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的脚步声还在。
男性粗糙的指腹按在她纤细手腕，悄然无声，牵引她一路向上。
被黑色衬衣包裹的腹部肌肉结实漂亮，伴随他沉重的呼吸，上下起伏。沉皎的手被迫停在那里，指底按压，手也跟着呼吸在起落。
冰蓝短发的青年清冽眉眼浮现出醉酒的酡红，薄唇间溢出尖尖的猩红，唇边含笑，像无声邀请。
太好摸了！
反正以前又不是没有在一起过。兴致上来的时候，柏寻礼嘴巴贴到她身上也不是没有过。
她用用手而已，柏寻礼脾气比以前坏，可腹肌比以前多好几块，不摸白不摸。
但是，
“主人，您要慎重考虑。”
“获得金元素之前，沾染其他元素宿主的米青液，能量紊乱会导致兽化。”
脑海里，白小花紧张严肃地开口。
沉皎又清醒了一点。
兽化大约和黑化一样。
不重要，但是，算了。
柏寻礼又不是哑巴，闹出什么动静，门外的牧川一定会听见，这就肯定妨碍她勾搭牧川了。
一时的腹肌和一世的腹肌，她还是分得清的。
可要怎么拒绝呢。
现在的柏寻礼不是以前任她摆布的三好学生。
他是末世强者。看样子，在觉醒异能之前，经历的应该也不少。总之不是她能轻易诓骗。
沉皎的脑子飞速运转。
“是外面的人打扰皎皎了吗？”
她迟迟没有答复，蓝发男人已然不耐，又一次靠在她耳边，
低哑嗓音，恶意清晰。
“我去让他离开。”
沉皎：？！
“不要——”
让牧川知道柏寻礼在她的帐篷里那还得了。
男人却不理会她的拒绝，他放开她的手，站起身，长腿一迈就要往外面走，好像真的要去和牧川说清楚。
沉皎看他认真的样子，着急地去扯他的手，没扯动，也没扯得他回头。
眼看人就要靠近帐篷边缘，沉皎直接飞扑过去，把高大的男人扑倒在帐篷左边。
她跨坐在男人身上，死命按住他两只手，就怕他惹是生非。
激烈的动作撞倒没有开封的矿泉水，砰然一声，
门外男人在问，
“沉皎，你怎么了？”
被束缚在地上的男人置若罔闻，眉眼间露出几分淡淡的笑，疑惑地问沉皎，
“皎皎，你为什么要扑倒我？”
“快起来吧，让我先去解决他。”
他脸上笑意显现出浓郁的恶趣味，混乱的笑容让沉皎心底很烦。
动不了手，他作势就要对外面喊。
眼看他快要喊出声，沉皎直接凑上去咬住他突出的喉结。
以前刚开始谈恋爱的时候，柏寻礼还很有原则，诸如作业之类，是绝对不会帮她写，但沉皎实在懒惰又聪明，抓住他的软肋。
他的喉结是他身体最敏感的地方。被触碰的瞬间，他会和触电一样，整个人停滞在原地。
这次也一样。
他竖瞳定在原地，眼尾的酡红微散，眼中混乱的趣味也在消散，暗绿的眼眸静静看着她，居然像是清澈的疑惑。
这一瞬间，沉皎仿佛见到了很多年前的柏寻礼。那时候少年白色衬衣上总有一股清新自然的香味，写不完的作业、喝不下的饮料、想要出门时必要的谎言，他都会帮她解决。笨拙沉默地做许多她需要的事。
这些年来，要说对谁是完全的亏欠，好像只有柏寻礼。
她确实利用了他。
她也的确喜欢过他。
沉皎错开眼，却不自禁含住他修长脖颈上明显的喉结。
湿润的舌尖轻轻拂过。
纤瘦臂弯下，男人坚硬的身躯微微震颤。
他眼尾暗红，细细的瞳孔在暗绿眼眸上更显诡异。
被回忆诱惑的情绪缓过来，确定男人已经静止，沉皎松开手。
今时不同往日，现在的柏寻礼不是以前的柏寻礼，她的愧疚只有一秒钟。
她可以对不起人，但不能真让她偿还。
人再怎么变，身体又不会有变化，短时间内，柏寻礼应该不会惹什么事情。她得先考虑怎么解决一下门外的牧川。
也不知道这个点过来干什么。
沉皎犹豫着，准备起身走出去。
但才试探地站起来，脚腕忽然被冰冷缠绕。
不等她往下看，姿势在瞬间扭转。男人结实有力的手臂握住她的腰身，转瞬，她已经跨坐在男人身上。
“皎皎，已经不是以前了。”
他说。
男人冰冷的手指紧落在她的腰线上，绿眸中是沉皎看不明白的爱恨交织。
她纯洁、懵懂，用最简单的手段玩弄他人，玩了就丢。
却偏偏还记得他的特别之处。
唇角扬起的弧度太过危险，瞳仁竖成一道直线。看起来像马上就要发起攻击的毒蛇。
沉皎舌尖抿过唇瓣。
“你冷静一点……”
没有答复。
男人猛然靠近，只手按住她的脑袋。
冰冷又致命的男性气息在她唇齿间横冲直撞，薄荷的味道让她大脑清醒，想要动弹，四肢却被纷纷禁锢。
她坐在柏寻礼身上，手腕不能动，脚腕也被锁住。
四肢上冰冷的缠绕究竟是什么？
沉皎分神去想。
“皎皎，接吻要专心。”
男人骤然停下，笑眯眯看着她。
沉皎张口想要说话，口腔瞬间也被薄荷的气息包裹，尖尖的舌头舔舐过她舌尖，慢慢紧密相缠。
柏寻知的吻，比以前歇斯底里太多。
沉皎不由沉沦。
足底突然的痒意又让她瞬间清醒。冰冷湿润的什么在轻轻舔着她的脚，缓慢打圈让痒意几乎蔓延到头顶。
她睁眼想要去看，男人的吻却愈发强势，牵引她再次进入欲望的深渊。
清醒。再坠入。
…
沉皎不记得究竟吻了多久。
幸亏在国外的时候，她上过专门研究吻技的课，不然感觉自己真的就要窒息而死。
果然，技多不压身啊！
“饿了吧？”
男人缓缓放开她，薄唇边还勾连彼此透明水润的痕迹，脸上的笑容却非常良家有礼貌，是仿佛要在下一秒说，我去给你煮一碗面的居家款。
他还真拿出一个餐盒。
“正好，今天的任务也还没有完成。”
深绿的餐盒和之前在中控室见到的一样。
她就知道，柏寻礼现在是个神经病！
“亲累了？要不要我喂你。”
明明喂有很多种，但从柏寻礼口中说出来的喂，总感觉不像是拿着勺子正经的喂。
沉皎汗毛炸起，“不用不用。”
她还确实有点饿，小饼干一点也不好吃。
吃饭就像贤者时间，帐篷里紧张缠绵的气息都归于平静。
沉皎想起刚才脚上奇怪的感觉，试探问柏寻礼，“你是什么兽性基因呀。”
斯文的青年回问，“皎皎想搞人兽？”
沉皎：？
草，能不能不要口出狂言了！！！
“也不是不行……”
男人默默说。
沉皎屁股往旁边移，干笑着摇脑袋，“没，没有，我就是好奇，喜欢一个人就想要了解他的一切，这很正常的，我最喜欢的是你的灵魂。”
男人扯起薄冷的唇线，笑一声，“哦，是这样。”
看他好像没这个想法了，沉皎才放下心，她就说现在的柏寻礼有神经病！
得想办法离这个神经病远一点。至少现在得先远一点。不然影响她和牧川发展感情。
少女腮帮子被饭菜塞得圆鼓鼓，漂亮纯洁的眼睛转来转去，一看又是在想什么坏主意。
柏寻礼好整以暇地等着。
灵魂得到满足，好像对什么都有耐性了。
“你特意来找我，是要来保护我吗？”
“不是哦，是任务在这边。”
“这样啊，我还想说不能耽误你的公事呢。你放心，我会尽快分手的，我没有骗你。”
“当然，皎皎刚才那么热情，怎么会骗我。”
沉皎尴尬笑，
“……”
“哎，不过我们在人前还是不能太亲密，不然会被说的。”
不管人和人的关系怎么样，反正她现在的目标是牧川，绝对不能在牧川面前暴露。
沉皎很怕柏寻礼不答应，毕竟这家伙现在是神经病。
结果蓝发的青年只是微笑，“没什么，北区见面礼就是亲吻。”
沉皎：……
看吧。神经病。
人家可不伸舌头。
“我知道，皎皎是怕别人误会我。”
柏寻礼拿着吃了小半的饭盒站起来，低下脑袋，冰蓝的头发熠熠发光，普通动漫中最清冷圣洁的男性白月光。
他很善解人意地对沉皎说，
“放心，我会注意的。”
“但皎皎要补偿我，毕竟你说最爱的人是我，你这是委屈了我。”
沉皎果断点头，“当然啦。”
见到谁谁就是最爱的啦，补偿可以说，做不做得到不一定。
目的达成了就好，沉皎才要露出个笑容。
柏寻礼语气温吞地又讲，
“不过皎皎，告诉你一个坏消息。”
“楼妄也在北区。”
沉皎如遭雷劈。
那条疯狗也在？！
比起柏寻礼的后天疯狂，楼妄这个人先天性就有点癫。
绝对不能遇到，当时让那家伙丢大脸，他一定记恨在心，绝对会报复她，让本就神经的人更加神经。
“我虽然恨皎皎不告而别，但是我心里还记挂着皎皎，楼妄不一样，在西区的时候，他就一直说要杀了你。”
“所以，皎皎最好跟紧我，免得被楼妄找到，这里除了我，没有人是楼妄的对手。”
柏寻礼慢慢说完，施施然离开。
沉皎一个人大脑放空。
脑袋里面白小花还在说，
“如果那个楼妄和柏寻礼一样厉害，他估计也是元素宿主。”
沉皎僵硬勾唇，
“那元素不会尽找我的前男友上身吧？”
“主人你有多少个前男友？”
“如果一定要把楼妄算上，估计五六七八个？。”
“那不会，主人放心，元素种类比五六七八个多。”
沉皎：“……”
看上去也不是很能放心的样子。
算了，还能怎么样，船到桥头自然直。不就是男人嘛，她又不是没有搞定过高难度的。
区区前男友，随意拿下。
…
第二日的清晨来得格外早，浓雾散去，两个太阳高悬天空，对着大地三百六十度辐照。
这样的天气不好睡觉。
沉皎睁开眼走出帐篷，睡眼朦胧时看到有一坨东西蹲在帐篷旁边，黑不溜秋她还以为是异兽，差点喊出声。
但那坨东西站了起来。
是谈云。
狗狗眼的少年洋溢着笑容走到她身边。
“沉皎，早安！”
沉皎也笑容满面对他说早。
得到回复的谈云跟拿到骨头的小狗一样，超级满足。
“我去收拾东西！”他活力满满说。
沉皎点头，“麻烦你啦。”
甜甜的声音开启圆满的一天，谈云超级开心地表示愿意，像结婚宣誓。
哎，这就是赚钱的意义。哪个好女人不想偶尔和一个单纯又容易满足的男大学生在一起呢。
要是没有末世，她现在的生活应该就是这样。根本不会遇见良心有愧的前男友，也不会害怕遇见颠掉的前男友。
沉皎心里叹息，眼风一撇就看到不远处柏寻礼冰冷带笑的目光。
算了算了，来都来了，再说她又不是完全没好处，她能成为世界上最厉害的人呢！
沉皎一下就把自己哄高兴。
转眼间，柏寻礼几人已经走到她旁边。
谈云正好打开帐篷的门，背着硕大的包，从里面走出来。
柏寻礼微笑，“这位同学看上去精通内务整理，能力很强啊，有机会的话，可以来西区军队当后勤兵。”
军队一直是联邦最好的去处。几乎没有人看不起军人。
被指挥官亲自邀请的谈云两眼放光，“真的吗？太好了，我居然也可以成为军人。”
柏寻礼笑意一扯。
嘻嘻，让他阴阳怪气，又碰壁了吧。
沉皎努力憋着笑，愣是没有笑出声，她走到牧川身边。
“牧大哥，早上好啊。”
昨天晚上被柏寻礼纠缠，她没有回复牧川，今天就直接当不知道这件事。
为了不让牧川误会，沉皎还十分朝气蓬勃地说，
“昨天晚上我睡得早，今天起来感觉精神好很多。”
“今天一定能找到嘉予。”
按照她的想法，牧川应该会回复她。
老实人面对元气满满的交流，还是这么漂亮的元气满满，可以手足无措，可以结结巴巴。
结果，
牧川冷漠的眉眼没有一丝情绪起伏，他只嗯了一声。
在沉皎走向他时，他甚至往后退一大步。
“我去车上等你们。”
他说。
太冷漠了！
太诡异了。
昨天都不是这样啊。
沉皎有点茫然。
“哎呀，看上去，这位牧大哥好像不是很喜欢你呀。”
“怎么回事呢？皎皎。”
柏寻礼经过她的身边，在她耳侧留下带笑的话。
沉皎脸色难看。
怎么回事，还能怎么回事，绝对是因为昨天晚上。
她必须想办法圆过去。
老实人的心是明镜，但老实人要离开一个人，也确实难以接近。
走到车子旁边，打开门，昨天坐在她身边的黑发男人，此刻已经在最后排坐好。
面对沉皎的目光，他不偏不倚，直接放空。
可恶的老实人。
沉皎打算当看不懂他的想法，直接坐过去。被牧川阻止了。
“后面没位置。”
他拦住沉皎前进的脚步，又不去看她的眼。
可恶的老实人！
要不是旁边有人，她才不会理会，直接一屁股坐他旁边，就坐就坐就坐。
想到旁边正虎视眈眈的柏寻礼，再想到自己对柏寻礼说过的谎话，沉皎咬牙放下想法。
她扭过头。
牧川低垂的眼神又抬起，落在她气鼓鼓的后脑勺。
坚硬麻木的心有一丝刺痛，挽留安慰的话张口就想要说。
想到夜晚做的梦，那年真切出现过的场景，牧川紧抿薄唇，死死保持沉默。
开心的只有背着大包裹的谈云。
他昨天没抢到位置，今天感觉是可以了，结果就在他要坐过去的时候，那位温柔的指挥官说，
“昨天你们土系水系联合攻击做得很好，今天应该继续练习，世界陷入危机，异能提升迫在眉睫。”
男大学生心口涌起一股热意，在此之前，还是去看沉皎。
沉皎当然不可能当着柏寻礼的面说自己想和谈云坐，她笑容勉强，
“是这样的，混泥土攻击真的太强了，我觉得可以再增加一下配合度，刚好有个金系，可以弄钢筋混泥土。”
狗狗眼比天上的太阳还要明亮，
“沉皎，你真的太聪明了！”
沉皎干笑。
最终以柏寻礼说中间适合指挥确定坐席。
男人坐姿笔挺，脑袋身体没有往女士身上偏移半分。
但坐席下，纤细小巧的手被握在掌心，每一根手指都逃不过细细把玩的命运。
紧闭的空间，需要保密的身份，亲不可分的手指。
沉皎一开始完全不适应，但时间一长，她好像回到学校，写了几个字的手指酸痛异常，她黏糊糊的撒娇，身为男友的柏寻礼就会帮她按摩手指。
时间过得真快，要是没有后来那些事情就好了。
车子在废墟上行驶时，像大海中摇晃的船只，沉皎困意上头，慢慢垂下睁得很大的眼睛。
静谧的车厢里，前排女孩乌黑的脑袋靠在男人肩头。
牧川黑眸沉沉，欲言又止。
…
“指挥官，不对劲。”
“按照探测仪显示，这里应该是异兽汇集点，但是开了这么久，我们一只异兽也没有碰到。”
“而且，这个路标之前存在过，现在也还在，我们好像一直在原地打转。”
沉皎迷迷糊糊睁开眼，听见司机对柏寻礼汇报。
原来车子已经停了下来。
“是光系异兽王进化出的某种能力。”
柏寻礼说。
按照资料，这个异兽王胆小，会分散能量给城中其他异兽，指使它们攻击，所以C市的异兽能力会强于其他地方。
军队是要消灭强势的异兽，光系异兽王则是柏寻礼自己的事情。
他深入城北就是为了引出异兽王。
他们在一起叽里咕噜商量事情，沉皎什么也听不懂，只知道这里有一只异兽王。
天杀的。早知道这么倒霉，还不如去安全区。
她只是来勾搭牧川，顺道找沈嘉予的呀。
沉皎心烦意乱。
她坐在车上，叮叮叮的声音从前面传来，脑袋凑过去看，是红外传感器有了提醒。
沉皎当即跑出去，
“有提示了！”
她眼睛眨巴着，努力寻找牧川的踪迹。却在找到的一瞬间，看到牧川紧皱的眉头和担心的神色。
隐约，她听见牧川说，
“快走开！”
走开？为什么？去哪里？
沉皎疑惑，一滴水滴落在她的肩头，她僵硬地慢慢转过脑袋，一只巨大的黑色异兽正站在她身后。
乌黑的鳞片覆盖整个怪物的身体，前肢短小，后肢粗壮，整个生物像蓝星原始记载中的霸王龙，它苍蝇般浓黄的眼睛盯着沉皎，张开血盆大口，那一滴水珠就是从它口里滑落。
啊？！！
沉皎意识到怪物和自己站这么近究竟是什么意思，她拔腿就跑，用尽这辈子最大的力气。
却是往柏寻礼身边跑。
“柏寻礼！！”
“救命救命，快杀了它！”
巨大的冰块凌空出现，挡住异兽的行动，也挡住了它张开的口。
柏寻礼绿眸看她一眼，眸色深沉。
沉皎回过神发现自己说什么的时候，他已经去和异兽缠斗。
她安全了。
但。
目光落在面前的牧川身上。
黑发青年眸色沉沉，显然已经把刚才她喊出的名字听得清清楚楚。
“我……”
沉皎试图撒谎。
青年却在看到什么时瞬间皱眉，紧张急切地一把拉过她的手。
“小心。”
牧川说，
小心什么？
她的天空忽然变黑，影子被黑暗覆盖，光与暗的风暴骤然袭来，在无尽的黑暗里，拉着她手腕的手从没有放开。
很快，沉皎不省人事。
再睁开眼，四周已经不是废墟，乌黑的环境里，她只看到牧川一个人，他冷硬的脸上有七道伤口，看到她睁眼时，眼中浮现几分庆幸，
“沉皎，你终于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