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海龙宫
东海龙王敖广正在听手下的汇报。
他比儿子晚回来几天,一回来便看到龙宫各处有些断壁残垣,大为吃惊。
当即便发了好大一通脾气,东海海水都被震三震,“将那些废物都给我召集过来!我倒是要听听,他们是怎么看守龙宫的?”
年迈的龟丞相慢吞吞的拄着拐杖,一字一顿道:“大……王……你……有……所……不知、知……”
敖广可没心思听他一点点的说,不耐烦道:“让看守龙宫的来说,你说半天也说不明白。”
他头痛的揉了揉额角,挥手让对方退下,龟丞相年岁高,颇为德高望重,他虽然不喜,可耐不住对方活的久,在他还是个龙蛋时便成了丞相。
看守龙宫的将领领命前来,身穿着蟹壳盔甲,巨大的蟹钳使他看上去威风凛凛。
蟹将军朝着龙王一拜,“大王。”
龙王:“说说吧,我不在时到底发生了什么?”
只是探个亲的功夫,回来便发现家被轰了,敖广也是无奈,自己的手下中看不中用,一个能打的都没有吗?
蟹将军低头,不敢正面直视一脸怒意的龙王,他冷汗直流,蟹腿蟹钳都止不住发抖发颤,兢兢战战道:“大王,您……有所不知,有个……”
还没等他将一孩童闹海之事禀告,宫殿外传来一阵慌乱的躁动,打断了他刚阻止好的言语。
有小妖慌慌张张的跑进来,整个妖是止不住的惊慌,扑倒在龙宫华丽的地砖上,想要爬起却打滑了好几次。
龙王看着不争气的手下,忍不住叹气,头更加痛了,敖广皱眉,身侧的气压低的可怕,看的蟹将胆战心惊。
蟹将厉声呵斥手下的小兵:“如此惊慌,身为海妖一族的脸都被你丢光了!还不快点儿爬起来!”
又谄笑着对着敖广道:“大王,我手下这小将不懂规矩,没遇到过事,您不要见怪,我下去定会好好说教他一番的。”
说完狠狠地踢了身侧的小妖一脚,“有什么事快点儿说,没看见我正在和大王汇报吗?”
小妖趴在地上,抖动着身子,颤声道:“大王……,三太子、三太子他……”
敖广:“敖丙他怎么了?”
小妖:“三太子被人抽了龙筋,受了重伤,看上去要……”
“什么?”
敖广猛地从镶着珍珠贝壳珍贵珠宝的龙椅上站起来,“你说什么?我儿他?”
小海妖们举着被打成一条肉泥的敖丙,将他抬进来。
敖广看着奄奄一息的宝贝儿子,震惊心痛之余,内心怒火中烧。
“是谁?谁干的?”
敖广发疯般的将龙宫内的珍贵装饰往地砖上砸去,龙角被气的通红,整个龙失去了理智。
“是……是……闹海那小子干的。”
“海夜叉也是被他杀死的。”
“龙宫也是被他破坏的。”
“就连我们的虾兵蟹将也被他打了,现在竟然嚣张到抽了三太子的龙筋。”
“大王,您可得为我们做主啊!”
手下海妖们一阵诉苦哀嚎,使劲的将罪往哪吒身上推,不管三七二十一,全是哪吒的错,龙王怪罪下来也是哪吒遭殃。
敖广看着完全不成龙形的儿子,和手下所描述的,他不是个一根筋的龙。
敖丙不是个好欺负的,能大闹东海,杀死海夜叉,又扒了敖丙的龙筋,看来那小子是个有点儿本事的。
可天大的本事又怎能抵挡住龙族?
敖广当然不会自己一人涉险,他直接传讯与四海龙王,召齐他的兄弟们,找哪吒问罪。
“那个小儿到底是谁?”
蟹将调查过,听到龙王压抑不住的怒火,生怕火烧到自己身上来,赶忙道:“打听过了,是陈塘关总兵府的三公子——哪吒。”
“那小子说是因为……”
“说您不作为,身为龙王却不给陈塘关下雨,所以才……”
敖广人生中少有人指责过他,听到一小儿如此说,怒极反笑道:“好啊!陈塘关竟养出如此顽劣之童,既然想要雨,那我便水淹了整个陈塘关。”
“我儿要是死了,我便让他们全给我陪葬!”
敖广正四处召集着四海龙王,势必要取哪吒的性命。
哪吒还在因为燥热的空气和因为太热了不愿出门的奚莲言躲在家里避暑。
奚莲言心里因为哪吒扒了龙筋的事又闷又急。
天气本来就炎热,闷热中的空气死一般的宁静,让她无端想起暴风雨将要来临的前夜。
心中积压一片阴云。
奚莲言看不清前路,哪吒会经历什么,她知晓,这是她从小听到大的故事,可与李家决裂后,哪吒会得到重生,西岐之战后便会封神,飞到云楼宫,与天同寿。
可她呢?
先不说在这恶劣的环境下她能不能活到寿终正寝,光是哪吒自刎后,她就无法再名正言顺的住在总兵府了。
哪吒不懂她的忧愁,还每天闹着,让她陪他下棋,她现在正在头疼担忧自己渺茫的前途,脑子里一团乱麻,根本不想搭理精力旺盛的哪吒。
“不玩,一边去,好热的哪吒。”
哪吒紧紧靠着奚莲言,像渴望和主人一同玩耍的小狗一般,兴奋的在她周围打转。
听到奚莲言毫不留情的拒绝,顿时化身成不讲理的恶犬,朝着奚莲言叫道:“为什么不和我一起玩?”
“你已经这样死气沉沉的趴了两天了!你是我捡回来的,必须要听我的,陪我玩嘛!”
一会儿威胁一会儿撒娇的,希望自己能改变奚莲言的想法。
“不要,你要是这样我以后就不理你了。”
奚莲言平静地放出大招,哪吒最害怕没人理他,加上奚莲言的脸色真的称不上好,他也不是完全没眼色的,虽然愤愤不平但还是闭嘴了。
安静了没一会儿,哪吒忍不住戳戳奚莲言,关切的问道:“你到底是怎么了?为何如此闷闷不乐?说出来让我乐乐?”
奚莲言翻了个白眼,看着哪吒想要奋力逗她,关切的小脸,说道:“哪吒,你说我以后去乾元山太乙真人身边端茶倒水行吗?”
“太乙真人缺不缺仆人?”
哪吒不懂她的思绪为何会如此跳跃,不解道:“为什么要去我师父身边?”
“总兵府住着不好吗?”
奚莲言自然不能说,以后哪吒会在乾元山养魂重生,她又无处可去,只能留在哪吒身边,以求能够多活几载啊!
而且现在让她独自生活的话,她一没有钱,二没有武力,三没有去处,自然要寻找一个安全的地方,建房种菜,自给自足。
也不知道这里有没有花果山,她小时候每年暑假看西游记时,都会为水帘洞感到心动。
哪吒打断她的乱想,“我师父他老人家会法术,身边也有精怪伺候,你粗手粗脚的,连个水都倒不好,去了怕是让我师父他老人家伺候你吧?”
“而且,我在哪,你就得在哪。”
“别想离开我,知道吗?”
奚莲言敷衍的答应了几声。
先答应再说,反正到时候哪吒飞升了,天上一天地下一年,哪吒还那么忙,她估计到死也见不到哪吒几面。
毕竟凡人又无法上天庭。
奚莲言趴在窗前,窗子正好对着庭院中的那棵红山茶树。
天干,太阳毒辣的晒着整片大地,院中的红山茶却不受任何的影响,全因哪吒每日殷勤的浇灌。
大概是她给了对方错觉,哪吒一直以为她非常喜欢这棵红山茶,所以对这棵树格外上心。
在一片枯黄干萎的植物中,茂密的充满生命力的树干格外的显眼,就连殷夫人都止不住惊叹,他们院中这棵树可真是生命力旺盛,长得可真好啊!
奚莲言想到山茶花不同于其他花朵,它凋谢时是一整朵直接断落的。
所以又被称为断头花。
不知为何,可能是因为最近心里一直想剧情的事,奚莲言联想到哪吒。
他那般的决裂,正如美丽的红山茶般,以狠厉的姿态,割肉剔骨,还父还母。
晚上用餐时,殷夫人一同来到他们的院中,和他们一同用餐。
最近因为过于反常的天气,李靖忙的焦头烂额,祈雨的事都做完了,可还是没什么成效。
天不下雨,最难受的莫过于靠着一亩三分地吃饭的百姓。
在商朝,农耕是最重要的事情,人活着最重要的就是吃饭。
地里的庄稼苗都发不出来,偶尔有那么顽强的一两颗,也因为长时间没有雨水的滋润和太阳的酷晒变得奄奄一息,看上去马上就要枯萎死去。
就连总兵府的餐桌上,每日的菜品也简单的许多,以前慢慢一碗都是稠的,现在只剩些汤汤水水,见不到几粒谷物。
他们自然知道现在是何等的环境,毫无抱怨的接受了。
奚莲言还安慰殷夫人道:“现在天气那么热,根本吃不下去,每日喝点水什么的就行,夫人不要觉得难过,雨很快便会降下的。”
殷夫人叹气:“但愿吧,我只希望今年百姓们别太难熬。”
如果今年收成不好,到冬天没有存粮的话,陈塘关又会是何等炼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