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初窈甫一入屋,就听见了素心前来禀报。
“小姐,茉心的消息传回来了!”
素心还专门屏退了左右,眼见着是十分着急。温初窈将人带到内室,素心才说:“温府和夫人那边果然是起疑了,茉心现在都已经不被允许接触内室。说是要找管家的将人发卖出去。”
温初窈稍稍睁大了眼睛,“意思是温府现在已经察觉到了茉心在跟我通气了?”
素心咬唇,“是不是确认茉心跟您通气暂且不知。只是对茉心有疑心是肯定的。小姐你在这个节骨眼上可千万不要露面,要不然咱们就前功尽弃了。”
温初窈摇摇头,“现在的药浴对于温含珠来说就是最要紧的事情,但凡有半点泄露的可能,茉心都不会有好下场。香草斋的事情已经被她们知道了,他们也赶走了香草斋的人,下一步,会对付的人是谁,你有想过吗?”
素心很为难地说:“难道下一个要对付的人就是小姐么?可是现在小姐是三皇子殿下的侍妾,他们怎敢?”
温初窈道:“敢不敢不都已经对付我了么。要不然今日怎么会出现傅予衡的事情?”
素心道:‘小姐准备如果处置?”
温初窈垂眸沉吟片刻,就坚定说:“必须要把茉心给救下来,他们若是任意处置了茉心,下一个要拉下水的就是我了。”
素心道:“那怎么做才能撇开小姐呢?”
温初窈像是想到什么一般,心底重重的一捶,蓦然间抬了抬眼帘,她说:“只能这样了……我去求一下殿下,把茉心救回来。”
素心若有所思地点着头,“那小姐就赶紧去和殿下说一声罢。“
温初窈垂下了眼帘,没有想到这么快,就有了要求殿下的事情。
她不知道心底是什么心思,她不想让无辜者因她而丧命,自从母亲死后,她就孑然一身在这世间,好在现在她可以依靠的人多了一个祁珩。
温初窈不是不知道她重新回到祁珩身边其实充满了算计,虽然祁珩并没有因为这个为难她,但是温初窈还是很心虚。
直到她想到了一个给祁珩做点心的方法。
温初窈做了祁珩最新欢的糖酥。
理由是因为每当祁珩伏案工作时,桌子上的糖酥其实是必不可少的。温初窈想到糖酥可能是祁珩比较喜欢的细点。
没想到祁珩威震冀安城,内心里还藏着这么小孩的一面。
温初窈弯了弯唇角,就走进了厨房开始准备吃的。
糖酥的做法并不难,温初窈在温府的时候,张嬷嬷就给她做过了几次。
温初窈捣鼓了两三个时辰,出来见到了福康,“殿下还在忙吗?”
福康笑着答话,“可不是。今日朝中公务繁忙,今日又为夫人的事情烦心,眼下自然是忙的。”
温初窈点点头,”我有些东西想送给殿下。”
福康说:“要不然奴才先去通禀一声?”
温初窈笑着说:“不必了,我就是想给殿下一个惊喜。”
来到祁珩的书房时,祁珩果然正在挑灯夜战。温初窈示意祁珩身边的侍从离开,她敲了敲门。
祁珩抬起头,“谁?”
温初窈低下眼帘,道:“是我,殿下。”
室内安静了一会儿,祁珩放下了狼毫笔,颇有兴味地说了句,“是枝枝么,你可是第一次这么主动。”
温初窈整个人的皮肤都像是烧起来了一样,她捏紧了手里的果盘。颇有些不好意思。
也说不出什么话来。
即使隔着一层隔扇,温初窈还是觉得祁珩的气压颇深。
祁珩这时才说:“进来。”
温初窈已经梳妆完毕了,长发如同瀑一般倾斜下来。外衫里面只穿了一件鲜嫩的小衣。勾勒得身形袅袅,薄薄的一片。
温初窈将果篮子放到了祁珩的桌案上,她说:“这个是妾刚刚才做的,还是温热的,殿下要不尝尝。”
祁珩的视线落到了那碟糖酥身上。眼底流露出一些兴致。
他薄唇微启,说:“你知道孤喜欢吃这个。”
温初窈温软地点了点头,“正是。”
祁珩默然了片刻,只是拿起筷子只夹了一块。很快就放下了筷子。
温初窈歪头,“殿下怎么不多用一点?”
祁珩用帕子擦了擦唇角,他漫不经心说:“孤想给你多留一点。”
温初窈赶紧摆手,“妾不爱吃这个,都是给殿下准备的。”
祁珩默然不语,收拾好自己的公文,才抬起眼睛看她,“说吧温二,你找孤是什么事?”
温初窈硬着头皮,心里预备了几遍,才说出了自己的诉求,“温府有一个丫鬟,名叫茉心,之前对妾有过助益,但是眼下却快被妾的娘家人发卖出去了。妾想问问殿下,能不能帮妾讨要回来?”
“一个丫鬟?”祁珩声音扬起了些,“府里的丫鬟多的是,你想要,找谁都可以。为何要大费周章去娘家要?”
温初窈知道祁珩是误会了,她深吸一口气,赶紧解释道:“这个丫鬟对妾来说非同寻常,而且感情颇深,妾有一些事情还要找她襄助。所以无论如何,妾需要的只有她。”
祁珩越听越沉默。“嗯。”
“枝枝还是第一次对孤提要求。”男人声音有些低沉。
温初窈垂眸脸颊有些红温,她微微抬起了眼帘,说:“怎么,殿下不高兴吗?”
“没有。”祁珩指尖扣在桌案上,有一搭没一搭地敲打着桌案。
他嗓音有些低沉,一字一句地说道:“温二,你这是在利用孤。”
温初窈根本就不敢抬起头去看祁珩的眼睛,她软软地说:“妾视殿下为夫君,都是殿下的疼惜,叫妾的胆子大了起来。”
温初窈趁机朝祁珩的那边挪动了过去,柔若无骨的身体刚好贴在了祁珩的身上。
混合着女孩才沐浴过后的芳香,上下其手,撩人心弦。
祁珩抬起手,身体有些僵硬。
温初窈从来不是一个主动的人,除非她有求于他。所以祁珩能做的,就是一步一步引导她对自己敞开心扉。
“枝枝,孤要你告诉我,为什么非要救下来这个丫鬟?”
温初窈深深低下了头,这是她不能说的。在水落石出之前,她不能将祁珩也拖下水。
祁珩给她的已经够多了,他不仅收留她,给了她冀安城中的一席之地。她不敢奢望更多,更不敢想,让祁珩还她一个身世的真相大白。
温初窈的沉默说明了一切,祁珩捏了捏眉骨,轻笑,“好吧,反正孤答应了你的。”
“你不想让孤知道的事情,孤不会让你为难。”他看着她的眼睛,眸光沉沉。
温初窈一个悬着的心果然是放了下来。她正准备说话讨好下祁珩。
“不过,”祁珩话锋一转,“孤不会亲自去温府的。孤会让福康代孤去一趟。”
温初窈心想祁珩公务繁忙,不会亲自去也是可以理解的。
祁珩顺势又夹了一块糖酥放进自己嘴里,他弯弯唇,“你不想知道,为什么孤不会亲自去吗?”
温初窈乖乖地摇了下头。她仰头看着祁珩。
祁珩也垂眸看着怀中主动投怀送抱的少女,此刻只属于他一个人,祁珩这才一字一句地说:“因为孤想跟你一起回门。”
温初窈心里砰的一跳,上下其手的动作也停了下来。她抬起眼睛,刚好撞上了祁珩微微泛着冷光却又能察觉出一丝温柔的瞳孔。
是一只乖觉的小鹿,静听着主人的吩咐。
回门只有正妻才有的福祉,整个冀安城都是如此。但出身等级森严的皇家,祁珩却就这么轻而易举地说了出来。
温初窈又怎么会不害怕呢?
温初窈贴近了祁珩的耳朵,“多谢殿下。”女孩顿了顿,”让妾来伺候殿下歇息吧。”
祁珩却径直将人提了起来。
祁珩低低地说:“你的身体好些了吗?”
自然指的是中毒这件事,温初窈有些不好意思地垂下了头,她道:“妾无妨。”
祁珩只是温声道:“温二,你还是先歇息一下吧。”
温初窈好奇,难道祁珩这么快就对她不感兴趣了么。
不过祁珩素来禁欲,这一点朝中人人皆知,她可能也不是那个例外罢了。
对于祁珩的提议,温初窈还是点了点头,说:“好。妾都听殿下的。”
却见祁珩有些沉默了,“你先回去吧。”
温初窈从祁珩身上下来,穿戴好了自己的衣裳,才说:“妾先行告退了。”
等到温初窈离开,福康走进来,笑呵呵地替祁珩更换灯芯:“殿下今日怎么没让温二姑娘留下?”
祁珩看着公文,漫不经心道:“在孤的眼中,温二和孤一直是平等的。虽然她是一个外室女,孤是皇子,但是孤既已娶了她,她就不必像在娘家那样仰人鼻息,低三下四讨好,孤不喜欢她作践自己。”
福康听得这话颇有些深意,还是笑呵呵的,“要奴才说,这也许也是温二姑娘跟殿下示好的方式呢。温二姑娘,现在可依赖您了。”
祁珩捏了捏鼻梁,轻笑了声,“是么?”
这个当初大婚从府上逃走的女孩,真的是用自己的方式再给他示好么。
祁珩不是看不出来,只是他要给温二的,是更好的环境和支撑。
哪怕她卑贱到了泥里,他也要把他的花朵养好。
但茉心,究竟该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