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窗外的雨还在哗哗啦啦的下着,天也阴沉的厉害,愁云惨淡。
昏暗的屋子内,两道清浅的呼吸声此起彼伏,相互交缠。
“唔……”
突然,一道细弱的轻哼声响起。
沈淮砚从睡梦中醒来,缓缓睁开了双眸,眸底带着朦胧雾气,还有些睡意惺忪。
他无意识的动了动脸颊,蹭了两下后才发觉触感不对。和脸颊想贴的地方不断散发着蓬勃热气,团团将他包裹。
沈淮砚瞬间清醒过来,杏眸圆瞪。
他身体僵硬了几秒,立即朝后撤去,直到后背贴住冰凉的墙壁才停了下来。
眼前,元楚蘅正皱着眉紧闭双眼,呼吸平缓。身上外袍脱下,只着了一件中衣,两座拢.起的胸骨若隐若现。随着她呼吸,一起一伏。
沈淮砚看了一会儿,红着脸颊避开了视线。
他吞咽了口唾液,手心有些发紧。等情绪平复下来后,小心翼翼的起身想要爬下床榻。
木床空间狭窄又年岁太久,沈淮砚刚一动作便发出咯咯吱吱的刺耳声。
“啧……”
元楚蘅似乎听到动静,不耐烦的轻啧了声,朝里翻了个身又继续睡去。
她本来平躺在外侧,这一动作直接将沈淮砚堵在了床榻里侧。
两人之间距离的极近,元楚蘅又长的高挑,存在感十足。
沈淮砚嗅着近在咫尺的馥郁香气,呼吸不自觉放慢了下来,心跳却愈加快速的跳动起来。
热意沿着他四肢百骸不断朝上流窜,带来一阵阵酥麻痒感。
沈淮砚弓起腰肢轻喘了两声,极力压下身体上的变化。
他轻轻咬住唇瓣。
脑海中突然跳出从前教养先生说的那句话:“……这就是动情…”
沈淮砚懵懂又无措,嘴唇微微开启,露出里面的一截贝齿。
元楚蘅睁开眼睛看到的就是这一幕。
她怔愣了几秒,随后回神:“你脸怎么这么红?你怎么了?”
“我,我没事。”
沈淮砚扯着被子掩住身体,迅速起身朝床榻外走去。
“等——”
元楚蘅下意识扯住他的胳膊。
没想到刚一触碰,便被他灼热的体温惊到,“烫成这样还说无事?你莫不是又发热了吧。”
她另一只手顺势摸上他额头。
沈淮砚此时此刻本就敏感。被她一摸,直接软掉了身子。
两人姿态暧昧的抱在一起,肢体交缠。堆叠在一起的被子更是增添了几分靡艳美感。
“唔——”
沈淮砚趴在她怀中深喘了几口,肩膀一阵抖动,随后整个人滑落在她腿上。
元楚蘅下意识伸手想要去捞他。
手指无意间碰触到他衣摆时,忍不住拧了拧眉:“你怎么出了这么多汗?衣服都泡湿了。”
她正想逼问他到底怎么回事。
没想到沈淮砚突然猛的推开她,急切的跑出了屋子,连鞋子都没顾得上穿。
元楚蘅:“……”
“他在搞什么?”
窗外,雨还在不停的下,厚重的乌云黑沉沉的,压的人喘不过气来。
过了午时,元楚蘅靠在窗沿下望着窗外的大雨,眼眸幽深莫测。
“殿下——”
时雨不知何时出现在雨幕中,朝她迅速回禀道:“属下已经告知给王弗枝,相信很快那帮山贼便会有动作。”
“嗯……”
元楚蘅心不在焉的点点头。
凤眸依旧望着远处的大雨。
时雨瞧了她两眼,犹豫片刻,小声询问了句:“殿下,你这是怎么了?不如和属下说说,也许能帮殿下分析一二。”
她话音落地。
元楚蘅总算收回视线。
她盯着她看了几秒,随后将清晨的事告知给她:“你说,他这是怎么了?”
“呃……”
时雨着实没想到是这种问题。
她张了张口,半个字也没吐出来,实在有些难为情。
“殿下稍等片刻,属下去去就来——”
时雨抱了抱拳,郑重说道。
随后在元楚蘅不解的目光下,迅速闪身离开。
不到一炷香的功夫,她又折返回窗下,将一本书递给了元楚蘅。
“殿下方才问的问题,都能在这里找到答案。”
时雨讳莫如深的留下一句,很快消失不见。
元楚蘅不禁皱起墨眉,低头看了眼手中的书——
“春闺如梦……这是什么东西?”
她走到床边坐下,缓缓打开了书。
一刻钟后,砰一声合上。眼底情绪聚拢又流散,流散又聚拢,几经变幻,最后都归于平静,淹没进幽深眸海。
所以,他方才那一系列反应,是动情了?
元楚蘅扔开手中的书,抬手按住了额头。
从前身在乡野,她只求温饱,根本无暇这些。后来回到京城,又变得浑浑噩噩,每天只知道和元季遥作对还有追着沈淮序跑。对于儿郎这种生物,她根本没了解过。
“小蠢货果然麻烦…”
许是因为早上的事,沈淮砚一整天都躲在房中不敢出来。
直到晚间才露面。
他身上此时已经换了一套衣服,垂着杏眸走进来,放下饭菜便要离开。
“你去哪?”
元楚蘅坐在凳子上问他。
沈淮砚停了停脚步,背着身,嗓音细若蚊蝇:“我刚才在厨房已经吃过了,这是你的。”
“外边雨还没停,你那屋子能住人?”
“没事…”
沈淮砚接了句:“将就着也能住。”
话落,又继续朝外走去。
“站住——”
元楚蘅再次发声。
沈淮砚还没反应过来时,她已经站到他面前。
凤眸逼视着他,“你留下,我去偏房睡。”
“这怎么能行?你身上的伤还未痊愈。”
沈淮砚下意识拒绝。
“我一个女人,难道身体还比不过你一个瘦弱儿郎?不过一点小小风雨,还碍不到我。”
“行了——”
她也不等他出声,便斩钉截铁的说道:“就这么定了。”
语气强硬,不容反驳。
沈淮砚拗不过她,最后还是留在了屋子内。
用过晚饭后,元楚蘅抱着床上的被子干脆利落的进了隔壁屋子。
夜越来越深,雨依旧没有停下来的趋势。
谁也未预料,这雨竟一直这么下了下去,仿佛天漏了一般。
“殿下,那帮山贼有动静了…”
又是一个深夜,时雨出现在偏房中。
看着坐在桌边的元楚蘅,迅速出声说道:“不出殿下所料,她们果然坐不住了。看样子应该是打算趁夜离开。”
“何时?”
元楚蘅目光定在她身上。
时雨:“就在这三两日,王弗枝的人正时刻盯着她们的动向。”
“嗯。”
元楚蘅收回目光,“以防万一,待她们离开时,你扮成山贼融进队伍中去。若是顺利,直接擒贼先擒王。”
“是。”
时雨立马应下。
顿了顿,又犹豫问道:“那殿下你怎么办?属下第一要务是保护你的安全。”
“无妨……”
元楚蘅在她注视下缓缓站起身,来回走了两步,那条伤腿已经看不出任何痕迹。
“殿下这是痊愈了?”
时雨眼眸瞬间亮起。
“嗯…”
元楚蘅点了点头,重新在凳子上坐下。
“所以孤这里不必担心,孤会在适当的时候离开这里。”
“行了——”
她摆了摆手,“你去通知王弗枝,让她的人也随时待命,这次一定将这贼寇端了。”
时雨悄无声息的离开了屋子。
清晨,沈淮砚一大早上便高高兴兴,连阴沉的雨天都挡不住他的好心情。
元楚蘅冷眼看着他,选择视而不见。
沈淮砚却主动凑过来,扬起一张笑脸:“妻主,你知道我今日为何会这般高兴吗?”
元楚蘅冷漠脸:“不知道。”
沈淮砚不介意她的冷漠,又朝她面前凑了凑:“其实,今日是我的生辰。以前都是我一个人过,现在却有你在。”
“哦?”
元楚蘅眯了眯眼睛,看向他:“我们这么多年妻夫关系,我从未给你过生辰?”
“哎呀,我是说从前……”
沈淮砚慌忙改口,“从前都是我一个人,自从遇到妻主后,一直都有妻主陪着我过生辰。”
“妻主——”
他小声开口:“今日我生辰,你能不能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
元楚蘅轻挑了下眉眼。
沈淮砚捏住衣角吞吞吐吐的说道:“妻主今天能不能为我做一碗长寿面?”
还从未有人给他做过。以前在沈府时,他只偷偷看到过许正夫为沈淮序亲手做的长寿面。
见元楚蘅盯着他久久不言语。
他眼眸黯淡下来,随即转了话语:“…其实我自己做也可以,妻主陪着我一起吃长寿面就行了。”
“什么时候?”
元楚蘅突然出声。
“嗯?”
沈淮砚一时没反应过来。
“中午还是晚上?”
元楚蘅又问了一遍。
“中午!”
沈淮砚这次总算反应过来。立马笑着回道。
似乎是怕元楚蘅反悔,他快速说道:“我先去准备中午用的食材,妻主先在屋里休息。”
说完,便兴冲冲的出了屋子。背影欢快又兴奋。
元楚蘅在他离开后,脸上神情淡了下来。
这小蠢货虽然欺骗了她,还总是在她面前耍小心机,但他毕竟照顾了她这么长时间,不过是一碗长寿面,满足他也无妨。
再过几日,也到了他们该说分别的时候。
“生辰吉乐——”
“沈淮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