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还不开门啊！”
“就是，都等半天了。”
“大家急着看报呢。”
“小章掌柜该不会又睡过头吧？”
书坊外人挤人，叽叽喳喳猜测迟迟不开门的原因，屋内章优优也焦虑的按着额角。
“光看一眼都头疼，这么一点哪够卖啊。”指着薄薄一沓报纸，烦躁地转圈圈。
“爹也没办法，纸存货就剩这些，已经全印刷上了。”章爹无奈地说。
经过7期八卦的威力，《蟑螂小报》的声名已远扬至大半个景朝版图。章家书坊门口等着开瓜的群众越来越多，如今已挤满整条街，少说也得有大几百人。
书坊周围的茶室、酒楼、早食铺子、货郎都笑花了脸，每天早上店里全是来买报的客人，顺便点几道吃的喝的，客满盈门，流水进账算盘打得哗哗响。
他们巴不得章家书坊越做越大，但对章优优来说，鸭梨山大啊，拼老命啃也啃不完。客人越多，订购份数越来越多，纸张需求也越来越大。
“哎不管了，先卖再说，”看看外面的人山人海，章优优估量着说：“可能有一大半的人买不着，到时候他们要是闹事···嘶，头疼，真头疼。”
总不能拿散墨的废纸应付，坏了自家招牌。
吱————
一把掀开帘子，“卖报啦！”
《蟑螂小报》第8期正式开售。
“总算开了。”
“我我我，来三份。”
“周府今天买九份，二少爷去学堂了。”
抢到报纸的猹群立刻坐下来吃瓜，后头没买到的猹不干了。
“就这点吗？”
“我们辛辛苦苦排了一早上队，小章掌柜你说不卖就不卖啊？”
“就是，开门做生意，就准备这点货吗？”
“老头子我可是期待了一碗上诶。”
“没有报纸看，这日子还怎么过啊呜呜呜。”
全是嗷嗷待哺等瓜吃的猹。
章优优：“······”
以前不卖小报的时候，你难不成死啦？
看着一群鬼哭狼嚎、上蹿下跳的猹，章优优无语扶额。不过，也挺惊喜的，才几天，《蟑螂小报》就已经成了蜀地甚至各方猹客的下饭必备。
现在，不看一眼小报，就浑身不舒坦，日子没法过。
由于发售数量有限，且不重印，黑市上已经有人开始高价倒卖。
门口队伍里，也有外地货商的身影。
“各位，我坊产量有限，就这么多，还望各位包涵。”
本来打算解释说没纸，但章优优转念一想，做任何事最忌讳露出软肋，要是人人皆知书坊缺纸，以后还怎么卖报？别人在供纸源头上一掐，她该如何？
装也要把面子装起来。
就搞饥饿营销，咋滴？来打她啊，略略略~
“诶！小章掌柜你咋这样呢？”
“怎么可能卖完，绝对还有货藏着。”
“我们要看报！要看报！”
群情激奋，有人按耐不住甚至想冲进书坊里。
气氛越来越紧张。
“都站住！”
突然，一道中气十足的大喊镇住了人群。
“小章掌柜说不卖就不卖，你们叫嚣什么！”
原来是纸铺掌柜，并列走在章爹旁边，啤酒肚一颠一颠的。带着一群伙计乌泱乌泱来帮章优优解围。
章优优一打眼就瞧见章爹眯眯的偷笑，手揣在袖子里，一副得意模样。
早上，章爹再一次去纸铺子谈契约，本已做好铩羽而归的心理准备，没想到一进门就被引到大堂，还上了一杯珍品龙井绿茶。没喝两口，纸铺王掌柜就客气的急步走来，讨好地拱拱手，一口答应签十年供纸契约。
“东家传来口信说照常经营，为了补偿之前给章老先生带来的麻烦，我们直接跟您签十年，半价！”
章爹纳闷不已，摸不着脑袋，咋就突然又同意？那之前的几番折腾到底为了啥？这东家可真是闲得慌。
不过，能省点心也好。章爹连忙同意，画押按手印把这事定下来。
王掌柜一看，主上吩咐的事办妥了，哎哟，一整年的功劳到手，眉开眼笑。
“章老先生，在下一同随您去书坊，顺便给您把纸抬过去。”
其实是炎垚吩咐，多带点人给章家书坊撑场子。若是那边势弱就凑个人气，若是有人闹事就出个打手，若是客流太多就帮忙维持秩序。
不愧是年纪轻轻就独领武林的高手，连谋算人心的本事也是一等一，几点零星的线索就摸到门槛，还把好几种可能出现的情况都预料到。
“不用不用，老夫已经获得这么大的让利，哪有再让您受累的道理。”章爹连连摆手，表示自己叫个脚力汉就行。
王掌柜一心挣业绩，不等他话说完，就一挥手，喊了一堆人，哗哗啦啦的朝书坊去。
临出门，还拽了一把蒙圈的章爹。
“早点来排队不就买得到嘛，或者和别人合看一份去！”
躁动的人群很快平静下来。
王掌柜对着章优优一弯腰，“小章掌柜，纸都给抬过来了，您查查。”
很是客气，隐约间还带着一丝讨好。
‘原来这就是能得主上记挂的女子啊。’王掌柜眼珠滴溜溜的，打量着查货的章优优。‘果然不同寻常女子，面对这么多砸店的客人闹事，竟然能面不改色，这份定性···啧啧啧，了不得啊。’
“多谢，货齐，我这就画押。”三下五除二，章优优麻利地查完纸，干脆利落。“各位壮士辛苦了，这点茶水费请大家润润喉。”
说着，从袖子里摸出一把铜钱塞到王掌柜手里。
“哎哟，章姑娘客气，老夫就不客气了。”王掌柜笑开花，反手一收。
难得见这么会做人的年轻人啊，还是主上有眼光。
实在捞不着现货，门口挤挤攘攘的闹事者也逐渐散去，回家的回家、蹭友人报纸看的看，还有那财大气粗的，直接去黑/市买。
不过，从今天起，《蟑螂小报》的黑/市价格大概会飞涨，大家都知道它限量发售，手快有手慢无，买不着就绝版啦。
送走王掌柜，章优优立刻锁上书坊门窗，拉着老爹就问：“咋回事，怎么来这么多人？”
“王掌柜说要派人送纸来，就一下子来了这么多。”章爹也很费解，但凭他这些年的见识，应该没有恶意，要不然拼了这把老骨头也要拦下他们。
“那为什么突然同意卖纸？”
“王掌柜说他们东家又同意做生意。诶那东家也是的，想一出是一出···”章爹还在啰啰嗦嗦，但章优优已经听不进去。
不对，很不对，太巧了。
她皱着眉头思考。
这绝对是挖墙角的黑心男做的，纸铺正是他产业，文印一模一样。他当时还说要监视书坊···
啪！
章优优一拍桌，猛地站起来，她要去布置一二，绝不叫那个家伙得手。
转身就走。
“诶，优优，你去哪儿，爹还没说完，哎···”章爹喊道。
“老爹，你赶紧去印明天的小报啦，竟然纸已经到货了。”章优优小跑回房，摆摆手敷衍章爹。
“那内容是什么啊？”
“待会告诉你···”章优优遥远地应了一句。
那家伙一定有小算盘，快，赶快共享，说不定还能听到点敌方计划。
咳，她这不是偷听啊。
她光明正大，反正他当着头螂也是说，她共享一样是头螂的听觉嘛。
“快，系统，开共享！”
一进屋，章优优就迫不及待地在床上躺好，催着系统。
【好的，宿主，温馨提醒您，头螂此时正在与华山酷哥互动，建议您保持螂设，不要ooc，免得露破绽。】
系统心里有点打鼓，之前它为了笼络章优优，拍统脯保证99.999%没人能察觉它培育的蟑螂，本来以为稳过，没想到宿主运气这么牛批，分分钟撞上那0.001%。
统无奈，统没辙，统不想挨骂。
统只好闭嘴不说，顶锅盖溜走。
“哎呀，放心，我不动就是。”章优优胸有成竹。
统尽力提醒你了，宿主，你加油。
系统默默祝福，并按下共享开关。
【滋——】
一阵甜香味扑鼻而来，馋得章优优不自觉流口水。
视线里一根白瓷小勺子正停在面前，里面盛着牛乳，还点缀着花瓣。
头螂吃的真好，很会享受嘛，这小崽汁。
因为要保持螂设，她不能做什么出格动作，打算不动应万变，章优优只好默默吐槽。
一只蟑螂，应该没人闲得慌24小时盯着观察吧。
“呵。”
勺子莫名地在面前停顿一会，然后章优优就听见一声意味深长的轻笑。
很短，很轻，很快就消散，要不是头螂的听觉共享是顶级音质，她都有点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又不吃？”
撤下勺子，炎垚不紧不慢的说：“大螂，你总是吃到一半就愣住不动。”
眼睛却死死盯着头螂。
卧槽！
这点她怎么就忽略了咧！
哎呀，应该一过来就接着吃的。章优优后悔，该不会被看穿吧？
不会吧，酷哥是纯种古代景朝人诶！没经历过光怪陆离的网络轰炸，怎么可能脑子有大洞会猜到蟑螂皮下是人的意识在操控呢？
哈哈哈哈，肯定不会。
哈哈哈。
绝对不会。
“大螂，或许···我应该称呼你，大螂的主人？”
淦！！！！
她笑不出来。
这家伙怎么知道的？莫非他也是穿越的？
“上古传说世间有擅御虫者，可驱虫遍布人间。”
呼————还好还好，只是根据传闻猜测。不过，你一个武林酷哥不专心练武，看什么传奇异事，真闲！
章优优大松一口气，然后在心里叽歪吐槽，但这口气还没吐完，就听见炎垚幽幽地来了一句：
“甚至控制虫的意识···”
呃！
瞬间扼住章优优命运的脖子。
不不不——
你不要想，不要传闻，不要往这方面想啊啊啊，章优优在屏幕后面无声尖叫，疯狂尔康式伸手。
呜呜呜感觉她的马甲岌岌可危。
章优优僵住，不知道该怎么摆放头螂的爪壳才好不被继续探究。
爪足无措。
亲娘诶，真折磨人。
看着僵硬一动不动的大螂，炎垚浅浅勾唇：“当然，这只是传闻罢了。”看样子某位螂主有点紧张啊，呵，他还是悠着点，免得吓跑这么有趣的人。
哈哈哈，章优优擦擦额头上的汗，连连点头。
对！就是传闻，千万不要细想哈，哎呀她的老天奶诶。
“不过···”
！！！
“又不过什么，你又要乱想什么？”章优优刚放回的心又提起来。
说话不要大喘气，知道啵，大喘气遭雷劈啊。
“不过若是能认识那样的人，应该很有趣。”炎垚微笑的说，顺便重新拿起勺子，舀了一勺玫瑰乳。
根据他的观察经验，再过一会，某位神秘螂主就会解除控制。
啊哈哈哈哈，当然，能认识本姑娘，那是三世有幸，祖坟冒青烟。本优超受欢迎的，穿越以前人人都爱她，年年都被评选为年度人气之星，她可是最甜心的人格——ENFP哦~
章优优骄傲地抬起下巴，甩起无形小尾巴，嘚瑟极了。
即使穿越到人生地不熟的景朝，她还是他们那条街最靓的仔！
“真想见见面啊。”炎垚一边真心感叹，一边用余光盯紧大螂，试探道：“如果真有主人，你下次回去转告，华山掌门炎垚尊求一见。”
哈哈哈哈看吧，她的粉丝就是多，只是共享感官都有人为她着迷，哎呀，谁叫本姑娘魅力四射，无人可挡呢~
操控头螂得意地一挥须须。
哼哼，算这家伙有眼光，就姑且原谅他的挖墙角行为吧。
至于见面···不可能滴，她不是那么好见的！
高傲的翘小嘴。
看样子危机解除，搞定！切断共享喽，她还要去布置对策和写明天的报纸预告呢，一堆事。
控制一断，头螂立刻恢复之前吧唧嘴喝牛乳的动作。炎垚一看，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果然！
他猜得没错，有意思。炎垚嘴角的笑意越来越浓，本来他没有十足的把握，纯属/赌/一把，看看能不能把神秘螂主炸出来，现在看来···
有趣。
“报————”
门外突然传来高声通报。
左护法跪在门口，手里举着《蟑螂小报》最新一期：“公子，章家书坊的报纸买回来了。属下派了轻功最好的弟子连夜奔赴蜀地，日夜不歇，还用上了门派里飞速最快的鹰隼，终于于今日中午运送。”
往前一递，“请公子查验。”
“嗯，做得好，下去领赏。”炎垚拿过报纸。
“是！谢公子。”左护法激动地行礼，接着说道：“咱们派去打探情况的人说，报纸确实是章家书坊印刷的，但其内容八卦主要是章家独女，章优优姑娘一人书写。”
“然后呢。”炎垚指尖敲桌，心里已经有了大致的推算。
“然后还打探到章父曾在集市上特意与岭南走商谈论蟑螂。”
找到你了，小螂主。
炎垚听完手下的汇报，畅快笑出声，章姑娘，咱们蜀地见。
“你下去吧，明日与我一起出发。”
“是，公子。”
左护法起身退出，心里却一直念念不舍。
听说是很好看的报纸，有天下所有的八卦，心痒痒，他好想看···里面到底讲啥呢？书坊外贴的预告实在是太让人抓心挠肺。
“在澡堂子吃辣面汤，结果辣油滴在XX上”
“只是犯了男人都会犯的错”
“当我半/裸/去花园里晒太阳却发现一圈女人在···”
“每晚都要狠狠地玩弄，精疲力尽了才缓缓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