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掐她(1 / 1)

“哥哥,她怎么还不醒?都昏睡一天一夜了。”

耳边传来一道略显担忧的声音。

舒窈头疼欲裂,全身的骨头像散了架一样难受,她费力的掀开眼皮,视线朦胧一片,只能看清楚床边站着一高一矮两个人影。

她动了动唇,却说不出一个字,身体支撑不住再次晕了过去。

等再醒来的时候已是傍晚时分,她口渴的厉害,喉咙像火烧一样,挣扎着睁开眼,周围的事物在她眼里慢慢清明起来,她小心的打量起四周。

屋子光线很暗,墙壁都是用黄土烧制而成,里面的家具只有摆在前面的一张桌子,和她现在躺的床。

舒窈轻轻吐出一口气,睁着眼睛望着头顶的黄土窑,意识渐渐回笼。

过了一会儿,门口传来一阵轻盈的脚步声,舒窈偏过脑袋去看,一个穿着粗麻棉衣的少女手里端着一个缺了口的破碗,正踩着黄土进来。

二人四目相对,少女大惊,又慌慌张张的跑了出去,边跑还不忘边喊:“哥哥,人醒了。”

门口又传来了一阵凌乱的脚步声,一位黝黑的青年和刚刚那个少女一起走了进来,青年先看了床上的舒窈一眼,转而从窑台上拿起一盏积满淤尘的油灯用打火石点燃。

灰扑扑的房子总算明亮了一些。

少女端着药站在床边,有些局促的开口:“你……你先把药喝了吧。”

舒窈“嗯”了声,想坐起来,但一动,身上的骨头就隐隐作痛,她忍着疼痛半靠在床榻上,接过少女手中那只残缺不堪的碗,碗里装着一碗黑乎乎的药汁,中药的苦涩味瞬间充斥了整个鼻腔。

缓了这么久,舒窈也总算有了点力气。

自己从悬崖摔下来后估计是被面前的这两个人救了,幸好,没有再次落入贼人之手。

她看着眼前淳朴的两个人,轻声道了一声“谢”,随后将手中的药一饮而尽,中药很苦,她抿着唇,破碗被她捧在掌心,微微愣神的功夫,她像突然想起什么事,神色焦急的询问面前的女孩:“请问你们还有没有看到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年?”

那位青年抢先一步说:“姑娘放心,那位公子正在偏房,只不过现在还没有醒。”

舒窈捂着胸口,有些心悸,还好季时净没死。

青年又把油灯拨亮了一些,然后坐在小板凳上,看着舒窈:“姑娘,你和那位公子为何会摔在悬崖下?”话里有明显的探究。

舒窈叹了口气,气若游丝地说道:“我们姐弟上山途中,不幸遇到了歹人,挣扎之际被推了下来。”

说罢,她声音有些哽咽,是真的有种劫后余生的喜悦:“本以为必死无疑,却不想被二位所救,感谢二位的救命之恩。”

青年摆摆手:“姑娘客气了,请问姑娘怎么称呼?”

“我姓舒,公子呢?”

青年随即答道:“舒姑娘叫我乔六就行,”说完指着旁边的那个小姑娘,“这是我的妹妹阿柒。”

舒窈点点头:“有劳乔大哥和阿柒姑娘了。”

乔六摆摆手,又似乎想到了什么,一脸严肃的说:“舒姑娘,这段时间你就安心住在这里养伤,切不可走出院子让别人瞧见。”

然后他又对阿柒说:“阿柒,你在这陪这位姑娘吧,等一会开饭了我再叫你们。”

名叫阿柒的少女点点头。

屋子里只剩下了舒窈和阿柒两个人。

舒窈问道:“阿柒姑娘,请问这里是哪里?”

阿柒听她声音干咳嘶哑,于是给她倒了一杯水,把水递给她后才说:“这里是山神村。”

她抿了一口水,火热的喉咙总算清凉了一些,于是又继续问:“那这里离京城远吗?”

阿柒歪着脑袋想了一会,又挠了挠头,不好意思的笑起来:“舒姐姐,我没有去过京城,不知道我们这里离京城远不远。”说完不好意思的捏着衣角。

舒窈握着杯子的手一顿,随即笑了笑:“没事,我也就随便问问。”

阿柒看了眼舒窈身上穿着的红色衣裳,忍不住上手摸了摸衣服的料子:“舒姐姐,你这件衣裳好像是嫁衣,原以为……”她立马止住话头,没有再说下去。

一开始,她和哥哥是在山底的草垛上发现的二人,幸好山崖下面有这个草垛,不然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下来不死也得丢半条命。

在看到舒窈身上穿着红嫁衣的时候,她和哥哥下意识的认为这是一对逃命鸳鸯。

哪晓得人家只是姐弟。

阿柒收回手,尴尬的笑了两声。

舒窈有些不明所以,只当她是喜欢这件衣裳。

“如果阿柒姑娘喜欢,拿去就好。”说着便把身上的大红外衣给脱了下,只是上面沾染了一些血迹,她一时之间有些犹豫。

阿柒连忙摆手:“不行不行。”但眼神却一直盯着那件嫁衣,从小到大,她都没有一件像样的衣裳,身上的这件灰布袄子已经穿了五个冬日了,上面的补丁数不胜数,她也想穿漂亮的新衣裳,可是……她低下头,神情落寞。

家里条件不好,都是靠哥哥上山打猎养家糊口,她应该懂事一些。

见她手指不安地绞着衣摆,舒窈说:“阿柒姑娘,等明日我把这件衣裳洗干净了送给你,就当是报答了你的救命之恩。”她当然知道这件衣服是不足以报答他们的恩情,她只是找个借口让阿柒收下这件衣服罢了,因为她看得出来阿柒很喜欢。

阿柒听后眼睛一亮,不好意思的点了点头。

外头响起一阵劈柴的声音,阿柒说:“舒姐姐,你再躺一会儿,有事叫我,我就在外面帮哥哥做饭。”

舒窈点头。

外面很快响起了燃火的声音,她拖着疲惫的身体下了床,由于膝盖处有伤,一不小心跪在地上,伤口上染了些许泥土,她疼的“嘶”了一声,轻轻拨开黄泥土,站起身一瘸一拐地走到门口。

院子里,青年正在杀鸡放血,阿柒不断的往灶里面塞刚刚劈好的木柴,见他们没有注意到自己,舒窈开始打量起周围的环境。

这是一座很小的院子,院子都是用泥土砌成的,围墙不过半人高,中间的大门摇摇欲坠,此时正吹着风,左右两扇门不断的撞击在一起,发出刺耳的声音。

她收回目光,缓缓朝着灶台边走去,捡起地上的木柴扔到灶火里面。

阿柒一惊,连忙说道:“舒姐姐,哥哥说你摔到了骨头,不易多走动,快回屋里躺着吧。”

舒窈摇了摇头:“不碍事,对了,我担心我弟弟想去看看他。”

乔六闻声回头,指着另一座破小的屋子说:“舒公子就在那间屋子里。”

舒窈一愣,也没纠正青年,舒公子就舒公子吧,反正他们现在是姐弟。

乔六给阿柒使了个眼色,阿柒立马会意,小跑着把那盏油灯取过来递给舒窈:“舒姐姐拿着灯吧,房子里暗,莫要摔跤了。”

“谢谢。”

阿柒笑了笑没说什么,转身又去帮着乔六做饭了。

舒窈搂了搂身上的衣服,提着油灯走进屋里,这屋里比她睡的那间还要简陋,只在最里面摆了一张床,其他的什么都没有。

她看到床上躺着的人影时,不禁感叹,这季时净真是命大,原本身体就虚弱,季府里面的人都说他活不过这个冬天,可是他在半燕寨走了一遭,又晕在雪地里数个时辰,还和自己一起摔下山崖,都这么折腾了,依旧还有一口气吊着。

怎么看怎么不像系统说的两章就下线的人,她不禁有些疑惑。

走到床边,把油灯放下,季时净面颊苍白,嘴唇更是惨白一片,此时他眉头紧紧皱起,嘴里似乎正在喃喃说些什么。

舒窈俯下身,想听清楚他的话。

油灯在旁边闪着微弱的光,季时净半张脸沉浸在黑暗之中,黑暗与光明交织,照得他的脸如山川沟壑般挺拔。

他手指微微动了动。

舒窈温热的气息落在他脖颈处,他忽然睁开眼,一双手紧紧的掐着她的脖子,一双黑瞳冷的吓人。

舒窈还没反应过来一股窒息感就向她袭来,挣扎间,她看向身下的人,瞳孔一缩,感觉此时的季时净不像是一个活人,更像是一个无情的傀儡,他面上没有一丝情感,只是木讷的掐着她的脖子。

平时一个病怏怏的人,此时手上的力气却出奇的大。

舒窈想发出声音,但说出的话却被掐灭在了喉咙里,只能伸出手不断的扒拉着他。

她的脸渐渐成了猪肝色,挣扎的力气也越来越小,就在她以为要折在季时净手里的时候,他突然就松了手。

舒窈跌坐在地上,手摸着脖子不断的咳嗽,脸色渐渐正常起来,她眼里全是泪水,抬头,有些害怕的盯着季时净。

季时净坐了起来,沉默的看着舒窈,垂在被子上的手紧紧攥成拳,面上依旧看不出喜怒哀乐,只是那双眼睛细看之下竟有了一丝丝波动。

舒窈从地上爬起来,没好气的说:“要不是我,你早就冻死在半燕山上了。”她也是有脾气的人,刚刚被他掐脖子的瞬间,她真的后悔了,后悔救了这只白眼狼。

季时净沉默。

她心里憋了一肚子火,深呼吸几口气,转身出了门。

直到她的背影消失,季时净垂下眼,看着自己的双手,心绪复杂。

她刚出门,系统的声音就响了起来:[经检测,信任值为5%。]

舒窈脚步一顿。

……

灶台旁边有个小棚子,乔六把烧好的饭菜都搬到棚子里。

舒窈本来还气呼呼的,但是一看到桌子上香喷喷的美食,她摸了摸咕咕作响的肚子,穿到书里的这几天,真的就没正儿八经吃过一顿好的。

阿柒盛好饭摆在桌上,看着桌子上的那碗鸡汤,忍不住咽了咽口水,虽然她哥上山打猎,但是打来的猎物都会卖出去,一年到头家里吃肉的次数屈指可数。

算起来她已经有两个月没有沾过荤腥了。

乔六敲了一下她的头,语气却是宠溺:“发什么呆呢?去搬几张椅子过来。”

阿柒回过神,连忙找椅子去了。

乔六又转身对舒窈说:“舒姑娘,家里只剩下这一只野鸡了,不要嫌弃。”

舒窈连忙摆手:“怎么会,说实话我已经很久没有吃过饱饭了。”

乔六一怔,招呼她坐下。

三个人围坐在小桌子旁,阿柒舀了一碗鸡汤咕噜噜喝起来,舒窈也小口的吃着菜。

乔六问:“刚刚舒姑娘进去的时候舒公子可醒了吗?”他想着,要是醒了刚好可以过来一起吃饭。

舒窈咽下嘴里的鸡肉:“他还没醒呢,没事,我们先吃。”

紧接着又补充了一句:“不用管他,他命大的很,饿不死。”

撑着身子走到门边的季时净听到这话,扶在门框上的手悄然用力,忍不住低低咳嗽起来,但声音很快就淹没在了寒风里,他又默默走了回去。

一碗鸡汤下肚,舒窈觉得浑身都暖了起来,她想起乔六刚刚在屋子里面说的话,好奇的问:“刚刚乔大哥为何提醒我不能出院子?是有什么顾忌吗?”

听她这么问,乔六放下碗,面色沉重,连一旁的阿柒也哆嗦了两下,眼里的恐惧一闪而过。

良久,他才说:“其实……我们这个村子不太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