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第 14 章(1 / 1)

还记得吗?

莫无挑了挑眉,脑海中依稀浮现些模糊画面,他看着跟前小心翼翼,生怕他说出什么的人,略一沉思,面上只笑着:“嗯?可是贫僧重伤之下做了什么?”

话才落下,她面上的小心翼翼便立即被欣喜替代,却又在看到他时一下收敛,只眼眸提溜着,神色故作沉重:“确实是,发生了些什么。”

她咳了咳,开始挥舞着手,绘声绘色:“你都不知道你有多吓人,就你突然就疯了,医修还有一个听雨阁的人都被你掐了脖子,要不是我赶到,你都要在听雨阁杀人了!如果你真的杀了人,我都不知道听雨阁会拿我们怎么办。”

他脑海中模模糊糊的画面随着她的话逐渐清晰,是她为了阻止他杀人,红着脸,屏着息,缓缓低了头,用她那对尖尖耳朵,轻轻地,蹭在他脖颈。

他手下意识抬起,指尖碰了碰脖颈的位置,仿佛那触感仍在,他面上的笑收了收,眉眼渐沉。

他将人看着,像是引诱一般放轻了声音:“然后呢?你是如何做的?”

她却不说了,面颊微微红,眼眸一下看向了别处,只说着:“我还能怎么做?当然是阻止你了。”

她摸了摸面颊,又咳了咳,接着指了指他的伤口:“还有,你的伤要是没有我,你也完蛋了知不知道,那会只有我能靠近你,谁来你就要杀谁。”

他颔首,脑海中另一画面再次清晰,她柔软的手被他握在手心,有些微的颤抖,而她另一只手拿着一柳叶刀,紧紧地握着,她分明自己都怕极了,但还是故作镇定地,用很轻很轻的声音说着。

“莫无,我不会离开。”

嗡——

仿佛有什么在脑海中炸开,在一个角落里,独自地,用力地,炸开一个缺口,接着有汹涌的情绪从这缺口流淌,不费吹灰之力就席卷了他全身。

他无法自制,几乎是瞬间便握住了她的手腕,指尖不自觉用力——

“不是,你做什么——”是她吃痛的声音。

让他一下回神,他看向手里的手腕,三枚玉珠坠在肌肤下方,一圈淡淡红痕格外显眼。

他呼吸有一瞬急促,却克制着没有显现,只引着灵力拂过红痕,又经过玉珠,他重新笑开:“抱歉姑娘,贫僧突然想到还有一道术法不曾施展,便心急了些。”

他指腹摩擦过肌肤,克制着松开:“如此,术法已经完善。”

他收回手,按在自己伤口上,神色恰到好处地露出感谢:“原来贫僧的伤也全依仗的姑娘,贫僧如今也不知要如何才能谢姑娘恩情才好。”

幸千正摸着自己手腕,听到这话她自己先不好意思起来,她笑得腼腆,只摆摆手:“不用不用,我们是伙伴,还有合作关系在呢,而且你也答应我,我想做的事你都会替我办到。

“你有伤在身,但我要去渠州你也带我来了,我想扩散消息你也告诉了我听雨阁,你说话算话啦,那我回馈一点也正常。”

她点点头,对,就是这样,你来我往,人之常情,绝不是某阁主说的什么别的。

她站起身,歪了歪脑袋,好像该说的都说了,她做的好事也都告诉了某和尚,不该说的某和尚也没有想起来,就很好。

她摸了摸腰间的海棠花枝,想到了营销号,现下该去做她想做的事了。

她对着某和尚颔首:“那你好好休息,我先去办点私事。”

说着迈步离开,临到门口时又倏地回头:“对了,你的佛子身份现在已经被听雨阁阁主知道了,但阁主说不会往外传的,放心就好。”

说罢“砰”的一声关上了门,只留下莫无坐在床上不语。

他面上的笑一点点收回,缓缓闭眼靠在床沿,脑海中不断闪过许多画面,一会是幸千在雨幕中匆匆跑了回来,喘着气说着气话,却稳稳接住了他,一会是她强作镇静的模样,说着不会离开。

还有才醒来时她们的谈话,她极力否认着,如此着急反驳着,她要与他划清界限。

他覆盖在伤口上的手一下用力,血液立时沁出了些,疼痛唤回了他的思绪。

他倏地抬眸,眼眸沉沉,不该如此,如此地失控。

她会戒备。

他神色缓缓松懈,让那些僵硬地,失控地全部归到正轨,他拿过白玉菩提,摩擦在指尖,一下一下,极有规律。

——

幸千一边走着,一边不自觉摸着自己手腕,补充术法需要抓那么紧吗?

她狐疑抬手,晃了晃那三枚玉珠,玉珠流转一瞬,似有淡金色灵光闪过。

算了,不想了,哪有那么多奇怪的地方,臭和尚不是挺正常的,甚至比以前要好得多,以前他是笑着坑她,现在他只是笑着,没有坑她了,可见还是记住了她的好。

思及此,她莫名想起莫无面对之前那厉鬼的态度,绝不该出现在一个和尚身上的兴奋和隐隐杀意。

念头才起她又很快否决,莫无本来也不是正常和尚,他常年跟祟气打交道,奇怪一点也正常,而且他要是正常和尚,也不会跟她做什么交易了。

哪有和尚有私心的。

她确信点头,抬眸间已经走到阁主殿,螺衣正坐在上首听手下汇报着什么,她于是将那些都抛在脑后,只站在不远不近的位置,礼貌等待。

周围似有红衣女子看过来,她于是又戴上帽子,只看向脚下,足尖不自觉相互碰撞。

直到有声音传来:“幸千怎么来了?”

她抬眸,见螺衣已经处理完别的事才走向前,她坐在一旁,足尖晃悠一瞬,面上浮现不好意思。

“没什么,就是有一些事,想跟阁主姐姐做个生意。”

螺衣挑眉:“嗯?”

幸千拿出莫无的木牌:“我确实有一些消息想要扩散,本也想用和尚上上宾的木牌作为便利。”

眼看着螺衣听见这话就要笑开,她神色一凛,生怕螺衣又说出什么,马上继续:“但我现在不想了,和尚的木牌确实能扩散消息,但这是他的便利,不是我的便利,我想跟阁主姐姐谈的只是我,无关别人。”

“只是你?”螺衣眼眸闪过兴味,身体微微前倾,“那我可得好好听一听。”

幸千正了神色,挪动椅子靠近了些,她悄悄摸摸:“姐姐是不是,尤其喜欢一些花边轶事?”

螺衣收回了前倾的身体,一时没有应声。

她并不气馁,兀自凑近:“就是一些趣事,比如谁谁谁是否在谈情说爱,谁与谁又是否和离,谁谁谁又是否有些辛秘。”

从她八卦她和莫无就可以看出来了,这阁主不是一般的爱吃瓜。

她拍了拍螺衣的肩:“姐姐不用害羞,这类事我也喜欢得紧。”

“我不仅喜欢,我还很擅长挖掘此类消息,无论黑的白的还是被说成天花乱坠的,我都能找到最源头的,我还能日行千里,我若知道了,那就相当于姐姐知道了。”

螺衣逐渐听出了点别的,她抬眸,狐疑:“所以,你是想与我合作?你挖掘消息,在用我听雨阁进行扩散?”

幸千跟着抬眸,她有些激动:“对!就是这个意思!”

她需要听雨阁这个“平台”。

螺衣却没有马上答应,只点出了最根本的:“可此事说来说去不过是满足了我的私欲,这并不挣钱呀。”

幸千当然也想到了,她愈加激动,足尖晃悠了瞬,耳朵也跟着一动一动:“自然是能赚钱的,若我们将此事做的系统,做的有规有模,知名度就会上来,我们便可以打广告。”

“打广告?这是何意?”

她迅速接话:“就是与一些需要宣传的店家谈合作,将他们要卖的东西融入在我们的消息里,店家给钱,我们帮他们扩大知名度,便是双赢。”

螺衣神色逐渐正经,脑中细细思索着,若是这般那般,那或许……真的可行。

她抬眸,这次看向幸千的眼神已少了些调笑:“此事或可行,只是不知你要几成利?”

“两成!”眼看着事情就要谈下,幸千眼眸又亮了些,她站起身,声音不自觉雀跃,“我只要两成就好,除此之外,在我想发布一些事情时,还望姐姐不要干涉。”

螺衣再次思索,她不自觉动着指尖,眼眸流转间瞧见门口一处阴影晃动了瞬,依稀能瞧见一串玉珠正不断被摩擦着,她眼眸微凝,面上却不显。

“嗯,此事我可应下。”

她抬手,握住幸千手腕,引着灵力缔结法印:“既是做生意,那自然得有凭证,我听雨阁凭证向来是最有力的心魔誓。”

心魔誓,立下便牢不可破,若有违背,将会被降下天罚。

幸千看着法印就要落成,面上缓缓笑开,只觉得心里一直郁结的东西逐渐化解,人最幸运的是什么?是无论到哪里,都能做想做的事,即便因为驺吾是“祸害”而被桎梏,她也为自己争取到了可贵的自由。

已经很好了。

她笑着,接着便听见:“那你与佛子呢?无关别的身份,无关别的,只说你自己,你对佛子是何想法?”

她面上的笑一下僵硬,而门外的影子,不断被摩擦滚过的玉珠,也一下停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