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一剑渡劫(1 / 1)

曾有明月照沟渠 洲行 1725 字 2个月前

自那日大典过后,有一大事盖过了它的风头。天河有仙得了道正于此处渡劫,是位剑势格外凌厉张狂的剑仙,渡的是问心劫。

其中还牵扯到道心,劫数凶险得惊动了不少人。

气势磅礴的剑影一在天河附近出现,异变便引得司命星府的注意。

司命星君便马不停蹄地带着下属朝这过来,他近日推演星盘并无什么大事发生。

唯一存在的变数便是那夜之后失踪不见的宴从月。

各座神殿中也有不少神都在观望,毕竟天河可不是什么渡劫好的去处。也有的好热闹,直接去了天河,一到才知无数剑锋盘旋在劫外,不得靠近。

心不正之人刚想靠近一探究竟,飞出的一道苍龙影将他击飞,神魂也有所受损。

这位渡劫的仙友似乎是得了上神庇佑。

剑影连绵好几天,存于白天、黑夜,经久不散,时而大盛、时而露出血色。

劫数的凶险不可估量,最难过的一关便是问心劫,饶是成神已久都难以过去。

人生在世,很难没有留恋、没有愧对之人……无论是什么生物都难逃七情六欲这一劫。

他们心中暗想,看这劫数的浩荡,应当是那问心劫,此人怕是要陨落。

这一想法一落,剑影光芒大盛,转机突现。

又或者她从一开始便心性坚定并不为外物所扰。

一剑长鸣,万剑齐动,远在昆仑的天下第一剑冢与之遥相呼应。

劫中人也出现在无数的剑影之中,她一身素净的青衣盘腿坐在河面上,万千青丝平铺在河面上,天河中的灵力尽归其身。

紫色的劫雷全堆在这位女仙头顶上,雷声轰响,劫雷中摧毁的力量压下她此时略显消瘦的肉身。

她不慌不忙地睁开眼,一双眼清清冷冷,那是一张令人见之不忘的脸。

她泰然自若坐于劫雷下,双手掌心向上,剑厉于其旁,赫然是刚才于劫雷之下的剑影。

一人一剑,锋利无比。

青锋灼眼,比今日炽热的太阳还要夺目些。

处于核心中的人仍是处之淡然,仿佛她面临的并不是要毁天灭地的天雷,而是路边的一块脚踏石。

紫色劫雷没有多逗留,盘旋于半空,带着雷电直朝她的头顶劈去。

她却是迎难而上,只听到一句:“琅月。”

剑随心动,人朝雷电中心而去。

一同同她飞升而去的还有天河之水,右手抬剑,剑携天河之水,形成一道坚固与柔软并存的屏障,与之抗衡。

仙也有品阶之分,地仙、天仙、玄仙、金仙、大罗金仙和传说中的混元圣人。比如神尊伏夷,他已经到了大罗金仙的臻化之境,即将迈入圣人行列。

像宴从月这种初登神界的仙,应该也是地仙,但她同其他仙又不太一样。

先前在灵界之时实力便已十分强横,飞升到仙界时也是玄仙修为,宴从月于自己修炼的道途很有悟性,修炼起来自然也是一日千里,重塑道心之时竟连境界都一并飞升。

渡劫的时日有长有短。

而在这期间合籍大典已经结束,不同于刚举行时的万仙来贺的盛事,大典一结束却留下众说纷纭的流言。

一是神尊神女只是举行了一个空有名头的大典,听说二人未曾合籍,神女仍在溪南山居住。二是溪南神女与那日前来捣乱的魔尊有所牵扯,导致与神尊心生隔阂。

但说是流言便是流言,无人敢去当事人面前证实。

来拜贺的各仙相继离去。

乐毓也要同门一同离开九重天,但自从那日一识他便再未见过宴从月。

心中总想去看一看她的剑。

一行人正要离去,他们的剑却突然都在同一时间发出嗡嗡响声,全都顿了脚步盯着突生异变的源头。

有一剑正渡劫。

乐毓握着手中躁动不安的剑,眺望天河之地,看这动静应该是她吧?

这神界也只有她的剑能引起这么大的波动,更何况他近日一直都找不到她。

旁边的仙人看到他一副神思不属的模样感到惊奇道:“乐毓师弟,你怎么了?还有事未处理?”

乐毓没说话,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前方没打招呼扔下句话:“师姐,你跟师父说我晚些时日再回去。”

等细柳点头时他早已经御剑而去。

而这边剑影正渐消于天空,并入雷电当中,紫色雷电被剑一劈两半,于苍穹中分裂,继而消散。

转变又发生在下一秒,天雷四散,从正中央落下一个人,连同她的剑沉入河底。

天河没有尽头、没有深度,就这么落下去也不知这人会落向何方、落在何处。

在座围看的人不禁叹息,刚刚不是安全从问心劫出来了,又怎能被这雷劫劈死?

真是可惜。

乐毓一到这便看到已经沉入水底的她,瞳孔一缩,身体比脑子动得快,直接顺着落入水中的地方飞身一同往下去。

他着急地朝她游过去,却看到还在眼前的人却突然消失不见。

心中一个咯噔,又继续往下游,入水的衣袍忽然一道流水攀住。

“你在找什么?”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她出现在近在咫尺的旁边。

乐毓被吓一跳,猛地往后一退,望着她:“你——”舌头有些打结,“你没事吧?”

他刚刚还想无论如何都要给她收尸。

宴从月摇头:“没事。”看了他几眼便持剑往天河深处去。

乐毓看她动作,跟上去,追上去问:“哎,你去哪?”

“自然是有事。”

“什么事?这儿很危险。”他快速游过来,“你快跟我回去。才渡完劫连境界都不稳。”

宴从月挥去他拉住自己的手,回过头道:“我来找东西,琅月需要,暂时不会回去。”

琅月告诉她,这底下有东西让它很舒服,它很少会有这么急切又奇怪的表现,她也很想知道有什么东西能让它这样。

乐毓看她神色淡淡,渡劫之后的她忽地便有什么地方不同,好像更加通透。他也压根劝不动她。

乐毓看着她神游,晃了晃头,还是深觉不妥,便劝阻道:“琅月是谁?天河没有尽头,能有什么东西。”

宴从月听到他的话,转头看了眼右手,并道:“我的剑。”乐毓没反应过来看着她,她又重复,“琅月是我的剑。”

乐毓顺着她的目光看去,那是一把通体莹白的剑,在流水下更显光滑,仿佛是一条柔软的白绸。

一时被它的美貌迷了心神,忍不住夸道:“你的剑很不错。”说话的同时也摸了摸身后的剑,“我的剑也很不错。”

身后的剑动了一下,响应他的话。

宴从月听到他的话笑了下:“看样子,你要和我一起吗?”

琅月同她说天河告诉它这底下有它需要的东西,至于什么,它也不清楚。只是它一靠近天河,河底便有什么引诱它过去,连它自己也控制不了。

乐毓沉默了一瞬,想去但还是慢吞吞道:“要是有什么机缘的话我岂不是占了你的便宜。”

眼神里有些揶揄,其实他还真有点这么想,万一真的是有什么机缘他跟着去也不太好。

宴从月的修为应在他之上,去了好像也帮不上什么忙。

宴从月忽地轻笑:“若真是这样,那便也是你的机缘。”水下的她像是蒙了一层极温柔的滤镜,乐毓别过头闷声点头。

她的手穿过一道水流,水流漫过手心,一道极淡的威压从上面悄然经过,手一顿,想要捕捉住,却扑了个空。

刚刚的一时感觉好像只是幻想。

宴从月停下来,感受着周围流过的水,却什么都感受不到。

“不过,我觉得这次很可能不会是什么机缘。”她说这话时神情也变得严肃,她侧过头问,“你有没有感受到一股强大的威压?”

乐毓摇了摇头,如实答:“没有。”

宴从月沉默片刻,又兀自道:“许是我感觉错了。”

“那我们便一起同去如何?”

乐毓犹豫片刻,点了点头。

他的眼神时不时地落在琅月身上,没话找话道:“你的剑会说话?”

宴从月看着前方带路的剑,眼中柔和的光闪过,微微浅笑:“不会。它有灵识,我们可以交流。”

“灵识?我的剑也有。”乐毓说完,想到什么,有些羞惭道,“不过,它的灵识不是我开的。师父将它送与我时便有了。”

宴从月好像看透他的想法,“这有什么,剑不会在意,我看它很喜欢你。”

乐毓一怔,摸了摸自己的剑,低声道:“我也喜欢它。”

天河果真是应了深不见底这句话,越往深处,光亮越暗淡,也不全是这样,往下沉时会出其不意地变亮。

一暗一亮,刺得人头脑发晕。

到了最深处时琅月剑停下来跟随在宴从月身边。

宴从月视线扫过周围,这里有股令人不适的气息。

琅月剑开始不住抖动起来,她握紧它,无声地安抚它。

一道水流猛地袭来,两人对视一眼,默契地往两边去,灵活地躲过这些琢磨不透的水流。

水流一道接着一道,它的源头是一个宽阔的洞口,洞口处有轻微的血腥气,流水一道道地冲洗仍旧没有冲走这味道。

而琅月剑似乎对这血腥气分外敏感,它攀附在宴从月身上,又忍不住去用剑身碰一碰这水流。

它一碰到水流就被水流大力地卷起,被迫脱离她。

宴从月眼神一凛,身姿利落干净地越过河水去抓住它。

眼看她也要被卷入,乐毓连忙拉住她:“小心。”

宴从月轻点头,握着剑的手却没松开,单手施了个法诀,水流被她生生截断,反扑回洞口。

她冷淡的声音响起:“阁下是谁?莫要装神弄鬼。”

等宴从月再次将剑完完全全握在手中时,一声苍老的龙吟从洞口传出。

带着来自远古的气息,夹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恶意。

又一道湍急的流水从洞口中冒出,带着吸力,直把毫无驻点的两人朝里面吸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