料的剑拔弩张,反倒挺顺畅和谐。

结束时,对方董事同陈远峥握手,热情攀谈。

闻岁之听完译出,以为他讲的是客套话。

“陈先生,你们特地远道而来,足见诚意,今天的交流也很愉快,我们对接下来的合作充满信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