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趣味(1 / 1)

周六一整日都在下雨,周末才放晴。

早上。

大约是因为下过雨,窗台上湿漉漉的,天也比前几天凉爽些,从透明的淡蓝色琉璃窗往外面看,欧式尖塔阁楼上爬满的绿藤,也不是蔫耷耷的。

接近下午的时候,陆烬从楼上下来,垂着眼皮,懒散地打开冰箱,拿出矿泉水喝了一口,转眸看见了正坐在阳光区域的慈以漾。

她穿着白色的裙子蜷缩着双腿,头轻轻地靠在吊椅上,身上的纯白裙子长长地垂下遮住脚踝。

她似乎在看着外面,正在修剪似云的松柏和绿植的工人,没留意到他已经下楼了,卷翘的乌黑眼睫在泛着尘土颗粒的明媚阳光下,簌簌地颤着。

察觉到落在身上的目光,慈以漾转过头看了一眼他,沐浴在光下的白净脸庞粉嫩,对他弯起杏眸,“醒了。”

陆烬淡淡地‘嗯’了声,随后将空瓶子丢进垃圾桶里,朝她走过去。

他坐在沙发上,眉眼俱是懒散地倦意。

这两天晚上她都是在他房间里睡的,说是害怕,有了第一次,就有多次,他没办法说拒绝。

她睡觉不仅会全关灯,而且睡得还快,一直没留意到他一晚上没睡。

还是早上她睁眼看见,他坐在沙发上闭目养神才知道,原来他是真的在沙发上睡不着。

所以这两天晚上他都没怎么睡,等到早上她离开才回到床上。

他没提,她自然也不会主动说,当做没留意到。

现在她见少年半仰着头,姿势惺忪地坐在不远处,原本偏冷白的皮肤,几天的作息都混乱了,眼下竟然没有青乌,反而在身上增添了几分颓废美。

真是令人嫉妒。

慈以漾别过眼,继续看外面。

隔了几分钟,浅憩的少年忽然睁开眼,侧首问她:“姐姐什么时候走,我送你。”

她今天要提前回学校。

“不用,我自己打车过去。”慈以漾婉拒道,没让他送。

陆烬也似随口一问,被拒绝后便没再说了,继续恹恹地闭着眼。

下午。

慈以漾吃完饭,打车回学校了。

在学校的日子和之前没什么不同。

明映学医,还打算考研,所以从开学后就一直在实验室里,陈瑶安要做社会实验调查,只有慈以漾的空闲时间比较多。

因为陆烬这几天没在京市,飞去其他地方代替学校去参加比赛了,所以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她都没有回去。

时间转眼即逝,临近要放国庆假前几天,刚从实验室里蓬头垢面回来的明映,还没有上床,忽然临时收到专业课老师发的消息。

她忍不住发出哀嚎,“啊啊啊啊,快救救我,我快疯了,怎么还是我!!”

“怎么了?”陈瑶安好奇她看见了什么。

明映把手机转过去,哭丧着脸。

陈瑶安看后,笑出了声。

慈以漾也看了一眼。

是明映之前暑假没做的报告,之前老师说收回去重新找人,但现在又继续落在她的头上了,所以她才这样大的反应。

慈以漾安慰她,“没关系说明老师器重你,你专业知识比其他人好。”

明映扑进她的怀里,可怜地叹气:“真的有病。”

陈瑶安笑完后,也来安慰她:“嗯,的确是有病才要治,谁让你要学医。”

明映:……

沉默一会儿,明映拉长音调,“劝人学医,天打雷劈……”

陈瑶安摇摇头,拿着睡裙去浴室洗澡了。

慈以漾正打算再安慰明映,但脑中忽然划过明映之前要做的那份报告。

她似乎还记得是什么标题。

勃什么起……

慈以漾看了眼外面的墨黑的天,柔声问:“小映你的那份报告是公开的,还是需要保密的?”

明映:“公开的,上学期老师就在研究这份报告了,还发布在学校的论坛上号召人来做,结果从上学期到这学期都没有人,她收回去时,我还以为我逃过一劫了,没想到,最后还是落在我头上了。”

慈以漾耐心地听完,沉思后道:“那我能不能要一份?”

明映明愣了下,以为自己听错了:“你要什么?”

慈以漾语速温吞地重复:“我能不能也要一份,我看能不能想办法帮你。”

明映听清楚了,连忙摇头:“不用不用,我只是苦恼,其实我前男友挺多的,要想要数据,找他们帮我填一下就好了,只是后面不好摆脱那群男人。”

明映只享受男人追她的过程,一般答应了男人的追求,过几天察觉男人要有动手动脚的念头,就会找个理由把人甩了。

用她的话来说,谈感情可以,不是处男还想谈身体就算了,但又觉得是处男技术肯定不好,伤身体,所以她谈来谈去,前男友就多了起来。

“我知道。”慈以漾安慰她:“别怕,我给的数据也是真的。”

“真……真的?”明映呆了,怀疑地看着她:“你上哪找真的研究?”

慈以漾不紧不慢地开口,道:“你知道的,我爸爸要再婚了。”

“嗯,这有什么关联?”

明映呆呆地反问了一句,随后爆鸣声,“漾漾你要怎么帮我,不要为了我去做这种事啊。”

慈以漾捂住耳朵,温言细语地打断她,“不是的。”

明映:“那是什么意思。”

慈以漾解释道:“其实是因为我现在有很多时间,可以在网上帮你查,多看几个视频,到时候对一对数据,所不定更好能帮你做研究。”

明映没有想到还可以视频,闻言眼都亮了:“哎——我怎么没有想到,果然还得是你!真不愧是当年的高考探花啊,脑子就是比我们要聪明。”

慈以漾弯了下眼,“那我帮你一起吧。”

“谢谢我亲爱的漾漾,等后面我有空了,一定要好好感谢你。”明映被安慰到了,然后把下载地址发送给她了。

慈以漾笑了笑,说没事。

明映的烦恼得到解决,也就忘记了最开始她说的那句话。

而慈以漾打算做一组真数据。

她要研究陆烬。

很快就到了国庆假,陆烬的比赛也结束了,也已经回来了。

周四。

慈以漾带着在学校打印下来的那份,还没有填写的数据报告回了庄园。

等到她回来的时候,陆烬还没有起来,大概是最近比赛太忙了。

见他没起来,慈以漾也没事做,就帮着庄园佣人来打发时间。

直到下午的太阳往下沉,远处的天边霞光映得通红,睡了许久的人终于醒来了。

“姐姐什么时候来的?”

少年站在楼上,双臂懒散地搭在栏杆上,耷拉着略显迷蒙的眼看着下方。

正在和佣人一起蹲在角落,不知道挖草还是挖花的是慈以漾。

她戴着漂亮的草帽,身上的白裙子被泥土弄脏,丝毫不显得脏,反而粉扑扑的。

慈以漾听见他的声音,抬起布满细碎汗渍的脸,眨着葡黑的眼和他对视上,胡诌道:“我在帮朋友做导师布置的任务。”

他闻言,从高处对她露出微笑:“原来姐姐是在帮人作弊。”

慈以漾拍了拍手上的泥土,仰头道:“不是,算了,我也不知道怎么和你说,你在楼上等我下,我上来找你。”

“找我……”他长睫轻颤,不知道又想到了什么,白得不正常的脸上浮起一抹红痕,随后缓缓露出浅笑。

“好啊。”

慈以漾上去的时候,他没在卧室了,而是在三楼的画室里。

三楼的画室她只来过一次,这是第二次。

少年坐在高脚凳上,旁边是敞开的复古窗格子,一阵风吹来,拂起他身上穿的那件垂感极好的宽松白麻质地的休闲服,同色的长裤与白鞋,有种青松落色的的淡薄。

慈以漾站在门口,问他:“我能进来吗?”

他听见声音,转过头,殷红的唇上扬,“可以。”

慈以漾从外面走进来,坐在他的身边,看见他面前是刚做一半的蝴蝶标本。

白色的蝴蝶被红线固定在蔷薇藤蔓上,一根又细又尖锐的刺洞穿了它的身体,翅膀都还在煽动。

脆弱的蝴蝶标本,哪怕装饰得再精美,也难掩制作过程的残忍。

慈以漾眉头蹙了下,轻轻地别开眼。

他神情专注在做的标本上,余光扫到她的动作,手上拿着的尖锐的针一顿,放下来转头看着她,“姐姐,刚才说有事和我说,是什么事?”

提及正事,她微微垂着头,为难地咬着下唇,是…我选修专业的老师,忽然给我布置了任务,我临时找不到人来写报告,所以想请你帮忙。”

慈以漾手里拿的是她打印的报告,一份报告有五页,而只研究一个人是不能代表整体的,所以她多打印了几份,钉在一起有小本书那样厚实。

陆烬目光放在她膝盖上那一叠厚厚的纸上,然后微抬,落在她从柔顺黑发中露出的红耳尖。

他没说同意,也没有询问她是什么报告,就这样看着,漆黑的眼珠里仿佛藏着无所有处天,给人静静的,冷淡的平静。

慈以漾耐着性子等了几十秒,才等到他开口询问。

“姐姐想让我怎么帮忙?”他身子往后倚靠,长腿微敞,这种姿态刚好将他修长的腿与上身,拉成一幅清冷的画。

慈以漾拿着报告单往他身边靠,开始和他解释:“我选修了一门《两性.交往相处的艺术课》,导师在我们校网上找了一篇医学院的资料,让我们填写一篇报告,因为是有关于男性的,我不是很清楚,所以我来找你帮一下我。”

她的嗓音很柔,而靠过来时,陆烬隐约闻见了似有似无的淡淡清香。

像是清晨刚从绽放的玫瑰里提取的花露,只用了一滴,按在耳畔和后颈晕开,而散发的那种气味。

说不出多诱人,可一旦沾染上,浑身都是这种香气。

慈以漾为了想要说服他,说了很多。

陆烬自始至终都垂拉着眼,似在认真听她说,又似在空白地发呆,也不知道究竟听进去多少。

等到慈以漾说完,都没有得到他的回应,哪怕是动一下手指都没有。

“可以吗?”慈以漾忍不住偏头问他,但看见他视线放在什么地方,口里的话又莫名奇妙地咽下了喉咙。

因为陆烬在看她翻开的那一页,目光很专注,很认真,连眼睫抖簌的弧度都很轻,暗色的阴影洒在眼睑下的冷白皮肤上,有种迷离不清的好看。

他看完硕大的标题,抬头看她,原本冷淡的表情露出似笑非笑:“姐姐找我研究男性的勃……”

最后字个字用的无声的气音,好看的唇形被‘起’字拉成友善地露齿微笑。

慈以漾往旁边移了点,拉开两人之间在不知觉间,靠得过于亲密的距离。

“我是找不到人了,想着认识你。”

她垂下眼睫,抬手将垂下的长发别在耳后,露出端方温柔的姿态,“而且我想研究你,是因为你我见过最好看的男性,我对你很好奇。”

“姐姐好奇的点真有趣。”陆烬看她的表情和往常一样,又像是带着些随意的冷淡,但所表现出来的态度很明确。

他不喜欢被研究,况且还是这种私密的事。

慈以漾早有预料,心中并没有意外,以退为进的对他露出歉意,“不好意思,打扰你了,要是你不方便的话,我再看看,还能不能找我其他的朋友问一问吧。”

陆烬闻言眼神暗下,启唇要说话,她却又先一步抢过话。

“可是我男性朋友实在太少了,我不知道找谁,如果你愿意最好了,比起其他人,我更喜欢你。”她漂亮白净的脸上满是苦恼,为难地觑着他,似乎还是想要找他。

陆烬没回答她的话,转过眼望向远处已经落下平原的夕阳,加点繁星挂在灰墨的上空。

其实哪怕是没有人了,即便是亲姐弟,也都没这样研究的。

但姐姐说,她更喜欢他。

慈以漾看着他:“陆烬,能研究吗?”

不能研究,她就去找别人,因为是‘更’喜欢,而不是‘只’喜欢。

所以她这句话让他笑了。

少年弯眼时,颜色秾艳眉眼散碎着暗光,薄唇像是克制不住般,扬起怪异的弧度,还是没说同意,但也没有拒绝。

有时候慈以漾看不懂他脸上露出的表情,尤其是这种时候。

所以现在她继续以退为进,“要是实在不能的话,我还是去找别人,你就当做我没和你提过这件事。”

这次,少年又恢复了原本的表情,温声问她:“姐姐是想怎么研究?是给我自己来写,还是亲力亲为,非得要亲眼看着数据?”

同意了。

慈以漾诧异地看着他的脸。

求这么多次,她还以为他要拒绝呢。

“嗯?”他转过漆黑的眼珠,目光温和地盯着她:“姐姐还需要吗?”

慈以漾收起惊讶,柔声说:“要的,嗯……如果你不介意,我能亲眼看吗?”

说完后,她似乎又觉得这句话太有目的,又补充,“不是怀疑你给我假数据,而是因为后面我还要写一篇报告,不看着我写不出来。”

陆烬听她说完,清冽的嗓音忽然含着不太感兴趣的好奇,“姐姐原本就是打算,如果不是我,还会是其他人?有想过,这种事万一找不对人,姐姐被哪个男人控制不住的情绪涌上来……”

后面的话他很体贴的没有讲完。

但他说得也没错,这是不争的事实,孤男寡女地研究这种危险且亲密的事很容易出问题,但她也不是真的要研究。

所以他这话问得她,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回答。

要不是因为他的表情实在太平淡了,像只是随口一问,她都要以为他是在阴阳怪气了。

慈以漾摇头,给予他最高的评价:“不是,因为你是我弟弟,我第一个想到的就是你,别人的话,我会考虑很久,大概不会去亲眼看,更不会亲自上手。”

她脸上带着真心诚意的柔笑,实际心中因为‘弟弟’这个称呼感觉到了反胃。

陆烬眉心微挑,看着她的眼神又冷淡,又带了点说不出的意味。

“姐姐对我很放心。”

慈以漾没有迟疑地点头,甚至还对他露出一抹浅笑:“嗯,放心。”

他喉结轻滚,也笑了,平常地问:“姐姐想什么时候开始研究?”

慈以漾思索道:“尽快点,你要是有空,今天晚上行不行?”

“是挺快的。”他站起身,看向不远处。

此时天已经开始渐渐黑了,楼下的路灯一盏盏亮起。

他像是西方优雅的绅士,侧首向她提出邀约,伸出骨节分明的手,声线偏柔:“那接下来,是去姐姐的房间,还是我的?”

慈以漾伸手搭在他的掌心,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他握住拉起来了。

他的掌心很大,也很烫,过高的体温让她瞬间有些发热,但说不出哪里热。

他将她拉起来便克制地放开了,转身迈着修长的腿,朝外面走去。

慈以漾在他看不见的地方,悄悄用长袖用力擦了擦被他碰过的手。

但那种炙热的体温根本就擦不掉,仿佛依旧留在皮肤表面。

难怪他房间的温度总是这样低,体温这么高。

慈以漾眉心微微蹙了下,跟在他的后面。

晚上每间房间会自动亮起灯,尤其是铺满地毯的长廊,两侧的壁灯都亮着,走在上面和白天一样。

慈以漾亦步亦趋地跟着他进了房间。

他调高房间的温度,让她坐在沙发上,倒了一杯常温的水。

“姐姐现在这里等一下。”

“好。”她坐在沙发上,捧起杯子看着他进了浴室。

对他的自觉去洗澡,慈以漾还比较满意。

毕竟他不主动,她也会要求他进去洗干净再出来,那玩意要是不洗干净,她不是很想碰也不想看。

在房间中的浴室没有做什么隔音,当淋浴的水哗啦啦地传来时,慈以漾放下水杯,脸上的温柔神情都淡下去,形成天然的冷漠。

趁着他洗澡的时间,她打开手机,开始在网上搜索关键词。

——如何玩弄男人。

词条很多,但没太多是她想要的,大多数是一些温和的性.爱手法。

一想到他说不定会享受到,她便觉得没意思,所以翻了许久终于看见有稍微适合,还能让他难受的弄法了。

控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