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公主府的时候,曲湘月发现元绍景又像上次一样等在府门外。
见车马归来,他立刻迎上去,望着她走出轿厢,忽的想起上次她教过的,便立马递了手臂过去。
他眼睛亮亮地盯着她看,就差身后竖起条尾巴了。
真像只看门狗。
曲湘月不禁勾起唇角,十分受用于他的转变,心想自己真是训犬有方。
不过她并未将手搭上去,而是把那摞用牛皮纸严实包裹着的东西往他怀中一塞,随后躲开他伸过来的手臂,灵巧地跃下马车。
重量突然落到身上,元绍景有些反应不及,但还是接稳了。
只是低垂着眼角,手指紧紧抠在那牛皮纸上。
手中的东西似乎有千斤重,将他压得喘不过气来。
能为她做事,他自然是情愿的,可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他更希望能与她多接触一点,就算只是隔着衣袖的扶握都足以滋润他心中的干涸。
或许是从年节,又或是昨日,甚至是更早……
离开沉闷的车厢,新鲜的空气让曲湘月心中作乱的想法消散了些去。
这些书她可不敢交给旁人拿,唯恐一个不小心就会被看到里面的内容,但是交给元绍景,她好像没什么可担心的。
反正他又不懂得,也不会说她什么。
站定后,曲湘月才转脸问道:“怎么等在这里?”
元绍景幽幽地抬起眼,眸中的情绪似乎仍在发酵。
“公主不在府中,我自然要在门外等着。”
她轻笑一声,“这又是谁教给你的规矩,我怎不记得同你说过这话?”
倘若这又是他从中晋带来的恶习,这次她一定会罚他。
他默了默,乌瞳穿越银湖,平静地看向她,道:“无人教我,只出于本心。”
没想到他会这样说,曲湘月愣了下,撇开眼,小声嘟囔了句“油腔滑调”后便扭头向府中走去。
元绍景紧紧怀抱着她丢过来的那摞东西,有些无措,但也只能加快步子跟上她,默默望着她如桃花般粉嫩的面颊,听着她欣喜地同佩兰说着宫中趣事……
心中不免泛起酸涩涟漪。
将近一整个白日没有见到她,他也很想多听她说说话,很想问问她今日去了何处、见了什么人、又做了什么事,但元绍景知道公主一定不喜他这样问。
那他便不做会令她讨厌的事。
可那双明眸总该在他身上停留的。
“公主。”他出声唤回她视线,“昨日说的奖赏可还作数?”
奖赏?
没想到他竟这般惦念。
曲湘月心中早已有了打算,但此刻却萌生出一股想要逗逗他的欲望来。
“本公主说一不二,当然作数。但我说过,赏什么取决于你想要什么。”
她扬扬眉,毫不掩饰眼中的伶俐,朱唇微启,一字一句都在勾着他的心弦,像道无法被拒绝的诱惑——
“所以,你想要什么?”
元绍景怔住,因为他没想过曲湘月真的会问他想法。
他原想着,她赏什么他便喜欢什么,毕竟他已许久不曾有过物欲。
可她若这样问了,那他便有所图。
“没什么想要的。”他说,“惟愿常伴公主左右。”
听罢,曲湘月手指点点下巴,故作思索道:“哦,这样啊,那许是有些难了,我看还是……”
元绍景以为她要变卦,突然急了,“公主不是向来说一不二的吗,既问了我所愿,又怎能这般轻易作罢?”
“你急什么?”曲湘月笑笑,挥手散了众人,“我只说有些难,又没说不允你,不过需要你多出些力才行,你可怕苦?”
他管不了那么多,当即应下,“不怕。”
曲湘月被逗笑。
“你都不问问是要你做些什么?若是叫你去杀人放火、抢家劫舍也不在意?”
“不在意。”他摇头,“只要是公主让做的,我都愿意。”
话落,笑容凝固在曲湘月唇边。
这样的话她听过太多太多,可这是第一次没能从对方眼中找出哪怕一丝恐惧与妥协来,只有甘心乐意。
“那好,随我来吧。”
曲湘月默了瞬,转身领着他往自己的院落去了,元绍景则紧紧跟在她身后,心中一是在为她答应下自己的心愿而兴奋,二是对她所给的未知充满了好奇。
他明白的,以他的身份,若是想要一直留在公主身边必然要付出非常非常多,一定要足够听话、足够让她欢喜才行,但只要不被弃,让他做什么都可以,哪怕是她刚刚说的——
出力。
他紧抿唇瓣,揣摩着这两个字的含义。
究竟是要出什么力、又要如何出力才能长久地陪伴在她身边……
他思来想去,想不到别的,只想到过去皇兄们打趣逗乐时说过的话——尤其是那几个已经婚配的皇兄时常会提及这字眼。
虽无人同元绍景解释过含义,但他或多或少是明白些的。
如若这样,与公主,他并不会觉得委屈,反而很是乐意。
这没什么不好。
只要能长久相伴,他不贪图身份地位,更不敢奢求她的心,只愿自己永远有一项能吸引到她的目光就好。
……
他不住地胡思乱想着,想的全是些无边无际的事,却惹得自己浑身燥热不堪。
直到周身香气越来越浓郁,才惊觉已然踏入公主居住的院落,并且是光明正大的,任凭谁也说不得一句的那种。
这里芳香袭人,一花一木都宛若沾染了她的气息,就像一处禁区,既能将他生生隔绝在外,也能给他机会踏足进来,将他不断攀升的欲念带入她的领地。
曲湘月走在前面,根本不知道他那些心思,只一想到接下来要对他做些什么便觉得身心舒畅,哼着小曲推开了书房的门。
这里是她平日学习、读书的地方,向来是不许其他人进来的,就连佩兰和魏宝山也是,因为她说过要“专注”,不能被打扰。可事实上——她常在学习时打盹偷懒,书堆里还总夹藏着几本小画书,若是被发现,她免不了要吃罚。
不过从今往后,这里便是她与元绍景的“秘密”了。
嘿嘿。
雕花木门敞开,一股子墨香味儿飘了出来。
元绍景从未进过谁的书房,所以瞧着哪处都新鲜,也从未见识过这般精致的用具,不说那金墨玉笔了,光是那优质美观的桌椅案几也足够惹眼的。
结实、宽敞……
他倏地红了脸,想:公主原来是喜欢这窗明几净、珠光宝气的地方,难怪昨夜在车厢中翻了脸,许是那里太过狭窄昏暗了。
实在配不上她。
只是这桌椅案几皆为木质,棱角分明,不够柔软,而公主身娇体绵的,怕是会被硌疼,到时若红了眼……
既然如此,那他垫在下面便是,他不怕硌也不怕疼。
不过,案几和椅子太窄,桌子又太高,不管用哪个都有隐患。
看来他需得多上点心,万万不能太过忘形而伤了她……
元绍景想的正出神,忽的被曲湘月唤了声。
“先研墨。”她朝桌上那方砚台努努嘴,随后突然想到什么,又问,“会吗?”
元绍景回过神儿来,眼中迷离的神色还未褪去,喉中吞咽了下,望着她摇摇头。
“这都不会。”曲湘月撅起嘴,轻声埋怨了句。
无奈走到他跟前,向砚中倒了点水,又拿起墨条在水中打着圈的来回移动,渐渐的,清澈的水雾变得乌黑。
元绍景的目光根本就没在她手上的动作,而是顺着她脸颊,一路延伸到那白皙的脖颈上,想起昨夜在马车中就是这么近的,咬上了那口红果。
“看明白了吗?”
“没懂。”他喉尖滚动了下,声音喑哑。
“啧,笨!”
“那公主再教我一次好不好?”他低声央求。
曲湘月睨他一眼,“最后一次,再学不会我就真不管你了!”
说完,她顺手撩了下长发,扬起的发丝不小心拂过他的面颊。
元绍景的呼吸陡然间重了许多,袖口下的手指紧攥成拳,身体也不受控制地顺着那道香气靠近过去,直到触及那热源后才轻轻呼出口气。
淤堵在胸口的难耐微微释放了些。
他甚至听不清曲湘月在说些什么,只能感受到她的手臂在移动,在他眼下转着圈圈,并且每个来回间,她的手肘都会不小心碰到他腰侧的那块软肉。
她不知道,可元绍景却敏感得很。
腰腹不断收缩,酸痒难耐,却又渴望着刺激。
眼看着她又研好一点浓墨,正要结束教学,他忽的伏低脑袋,贴近她耳畔:
“公主,什么力道最为合适?”
他的吐息很是灼热,但曲湘月教得专注,压根儿没有注意到他的不对劲儿,听他这样问,只想着快些将他教会,不然就要耽误她后面想做的事了。
故此,她只好将他手拉起,连带着两人间的距离又近了几分。
曲湘月把墨条递到他手中,随即抬手覆到他手背上,可他手太大,辗转多次都没能将他手完整地包过来,也找不到一个合适的姿势能够带动他的手。
她轻轻“咦”了声,微微拧起眉心,长睫忽闪,琥珀色的眸子认真地望着两人交叠的手掌,因她满心满眼只有“教他研墨”这一件事,所以根本没意识到有什么不妥。
柔软细腻的指腹来回流连,惹得元绍景手背上绷出了根根青紫色的血管,胸口的每一次起伏都在主动迎合她那无意识的举动,让心底的欲望之火燃烧得更旺更盛。
突然,他变了姿势,瞬间将她手反握,大掌牢牢地将她包裹了个严实,墨条也被重新塞回她指尖。
他脚步一绕,站到她身后,另只手绕过她身子撑在桌上。
将她完完全全困在怀中。
曲湘月的后背紧贴在他胸膛上,二人间只剩两道薄薄的单衣阻隔着,几乎没有缝隙,胸膛轮廓起伏清晰。
她捏着墨条的葱白指尖染上了粉色。
元绍景的呼吸越发深重,腰腹处绷得更紧,更加拿不准手上的力道,话语间几乎只剩下气音:
“公主,教教我,该如何用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