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个情况……还需要进一步观察。”医院里，舒辞对面，老医生摸摸自己的下巴，表情严肃：“你知道信息素的作用吗？”

“充当武器，对于恋人来说，也是很好的调节剂和催化剂。”

舒辞思考着自己对信息素的理解。

“对，随着科技不断进步，人类的体质不断优化，以及爱情观的不断放开，我们已经不怎么提信息素的等级分化和信息素匹配度。”

医生话已至此，舒辞已经明白他接下来要说什么：“如果没有猜错，你和标记你的那个Alpha信息素匹配度很高，并且她的等级也很高，所以你的反应才会那么强烈，尤其是你在她身边的时候，你最近和她在一起？”

舒辞点头：“可是，按道理接触Alpha信息素不应该缓解症状吗？”

医生恨铁不成钢地看了眼他：“那是正常的恋人基础，你说对于一个戒毒瘾的人，是让他看不见毒品喝毒品就在眼前，哪个更让人难受？”

医生的话太直击灵魂，舒辞摸摸鼻尖，不说话了。

“所以之前的发情期？”

“是你身体在渴望与她交流，当然，还有一部分原是她。”

医生指了指他的肚子，“怀孕会加大对信息素的渴望，也会改变一些体质，大部分Omega怀孕都会敏感一些，你会进入发情期也不奇怪。这次过后短时间内不会再次进入。”

“不过你现在还处于紊乱状态，一般Omega是一月或者两月一次发情期，你的话，暂时还不能确定间隔时间。”

“你的身体本来就是二次分化，报告里显示信息素不足，你的信息素根本不足以保护你，所以在分化之后，你基本上闻不到自己信息素的味道。”

他说着，把报告推到舒辞面前，示意他看上面的数据。

舒辞……看不懂，等着医生继续解释。

“这个是我的问题，之前你对人工信息说过敏我就该让你查一下这项指标，之后你尽量避免和其他Alpha接触，不然容易导致过敏休克，当然，标记你的那个Alpha除外。”

“你这身体看起来还行，实则脆得不行，一个不小心就折了，你真的确定要这个孩子？”

舒辞想想岑闲，又想想自己，他承认他自私，可是孩子就像上天赐给他的宝物，他舍不得。

“要。”

手指轻轻抚摸着小腹，他的目光柔软：“我还是想再试试。”

“那就保护好身体，抽烟喝酒熬夜这些都不能碰，下个星期来复诊，没有恢复的话，就只能建议你住院了。”

“不过我得在提醒你一句，现在只是孕前期，胚胎一个月左右只有一丁点大小，随着月份增长，你的反应只会越来越强烈，如果没有没有Alpha的辅助，你会格外难受，具体症状我也不好说，每个人体质不同。”

他说着，又拿起桌面上的报告扒拉两下，“最近工作注意休息，别太累，要是不舒服及时就医，你的身体情况要继续观察，先去拿药吧，中药喝不喝？”

“喝。”

他什么都喝，只要能保住孩子。

“行，医院有熬药的地方，熬完装袋子里，喝的时候袋子放热水里烫一下就行。”

医生在桌面是敲敲打打，开着药方。

“我记得，这些年在倡导体外……”

“说到这件事，我确实得和你说明一下，这些年体外受孕的技术也在发展，胚胎确实可以提前体外孕育，但你的情况特殊，宫腔小、信息素不足，且没有Alpha在身边，没办法供养体外胚胎。”

“按道理说，你这种情况，孕育孩子的可能性很低，”她顿了顿：“你和那个Alpha的匹配度应该在95％以上。”

剩下的话不言而喻。

“拿着账单，缴费，然后去拿药，按时吃药，有些东西不能碰就坚决不能碰，如果可以的话，建议你找点带有Alpha信息素得东西，衣服什么的都可以，放在身边，你也舒服些。”

“可是你不是说，这就像毒……”

“那要看用法啊，找信息素浓点的，本人站在你旁边只散发一点信息素，还不如沾着信息素的衣服有用。”

好像也确实是这个道理。

舒辞捏着缴费的纸条，只觉得头疼。

他到哪里去找岑闲的衣物。

思绪骤然回到那件已经被自己揉出褶皱的绿色外套，舒辞悄悄红了耳廓，加快脚步去拿药。

一顿奔波，等回到家时，已经是下午四点，在外面随便吃了一碗面，现在还觉得胀，也不想吃饭，定了个吃药的闹钟，舒辞先去洗了个澡，坐在沙发上，一边想着医生说的话，一边吹着头发。

发顶已经干透，发尾半干，一缕一缕落在脖子上，有些凉人，房间里没开空调，又有些热，一对比下来，感觉刚刚好。

舒辞放下吹风机，刚准备收起来，又捏了下发尾，想起那天晚上岑闲温柔地给他吹头发，他沉默着，慢慢把吹风机打开，捏着发尾，一直到吹干才放下。

行李箱的东西他还没收拾，可是精神实在太过疲惫，吹风机的响声一下消失，显得四周静悄悄的，困意顿时上涌。

时间已经悄声无息来到下午五点。

闹钟定的六点，可以先睡半个小时，舒辞稀里糊涂地想着。

开着空调，把自己埋进柔软的被窝里面卷起来，一会儿就沉入梦乡。

——

“哎，舒助理来啦，怎么样，海市好玩吗？一切进行得顺利吗，之前你生病了，身体吃得消不？”

早上八点四十九分，舒辞踏入助理办公室，还没到工位上，就迎接了陈茜一大堆问题。

他笑着一一回应，顺势走到自己工位上，东西放在桌面，桌子上几天没来，竟然没落灰，想到什么，他看向陈茜，得到了对方一个灿烂的笑：“姐打扫的，怎么样，姐是不是中华第一好同事？”

她说着，朝舒辞一眨眼。

“谢谢陈姐，请你喝奶茶？”

“大清早的，而且我最近减肥，不吃不吃，看你脸色好了不少，就是身材还是单薄了点，一看就瘦了，我家那位最近在准备评职称，也是累得不行。”

一说起她爱人，陈茜的话就更停不住，舒辞是个很擅长倾听的人，陈茜知道他没有坏心思，而且从不敷衍，所以很喜欢在他面前说说自己与爱人的事情。

“好了好了，你先调整一下，我接下来有个项目得出去一趟，咱这四个助理，还真没有一个线的，也不知道另外两位什么时候回来。”

她说着，拿起一旁的公文包，舒辞顺势从工位下面拿了瓶没开封的矿泉水递过去：“祝你一切顺利。”

“会的会的，谢谢了哈，还得赶回来跟岑总汇报工作呢。”

电话方便，但面谈更适合狡辩嘛。

八点五十八分，岑闲还没到，按照以往，岑闲已经在办公室里坐着了。

正想着，高跟鞋踩在地板瓷砖上的声音一声一声敲击着舒辞的耳膜，舒辞抬头，看向从门口走进来的岑闲。

她今天穿着条西装裙，简单的线条勾勒出她极好得身材，而上垂着绿宝石耳坠，在光芒的照耀下格外闪亮，下半身的裙摆褶皱从右腿侧旁拉到腰间，露出小半截细长的腿，整个人看起来都散发着光芒。

舒辞捏着已经准备好的辞职信，不断告诫自己不能这样一直盯着岑闲看，可眼睛根本挪不开。

“早。”

她的视线像是不经意一扫，却直直落在舒辞面前，不同往常直接进入办公室，而是抬脚朝舒辞走去，高跟鞋一声一声叩击着地板，特殊布料的裙摆不会太摇曳，只会随着她得动作微微晃动，嘴角勾出一缕笑，浅色的瞳孔回旋着，倒映着舒辞的身影，走到他的面前。

舒辞赶忙站起来，抬头，直视岑闲的眼睛：“岑总早上好。”

一股子征兵入伍的气势，暴露出他的紧张。

岑闲有点想笑，自己之前是有多傻，才看不出来舒辞对她有意思。

明明演技就那么差，只是轻轻一个动作，小助理以往装作的成熟稳重就全部消失不见。

“嗯，休息得怎么样？”

“已经调整好了。”

舒辞以为岑闲担心他状态没调整好耽误工作。

辞职信在站起来时已经顺手背在了背后，两只手紧紧捏着，舒辞视线下落，又抬头看了眼岑闲，感觉着自己如鼓的心跳，也不知道是因为被岑闲注视，还是因为自己想做的事情。

岑闲的视线没有挪开，一直看着她，舒辞稍微矮了点，可两人之间隔着一个办公桌，这个角度正好可以缓冲身高的差距。

她的眼尾狭长，随意看人时总带有点漫不经心，认真起来时，这双眼睛又格外冷漠。

可舒辞看不懂现在岑闲眼里的是什么情绪，他唯一知道的是这目光烧得他不自在。

岑闲满意地看着小助理已经通红得耳廓，眼中露出点点笑意，正准备循序渐进，小助理是只兔子，太冒进反而会把人给吓着。

“岑总。”

轻轻一声，拉扯住岑闲准备进办公室的脚步，岑闲看向他，心里谋划着接下来要做的事情。

舒辞深吸一口气，把藏在背后的辞职信拿出来，递到岑闲面前：“岑总，我想要离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