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桃花扇7(1 / 1)

春闺怨 绿蜘蛛 1410 字 2个月前

温怜起身退后,不可置信看向坐在一旁的徐逸之。

同她受伤的眼神对视,徐逸之放下茶杯,摩挲杯盏片刻,才收回目光,头也不抬道,“殿下,几位公子正在猎场等候。”

齐望陵闻言,随意嗯了一声,慢步走至温怜身前,没有停下的意思。

温怜紧绷着脸,连连后退,直至身体抵到墙壁,无处可退,她才侧过身子,不与他对视,好似他是洪水猛兽。

随着他的靠近,浅淡的血腥味扑面而来,蔓延至周围,温怜微微蹙眉。

好似察觉到她眼中的异样,齐望陵停下脚步,本来抬起的手又放了下来,垂在袖袍间的指尖轻轻摩挲,以此压抑心中悸动。

他垂眸注视她的侧脸良久,才笑着退后,低声解释,“孤近日听闻,夫人忧思过度卧床数日,遂自作主张,请徐公子邀夫人射猎赏玩,如有冒犯之处,还请夫人怪罪。”

他语气温柔平和,不似之前那般痴狂,温怜垂下眉眼,迟疑颔首,算是回应。

见她理会自己,齐望陵眼中沁出些许笑意,请她入座。

“上次的事情是孤的过错,遂因此深夜难眠,特为夫人准备赔礼,以求夫人原谅。”

温怜低头,几不可闻嗯了一声。

他是太子,所送之物难免贵重,温怜斟酌着话,方要思索如何拒绝时,侍女推门走进,怀中抱着一只雪白狐狸,缓步走至她面前。

只一眼,温怜便移不开目光。

狐狸通身雪白,没有一丝杂毛,眉眼低垂,蓬松的尾巴垂落半空,无意识地扫来扫去。

见她眨也不眨盯着狐狸看,侍女轻笑道,“夫人,渤海今年新进贡的雪狐,这只最通人性,又被禁苑猎师教习数月,极为温顺,夫人若喜欢,可常伴身边。”

温怜看了良久,终于忍不住伸手,接了过去。

雪狐舒展着腰,蜷缩在她怀中,只抬起金眸看了她一眼,便又乖巧睡去,没有乱跑的意思。

温怜抚着它的脊背,它也不恼,只摇着尾巴轻轻拍打温怜的手背,好似回应一般。

不吵不闹,喜静温顺。

温怜弯着眉眼,眼底沁满笑意。

柔顺的白毛贴着手心,心上残缺的沟壑似乎也被抚平。

见她喜欢,侍女几不可查松了口气,俯身行礼退了出去。

徐逸之说还有其他人,可酒过半巡,依旧只有他们三人。

呈上的菜肴都是她喜欢的,但温怜没什么胃口,只抱着白狐,不断哄慰,轻声在它耳边讲话。

徐逸之看了她一眼,虽不解但未说什么,反倒是齐望陵眸色了然,一副习以为常的模样。

不久后,一个护卫推门走进,凑到齐望陵身边低语几句,说完便离开了。

不知是不是温怜的错觉,护卫离开时好似看了她一眼,眸中满是打量带着几分揶揄,好似看热闹的神色。

直至宴席结束,再未有人进来,温怜才明白,所谓的其他人只有齐望陵一人。

她抱着狐狸,偷偷看向坐在身侧的男人,这人书信给她,邀她至此,可未说太子也在……知道自己被骗了,温怜垂下眉眼,注视怀中的雪狐,抚摸的手不自觉用力。

狐狸幽幽抬眸,瞥了温怜一眼,伸了个懒腰,露出柔软的肚皮,又阖眸睡去。

温怜双眸微怔,小心地把手放下去,轻轻抚摸,果真如侍女所说那般,最通人性。

护卫走后,齐望陵提议射箭,温怜抱着狐狸,犹豫地看向徐逸之。虽然他骗自己过来,但比起齐望陵,她眼下更愿意相信她这个表哥。

徐逸之略微点头,温怜才依依不舍把狐狸归还给随行的侍女。

未等她道谢,耳边传来一声轻笑,齐望陵站在距离她三步远的位置,柔声道,“已命人将白狐送至夫人府中,夫人不必挂念。”

齐望陵笑容真挚,好似知道她一定会接受他的赔礼,温怜轻轻攥紧帕子,若这人送她金簪珠玉等贵重之物,她可能会毫不犹豫拒绝,可这人偏偏……

她在宋府过得清闲,可依旧缺个陪伴的,大嫂嫂管家,二嫂嫂经营城中店铺,平日里都极为忙碌,虽待她很好,但也难以时常探望她,至于宋子津……她更是连影子都见不到。

温怜犹豫良久,才面色微红,不好意思嗯了一声。

声音细若蚊足,却被齐望陵收入耳中。

他笑着走在前面,步伐并不快,甚至比正常走路还要慢,似乎有意慢下步子,等谁一样。

温怜慢步跟在他身后,看了眼他的背影,再触及他玄衣后的深色污迹时,目光霎时停下。

若在之前,她可能想不到那污迹是何物,可自从那日地牢审讯后,她现在对血污极为敏感,况且方才这人靠近时,身上明显透着血腥气。

心上忽然细细密密地爬上几分痛意,若蚂蚁啃噬。

不知是害怕,还是什么……

温怜垂下眉眼,莫名地不想再继续看下去。

他说射猎,却走向围场空地的高台上,一阶阶不断向上,风吹过他的衣摆,温怜站在木阶下望着他的背影,心潮莫名涌动,好似许久之前,两人也一同从这里走过。

似乎察觉到她停下了脚步,又或者某种习惯,齐望陵停了下来,转身寻她,见温怜停在那里不走,他向温怜伸出一只手臂,笑着询问,“怎么停下了?只是几步远,难不成还要孤……”

看着温怜眼中的陌生,齐望陵话语一滞,眼中的笑意褪去几分,没有继续说下去,收回悬在半空的手,转身继续向高处走去。

背影似乎比方才萧条些许……

温怜抿唇,犹豫片刻跟了过去。

到了上面,齐望陵亲自拿过一把弓箭,向温怜走了过来。

温怜刚要拿过弓箭,就被攥住手腕,齐望陵站在她身侧,牵起她的另外一只手,掰开她的手指,强迫她握住箭尾。

未等温怜挣扎,台下忽然传来一阵马啸声,几乎同时,齐望陵挪动弓箭,将箭矢对准台下。

温怜顺着箭矢看去,却见几人站在围场中央,在看到一道红色身影时,温怜双眸微怔。

眉浓骨深,眼神淡漠……赫然是她苦寻多日的人。

好似察觉到什么,宋子津抬眸看来,四目对视,他双眼微眯,眉头紧皱,周身陡然渗出几分戾气。

高台之上,齐望陵站在她身后,握着温怜的手,漫不经心地将弓箭对准宋子津。

玄铁箭矢泛着寒光,映着温怜惊慌的眸子。

她想要抽回手,可覆在她手背上的手仿佛铁钳一般,阻止她的挣扎。

齐望陵微微偏头,侧脸贴上她的耳朵,很轻地摩挲,越过温怜盯着台下的宋子津,低声讲述,“听闻这几日怜儿一直在寻他?不如为夫替你杀了他如何?”

话音刚落,温怜身体僵硬,双腿酸软好似失了知觉。她看着站在宋子津身侧的魏莺,唇内弥漫着铁锈味。

数日不见,原来陪在魏莺身边。

血气上涌,从心口萦绕至指尖,手指泛白颤抖,温怜紧闭上眼睛,汹涌的苦涩爬上心口,如凌迟般分割她的心脏。

风卷旌旗,猎猎吹,划过遍地野草。

升起的尘烟掺杂枯燥草香,拂过台下之人的面庞。

宋子津冷眼回视高台上的两人,眼底没有丝毫怯意,只有审视打量,好似命悬一线的人不是他一样。

倏然间,一阵狂风袭过。

箭矢破空而来,直冲他的心口,长箭凌空,男人眯起眼睛,骤然抬手。

距离心口只差几寸远时,箭矢停滞悬空。

锋利箭刃划过掌心的皮肉,溢出的血液擦过整个箭身,顺着箭尾向下滴落。

宋子津合拢手指,紧攥手中的箭,隔着半空席卷的野草,盯着高台之上的温怜。

在场几位公子面色俱变,小心觑着宋子津的脸色,纷纷退后,不想上前触他霉头,怕成为撒气的沙包。

他们分明看见,射箭之人正是宋三公子的夫人,而后面那人……正是太子殿下。

看着宋子津阴沉的脸色,一群人低下头,紧闭着嘴,不敢再知会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