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的心事犹如水面上的波纹迅速蔓延开，一旦落下就再也无法收回了。
元旦一过，马上进入期末周，大部分课程也开始进行收尾阶段。
有比较善良的老师会给大家再画一遍重点，剩下的就直说考试重点平时都讲过，没听到就是自己的问题。
换来底下同学们的一片哀嚎。
大一期末考试的时候，温芷茵所在宿舍四个人都排进了班级前十，这次整理复习题也是最快的，有班上一些脸皮厚的男生就跑来跟她们要整理好的资料。
平时关系好的，她们也就给了，关系不好的，苏菁菁直接给骂了回去。
“这时候知道求人了，早干嘛去了。”
复习考试的同时，温芷茵还联系上了之前在学生会认识的一个学姐。
学姐叫杜夏，是统计学专业大四的学生，临近毕业时签了一家知名外企。
当时在学生会的时候，就对这帮学弟学妹说过，以后如果想实习可以找她，她帮忙引荐。
温芷茵想早点联系看看，寒假实习竞争激烈，怕考完试就来不及了。
她找到当时加的微信，认真编辑了一段话，然后发了过去。
【夏姐你好，不好意思打扰了，想问下你那边现在还能引荐实习嘛？我想这个寒假去试试。】
说起来两人已经很长时间没有联系了。
温芷茵盯着屏幕心想，应该不会太冒昧吧。
学姐似乎比较忙，一直到中午才给她回复：
【可以呀，我们部门长期招实习岗位，你把简历发我一份，我给经理先看下。】
【嗯，我晚些发你哈，谢谢夏姐/笔芯/】
温芷茵惊喜的同时又很忐忑，不知道领导会不会很严格。
晚上，她坐在写字桌旁，打开电脑开始写简历。
因为是第一次写，大概花了两个小时才修改到满意为止。
上面罗列了她的基本信息，学校专业课，学生会活动，性格以及擅长。
在十一点关灯前，她把这份简历发了过去。
温芷茵在第二天下午收到了杜夏的回复，没多久，部门经理就打来电话做了一个简单的电话面试。
她自认为回答地还算流畅，至于结果，要等到两周后才知道。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她把经历都放在了考试上。
“菁菁，你做到最后一道大题了吗？”
从概率论考场出来，温芷茵皱着眉头说，“我怎么感觉时间不太够用。”
“做到了，我瞎写的。前面一看不会的都跳过了，反正能及格就行嘛。”苏菁菁满脸不在乎。
出成绩那天，温芷茵喜忧参半。
喜的是她实习面试通过了，她打算先回家休息两天，然后再去报道。寒假时间短，加上春节那一周，满打满算也就一个半月。
忧的是她很担心概率论的成绩。
这个科目她复习得时间最长，虽然及格问题不大，但更想能拿到九十分以上。
所以在看到电脑屏幕上那个八十四分的数字时，温芷茵心里重重一沉。
为此郁闷了一下午。
考完试，还有几天就要放假了。
寒假要去实习，应该也会很忙，没有机会做别的事情。
郁闷的情绪加重，温芷茵恹恹地发了个朋友圈。
【好消息：考完试了。坏消息：马上要去实习，比考试还紧张/大哭/】
发完之后，就把手机放在床头，去水房洗漱了。
回来的时候，擦脸擦到一半，手机响了起来。
她迅速把脸擦干，拿起手机一看，原来是母亲叶清澜。
“知知，回来那天要不让你爸接一趟，我想着你那个床褥该换了，另外衣服也全都拿回来洗一遍吧，你在学校洗得不干净......”
“好了好了，知道啦，那就让我爸来接吧，到时我再告诉他具体时间。”温芷茵不想听母亲唠叨，非常配合得结束了这通电话。
然后敷着面膜上了床。
百无聊赖地刷了一会儿微博后，她发现微信里多了一个小红点。
点开一看。
吓得差点把面膜掉下来。
齐泽玄在她的那条朋友圈下面回复了一句话：
【这么努力啊小姑娘。】
原来他是会看朋友圈的。
温芷茵把面膜重新贴回脸上。
思考了几分钟，在后面回道：【嗯，想提前适应一下社会，不过假期就打水漂了，只能休息几天，好悲伤/流泪/】
她想在后面补充一句“最近刚考完没什么事，有没有时间出来吃个饭呀”，又觉得会不会太刻意了。
正纠结的时候，消息再次蹦了出来。
【那就等实习完再好好出去玩一趟/笑脸/】
温芷茵看着屏幕发呆，面膜的精华水都滴在脖子上也没有去管。
如果不主动的话，又要错过了。
似是下定某种决心，她豁出去地发了一句：
【最近一周我倒是没什么事，要不要出来聚聚？】
温芷茵发誓这是自己最勇敢的一次，也是最社死的一次。
对于她的邀约，齐泽玄答应得很痛快，但提出是否可以带着卫煜和史策一起。
温芷茵整个大脑都是懵的，怎么都没料到这个结果。
只记得自己好像还装作很淡定地回复“当然可以”。
心里多少是有点难过的，但想到可以见面了，又觉得很开心。
聚会的地点是在一家古色古香的饭馆，很典型的徽式建筑，拥有一座私人别院，看上去挺有格调。
温芷茵很惊讶，因为来之前齐泽玄告诉她今天吃大排档。
进去的时候，卫煜和史策已经坐在vip包间等候。
包间的天花板是玻璃材质的，一层层环绕，能看到外面的星空，很浪漫。
温芷茵悄悄在齐泽玄耳边问：“不是说吃大排档吗......”
“嗯，这里的口味和大排档无异，一会儿你就知道了。”
“......”
见人都到齐了，史策拿出菜单：“吃什么尽管点，今天齐爷请客。”
“那个女士优先吧。”史策把菜单推给了对面的女孩。
温芷茵拿着菜单扫了一圈，主要菜系是海鲜烧烤家常菜......还真和大排档无异。
“那要不吃烧烤？......”
“都行，想吃哪个就直接点。”
温芷茵简单点了一些肉串和蔬菜，史策拿过来一看直摇头说太少，然后他又补了一堆。
另外两个人全程没有看，似乎吃什么对他们来说都无所谓。
“温芷茵......”卫煜身体略微往前，“你有没有小名之类的，或者，我们怎么叫你比较合适。”
他的语气依旧很客气，也很绅士。
“叫我知知就好，矢口那个知。”
“知知——这个称呼蛮可爱的。”史策插了一句。
他说完的瞬间，一直在旁边默不作声的齐泽玄眉眼轻挑了下。
“嗯，知知，听说你考完试了，考得怎么样？”
“整体还可以，就是个别科目不太满意。”
卫煜欠了欠身子：“不用给自己太大压力，那你毕业后有想过做什么吗？”
“目前......还不确定，可能要过段时间看看。”
“你若工作以后需要了解哪个行业，可以随时来找我，这算是回报。”
温芷茵露出惊讶的表情，不知道怎么回答，只轻轻点下头。
“你不是寒假要去实习，去的哪个公司？”
声音是从右手边传来的，听到这个声音，她心脏瞬间收紧。
温芷茵望过去，齐泽玄刚放下手中的茶杯，看她的表情仍然含着笑意。
“是Bay，一家德企。”
“这个公司挺有名的，我记得去年排进了世界前两百，加油干。”
“嗯。”
温芷茵白净的脸上微微泛红，手指一直扣着杯子。
“嘶——小姑娘，我怎么感觉你一跟齐爷说话就脸红啊。”史策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
他说话总是不着调，温芷茵也不知道这话是认真的还是在开玩笑。
可心事被戳破，她的脸显得更红了，红润气色一直延伸到脖颈。
“才、才没有，我就是觉得屋里有点热。”
她说得也在理，这间屋子的暖风开得不小，大冬天几个人只穿着单衣也不觉得凉快。
“一会儿吃起来更热了，我让老板把暖风开小点。”
总算是糊弄了过去，温芷茵轻吐了口气。
没过几分钟，烤串陆续开始上来了。
只有温芷茵面前摆着一瓶果汁，其他三人喝得都是听装啤酒。
她默默咬下一口羊肉，试探着说：“我也想喝啤酒，可以吗？”
“不可以。”齐泽玄直接回绝掉。
史策：“想喝你就让人家喝吧，都成年了，这点儿要求还不能满足。”
卫煜：“我也觉得问题不大。”
温芷茵诺诺地说：“我以前喝过，我会喝的。”
面对一桌人的“抗议”，齐泽玄只得败下阵来。
他给她拿了瓶新的：“最多一瓶，你要是醉了，我们没法跟你家人交代。”
有史策在，这场聚餐一直没有冷场，天南海北地聊。
温芷茵大部分时间都是作为一个听众，只是在她在意的那个男人说话时听得更认真。
期间，齐泽玄离开了一会儿，不知道是去抽烟还是去卫生间。
“最近你的时间挺自由啊，不陪你女朋友了？”卫煜问。
“嗨，陪什么陪，早分了。”
“又分了？你都谈了多少了，天天换累不累。”
“不累啊，旧的不去新的不来嘛。”
卫煜默默吐槽了句：“花心。”
没想到被史策听了去。
“是是是，我花心，咱仨也算是物种齐全了啊。一个花心大萝卜，一个痴情种，还有一个万年单身狗。”
他说得很随意，却在温芷茵耳边重重一落。
她知道卫煜一直有个心上人，那另一个人，指的是齐泽玄吗......
两个人喝得不少，明显大脑开始发胀，卫煜站起来：“我先出去透透气。”
说完去拿外套。
“诶等等，把我扶上。”史策急忙起身拽住他，“我也得去清醒一下。”
就这样，两人勾肩搭背地去了院子里吹风，只留下温芷茵一人继续吃。
其实她已经吃得差不多了，一听酒也只剩下一层底。
刚用毛巾擦完嘴和手，齐泽玄也正好回来了。
“他们人呢？”
“去院子里吹风了。”
齐泽玄拧了拧眉，在温芷茵旁边坐下。
趁着一股劲儿上头，温芷茵又拿起那听酒，往他眼前一递：
“最后一点敬你，感谢你曾经对我的帮助。”
她觉得自己起得范还不错，可齐泽玄却按住她的胳膊，一手拎走易拉罐：“别喝了，你喝多了。”
没有啊，她怎么会喝多呢？
温芷茵觉得自己清醒得很，看东西也是很立体，很清晰地。
“我才没喝多，一瓶而已。”
她看到齐泽玄嘴角勾起，淡笑一声，似是有些无奈：
“你说话声音都变飘了，还说没喝多。”
温芷茵盯着他，眨了眨眼。
已经没有心情琢磨自己的声音是不是真的飘了，她现在满脑子都是：
这个男人怎么这么好看啊。
剑眉星目，眼眸又黑又深邃，脸型也好看，瘦但有棱角，线条分明，嘴唇非常性感，看上去很好亲......
要是能一直这么看着他就好了——
温芷茵趴在桌上，双手撑着下巴。
“那个，我想问你个事儿。”
“什么？——”
“就是，你、你能做我男朋友吗？”她深吸一口气，似是鼓足了勇气。
齐泽玄放下酒罐的手一顿：“你又遇上什么人缠着你了。”
“不是假扮的，我说真的，真的男女朋友。”
温芷茵有些急，往常清澈明亮的眼睛此刻水汪汪地，看起来像只无辜的小鹿。
话音刚落，另一边。
“咚”地一声。
齐泽玄手里的易拉罐仿佛脱了力，毫无征兆地滚落到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