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相思诗(1 / 1)

妻有两面 喜英 1656 字 18天前

四郡主的泪,没掉下来。

许春景不知从哪里蹿了出来,身上背着和四郡主一样的素色包袱,自来熟地道:“二姐,四妹,我来了!”

因着要隐姓埋名,她们出府走的是后门。梁王府的后门设在偏僻的小巷子里,看着许春景突然出现,许春明道:“你怎会在此。”

许春景嘻嘻笑道:“姐夫哥让我来的,他说今日四妹要去参加娘子军的遴选,你们肯定会从后门出来,就让我等着时辰,过来寻你们了。”

参加军营遴选的人,都着同款的军服,只男女大小有差别。此时许春景的身上穿的,赫然是和四郡主一模一样的军服。

看许春明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许春景得意地道:“姐夫哥给我弄的,他说我皮实,在家里爹娘教不好,还不如送到军营去吃些教训,来日说不定能成将才,给姐你争光。爹娘就同意了。”

许春明没好气地瞥他一眼,“最后那句话是你自己加的吧。”

许春景嘿嘿笑,拍着胸脯对许春明,和泪眼婆娑的五郡主,六郡主保证:“姐,妹妹们,你们都放心吧,有我在,没人能欺负的了你们的四妹妹的。”

五郡主破涕一笑,对着许春景缓施一礼,“那就有劳三哥了。”

许春景从未被人如此郑重地对待过,再加上对方又是温柔的王府郡主,这般温声细语地对他说话,许春景脸色涨红,手脚不知往哪放,“没,没事,这都是小事,小事一桩。”

他求助地看向许春明。

许春明道:“好了,时辰不早了,你们也该出发了。四妹妹,今日春景也发了话,以后在营中遇到任何事,都可以去找他。”

许春景虽说看着吊儿郎当,但在大事上还是靠谱的,这一点许春明可以保证。

四郡主抱着包袱,点点头,不舍地跟着许春景一起离开。

许春景接过她手里的包袱,像只猴似的,上蹿下跳地逗她开心。

目送两人走远之后,许春明看着两位郡主,劝道:“别不开心了,这是四妹妹自己选择的路,也是她必须要走的路。快收起这幅样子,要是被母亲看到,又要让她难过了。”

五郡主点头,有些犹豫地问:“二嫂,要不我们去看看母亲吧?”

许春明道:“不用,你们先回去吧。今日虽是大日子,但课业也不能耽误,夫子已经在学厅等你们了。”

五郡主和六郡主这才携手离开。

等她们走过游廊,许春明则走上和她们相反的方向,来到游廊深处的亭外,“母亲。”

梁王妃的眼睛红红的,像是刚哭过。她拍拍身边的位置,让许春明坐下,强撑着笑道:“还是被你发现了。”

她坐的位置隐秘,连四郡主和五郡主两个亲生女儿都没有发现,却是被许春明这个儿媳发现了。

许春明坐在她身侧,拍着她的背顺气,“母亲舍不得了。”

梁王妃眼一酸,又要哭起来。

她长相凌厉,又掌管王府多年,对上梁王爷后院这么多难对付的女人,梁王妃早就养成了不怒自威的表情。现在突然变得如此怜情,又是在儿媳面前,梁王妃自己也觉得有些难为情。

她用帕子擦掉眼角的泪,呼口气保持平静,“哪有什么舍得舍不得,女儿大了,始终都要离开的。当时你母亲送你出嫁,想必也是如此心情吧。”

许春明道:“要说我母亲知道您内心柔顺善良,世子为人性情,于我皆是良缘,我母亲一点也不伤心,这是假话。”

梁王妃噗嗤一下笑出来,有些无奈地点了点许春明的鼻尖,“你啊,真是会讨人开心。要是我有你这么个女儿,皱纹都要多长好几条了。”

许春明歪着脑袋,靠在梁王妃的肩膀上,“方才五妹妹怕母亲伤心,还想着要去正院劝母亲,明儿好不容易才拦下,让她去学厅了。四妹妹活泼,五妹妹也如此聪明,六妹妹又乖巧懂事,明儿家中无姐妹,可不知道有多羡慕呢。若是母亲不嫌弃,那就把明儿当女儿。”

三两句话,不光带上梁王妃亲生的四郡主和五郡主,就连六郡主也捎带上,更显得梁王妃厚待庶女,一视同仁。

又点出了许春明暗中帮了梁王妃的忙,没让她被五郡主发现伤情一面。

梁王妃笑出声,完全没了方才的忧郁,“好好好,这是母亲求之不得的事情。”

两人又说了好一会话,直到梁王妃彻底恢复往日神情,教人看不出异常,她才站起来,“今日起了大早,我得回正院了,还有事要忙。”

许春明本想说和她一起去正院,看能不能帮上忙。但见梁王妃说完这句话,也没接着往下说,便歇了心思,“母亲辛苦。”

梁王妃握着她的手拍了拍,“绪光给我传了话,让你近日多歇歇。他这次走的时间长,你也别老在清梨院闷着,得空就回许府看看你父母。回去的礼,他都备好了,就在库房放着,你让飞羽去领即可。”

从早先许春景的话,到现在再听说梁王妃口中,周绪光为自己安排的一切,许春明的心软了又软。回到清梨院之后,她佯装忙了一会,忽然想起来一样,叫来静音,“早上为世子准备的行李呢,可都收了?”

静音低头偷笑,“没呢,还在马车上。”

许春明低着嗓音,努力掩饰,“那便送去吧。”

静音道:“不若少夫人写封信,一同给世子送去?世子看到了,定然会开心。”

许春明觉得也是,既然见不着,写封信留个念想也行。可是提起笔,看着光洁的信纸,她一时不知道该写些什么。

心中有千言,能语未有几。何以表心情,唯画寄相思。

她画了皎洁的明月,高耸的山峰。

又在上面题了字:山之高,月出小。月之小,何皎皎。

后两句,她没写出来。

我有所思在远道。一日不见兮,我心悄悄。

信封随行李车,带着许春明的心,一路快马加鞭,送到了百里外的祭州城。

周绪光并没有回信,只让车夫带了一个锦袋,里面装着祭州城的土。

我以我心寄明月,只盼明月传相思。

人人皆在明月下,又恐明月承多情。

轻如鸿毛一片心,重比万山满心意。

世间万万又千千,无人能把我心停。

飞羽看着自家少夫人对着一袋子土笑了半天,纳闷地问静音:“少夫人这是怎么了,这祭州城的土有什么好看的?都是沙土,连株花都养不活。”

静音道:“你懂什么,这是少夫人和世子之间的暗号。”

“就你懂。”

“那当然了。”

反正她是知道,现在少夫人和世子之间,雨过天晴。

许春明特意把袋子里的土倒进花盆里,又找府里侍弄花草的仆人请教,想种些什么,等世子回来好给他看。

可惜花农对着花盆研究了半日,满脸遗憾,“少夫人,这土质稀薄,就算是施肥也救不了,怕是种不出什么花草来。”

许春明不死心,府里花农说无法种植,她就抱着花盆出府去找。

日子一日盖过一日,在花盆里终于长出一根青翠小苗时,时间过去近月余。许春明和飞羽两人,吭哧着抬着花盆,让它浸到水盆里。

飞羽累的胳膊都打颤,“少夫人,要不下次咱们直接浇水吧,这样隔着花盆浸水,什么时候才能把土浸透。”

许春明摇头:“直接浇水,水势太大,会把我的独苗苗浇坏的。它现在可是我的命,要是根被浇烂枯萎了,我也不活了。”

这一个,她们不知道种了多少花草种子下去,本来许春明都死心了,哪想有一天早上,真在土里长出一根两片叶的小苗来。

飞羽有很强烈的想法,长出来的就是一根适应力很强的小杂草。不知道被混在哪包花草种子里,被她们不小心种下去了。

可惜这话她说了好多遍,少夫人就是听不进去,一日三次,雷打不动地过来照顾她这棵独苗苗。

飞羽拿洗干净的帕子为许春明擦手,“那要不咱们把它移栽到一个小盆里,不然每天搬来搬去,您的手指都累肿了。”

许春明的手日日精心保养,又白又嫩的,说是指若削葱根也不为过。现下被勒出一条红痕,飞羽心疼的又是揉又是吹。

“那可不行,花农说现在它还没长成,不能轻易移栽。不然到了一个新环境,它会不适应的。它现在可是我的命.....”

“要是它枯萎了,您也不活了。”飞羽学她说话,“现在满王府的人,谁不知道它是您的命。”

就连大夫人偶尔来清梨院‘说话’,也是绕着这个花盆走。

看着独苗苗的叶子肥厚,绿的发黑,许春明满意地笑笑,“再等一刻钟,就把它搬出来。”

她起身,准备回屋休息片刻再出来。

刚站起,就看到院墙下站着一个人。

来人又高又瘦,脸色发黑,有些粗糙。头发倒是梳的很整齐,一丝不苟的,和他本人的形象很贴近。许春明的眼中充满惊喜:“世子!你回来了!”

她朝周绪光快速走过去,“世子,你何时回来的,怎么也不提前让人通禀一声,好让妾身做好准备。”

她走到周绪光面前,看到后面跟着的仆人们,又停下脚步,伸出去的手也缩了回去。

周绪光朝她微微一笑,伸手捉住她的手,“刚进城,还没来得及通禀父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