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Chapter 5(1 / 1)

京遇 山花对酒 1699 字 29天前

由于淋了雨,又在外面吹了冷风,回到寝室后,程嘉茉赶紧洗了个热水澡,换上干净的睡衣,把头发吹干,以防感冒。

突然一阵强烈的饥饿感袭来,她看了眼时间,已经六点多了。

她中午十二点不到吃的午饭,下午出门折腾了一圈,到现在还没吃晚饭,难怪这么饿。

现在寝室只有她和张文倩,另外两个女生不在。

于是她看向张文倩,问道:“倩倩,你吃晚饭了吗?”

寝室总共四个人,张文倩、丁巧巧,程嘉茉,她们三个是同一个专业,都是汉语言文学。

另一个女生,夏眉,是历史系的,她因为报名晚,她们班的几个寝室住满了,正好多出她一个,而程嘉茉她们这边,又正好空一个,于是就分到了程嘉茉她们寝室。

好在历史系和汉语言专业,都在同一个校区,就算专业不同,住在同一间寝室,也不影响上课。

她们四个人中,丁巧巧和夏眉玩得最好,两个人都爱逛街,经常出去逛吃逛吃。

程嘉茉除了上课,业余时间都在做兼职,私下里很少跟她们三个在一起玩,久而久之,也就导致和谁都不交心。

不过她性格温柔和善,就算跟她们走得不近,但也没发生任何矛盾。

张文倩比较宅,大部分时间都在寝室刷剧看小说。

她此刻正窝在床上看恋综,头也不抬地说道:“我让巧巧给我带了麻辣烫。”

程嘉茉说:“那我去食堂吃饭了。”

张文倩:“嗯嗯,你去吧。”她突然抬起头,问道,“对了,《出走非洲》的读后感,你写了没?”

程嘉茉正在穿外套,眼睛一弯,笑着说:“是《走出非洲》,我正在看,还没写呢。”

张文倩催她:“你快点看,看完赶紧写,写完让我抄一下。”

程嘉茉无奈地笑了笑:“好。”

对于借作业给同学抄这种事,她已经习以为常,见怪不怪了。

她没有劝张文倩,讲一些大道理,什么“学习是为自己学,学到自己身上才是真本事”这种话,没意义。

其实所有的道理,大家都懂,不是不明白,只是每个人的追求不一样,或者说,每个人所处的生存环境不一样,所做的决定也就不一样。

有人一出生就在罗马,有人生来就是牛马。

像张文倩,她是京北本地人,家境优越,父母疼爱,而且家里就她一个。

用她自己的话说,她不想活得太累太辛苦,就想做一个快乐的咸鱼。

事实上,她确实也可以不用太辛苦,反正家里已经替她把前路都铺好了。

程嘉茉不行,她到现在连一个稳定的住处都没有,也没有父母可以依靠。

七岁父亲去世,她妈将她带去了曲城——外婆家。

到了曲城,没几天,她妈就嫁人了,跟那个男人过了三年多,因为各种矛盾,最后分了。

分开不到半个月,她妈又嫁人了,嫁给了余世杰,两年后,给余世杰生了个儿子,终于母凭子贵,被余世杰以及余世杰的父母认可。

而她呢,一会儿住在余家,一会儿住在外婆家,一会儿又住在姨妈家,像个流浪狗似的,东飘西荡,没有个固定住处。

从七岁到十九岁,十二年来,她一直都在寄人篱下,甚至还在异国他乡漂泊三年,过了三年如履薄冰的生活。

所以她没有资格躺平,必须付出比别人多十倍甚至百倍的努力,才可以拥有一份别人生来就有的稳定生活。

已经过了饭点,食堂人不多。

程嘉茉要了份杂酱面,端到角落,安静秀气地吃了起来。

吃完饭,她回到寝室,把饭盒洗了,又把换下来的衣服洗了,将床理了理,然后坐到书桌前看书,一边看,一边写读书心得。

写了一会儿,她抬头看向窗外。

淅淅沥沥的雨声,融进黑沉沉的夜色里。

清寂、寒凉,荒芜。

不知道为什么,这样的氛围,让她莫名地想到了贺青昭。

那个带有神秘色彩的男人,外表看起来一副斯文儒雅的样子,唇边总是一抹温润的笑,仿佛很和善的样子。

但她总感觉,他的底色是冷的、暗的,就像这深秋的雨夜。

贺青昭到西苑时,已经快七点了。

他从车里下来,穿梭在曲水回廊的庭院中,大步往主屋走。

到了门口,他还没进去,听见里面响起老太太慈蔼的声音。

“青昭有女朋友了吗?”

贺青昭正要上台阶,腿都抬起来了,又收了回去,侧身站在风廊柱后。

正好贺宗浔叼着烟走了过来,他正要喊哥,贺青昭竖起食指,朝他做了个噤声的动作,示意他不要说话。

贺宗浔勾了下唇,无声地笑了笑,随即走到贺青昭身旁,与他站在一起。

只听贺青昭的母亲钟瑾,笑着说:“还没有,他三年前才回国,这些年都在忙事业,没时间交女朋友。”

老太太不紧不慢地说道:“赵青曼回国了,前一阵陪她奶奶到我这儿来了一趟。我看赵家那意思,是想与咱们结亲。”

赵青曼是赵家孙辈的老三,圈里都称赵三小姐,比贺青昭小两岁,今年二十五岁,刚读完博士回来。

钟瑾心里已经有了数,却故作不知地问道:“赵三小姐看上咱家哪个小子了?”

老太太笑着说:“还能是谁,当然是你家……”

不等老太太说完,贺青昭一把将贺宗浔推出去,大声说道:“老二,你怎么不进屋,躲在门口干嘛?”

贺宗浔:“……”

操,他想捶人!

贺青昭单手插兜走进屋,端得一派斯文儒雅,狭长的眸子微微眯起,唇边噙着温良如玉的笑。

贺宗浔骂骂咧咧地跟进屋,咬牙切齿地瞪了眼贺青昭:“大哥,你晚上睡觉最好睁着眼!”

他上前挽住老太太的手臂,一米九的大汉,弓着腰低着头,委屈地告状:“奶奶,刚才大哥躲在柱子后面偷听,我本来要说话,他不让我说,还把我推出来,污蔑我。”然后又看向钟瑾,“二婶,您管一管大哥。”

钟瑾在贺青昭背上拍了一巴掌:“你呀,多大的人了,还欺负宗浔。”又说,“是该找个人管一管你了。”

贺青昭什么都没说,只是笑容淡淡地看了眼钟瑾。

钟瑾被他的笑刺到了,却说不出一句训斥的话。

她转身拎起手包,对老太太说:“妈,我还有事,先走了,改天再来看您。”

虽然她跟贺青昭的父亲贺荣安已经离婚很多年了,但她还是经常来贺家老宅看两老,依旧称呼老太太为“妈”,称呼贺老爷子为“爸”。

老太太点点头:“嗯,外面下了雨,地面滑,你路上当心,让司机开慢点。”

贺青昭走到老太太跟前,扶着她坐去沙发上。

“吃了吗?”老太太问。

贺青昭笑道:“没呢,这不急着赶回来看您和爷爷。”

贺宗浔坐到沙发扶手上:“奶奶,我也没吃。”

老太太吩咐人上菜,一左一右拉住贺青昭跟贺宗浔的手,拍着他们的手说:“你俩也都老大不小了,个人的事情要趁早解决。”

贺宗浔说:“奶奶,长幼有序,大哥都还没结婚,我怎么能先结?”

“怎么不能?”老太太睨他一眼,“你二叔不就比你爸先结婚,再说了,你又能比青昭小多少?小不了一岁。”

他们俩同年生,贺青昭的生日是农历六月,阳历是7月份,贺宗浔的生日是阳历12月,相差五个月。

因为年龄相差不大,两人小时候没少打架。

贺老爷子已经吃过了,正在楼上看新闻联播。

饭桌上就只有他们祖孙三人,老太太没怎么吃,时不时给两个孙子夹一筷子菜。

“青昭,你是什么想法?”

老太太知道他听到了自己说的话,直接问他。

贺青昭放下筷子,擦了擦嘴,抬眼看向老太太:“奶奶,我跟赵青曼不合适,您别乱点鸳鸯谱了。”

老太太又问:“那你可有喜欢的姑娘?”

贺宗浔吞了嘴里的饭,咧嘴笑道:“大哥怎么可能会有……”

“有。”

“什么?”贺宗浔惊得筷子都差点掉了,“大哥你有女朋友了?”

特么的,说好的一起单身呢?

结果他们一个二个的,都偷偷找了了女朋友,连唐敬尧那样的冷面阎王都找了个小女朋友,就他一个人初心不变,老老实实地打光棍。

贺青昭强调一遍:“奶奶,我有喜欢的人了。”他抬手在贺宗浔肩上重重地拍了下,“您多操心老二,俗话说,当兵三年,母猪赛貂蝉。老二整天在部队,八十岁都不一定能找到女人。”

贺宗浔伸腿往贺青昭身上踹,贺青昭猛地站起身,抬手扣住贺宗浔的后颈,把他的脸按在了桌子上。

“奶奶,你看!”贺宗浔像小孩似的喊叫。

老太太无奈地摇了摇头,只当没看见,站起身往楼上走。

老爷子站在楼上,手扶着栏杆对楼下的两兄弟说:“要打出去打,到雨里打,往死里打,在饭桌上推推攘攘的算什么男人。”

贺老爷子行伍出身,十二岁便跟着兄长上了战场,端过汉阳造,扛过炸药包,大大小小的战役,经历了数十战,一身铁血气质,全是枪林弹雨中历练出来的。

他教育出来的孩子,几乎都是硬汉,没有一个文弱。

贺青昭表面看着矜贵儒雅,骨子里依旧是硬汉气。

被老爷子吼了后,两人收了手,一起到楼上陪老爷子说话。

两少两老坐在二楼客厅,电视里放着军事新闻。

老爷子问了几句贺宗浔部队上的事,又把目光投向贺青昭:“你刚才说有喜欢的人了,是哪家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