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第 22 章(1 / 1)

叶浮舟眸色一暗,本想装作看不见。

偏偏这时,一旁的小童摸了摸脑袋,笑呵呵打趣道:

“师兄师姐,你们这样牵着好像一家三口。”

一时间,三人的脸色都变了。

钱满满是因为害羞,迅速松开了二人的手。

叶浮舟与初一则是心中膈应,尽管都没去看对方,心中早已将对方贬低到尘土里。

原本略显悲伤的氛围,成功被小童的无心之言打破。

钱满满尴尬一笑:“要不我们先回望云峰。”

叶浮舟自然无一不应,都由着钱满满的决定。

回去路上,钱满满忍不住又打量了一番初一的身高。

由于她担心会让初一想起曾经的痛苦经历,所以并没有正式问过初一的确切年龄,只在心里判断着初一应该在八九岁左右。

没想到初一居然已经十二岁,只是身形比一般的少年要瘦小不少,也许是因为以前没有得到好好照料的原因。

思及此,钱满满看向初一的眼神愈发温柔怜爱,下定决心要更关心初一,好让他快点长胖长高。

三人没走多久,就到了钱满满的洞府前。

叶浮舟心知今天检测结果刚出,钱满满与初一必定有许多话要说,加上他手头还有事务尚未处理,于是将钱满满送到便先行离开。

碍眼的人不在了,初一的心却比刚才更要揪紧。

他知道钱满满一会儿必定会提起关于他去留的话题。

即便他曾故意示弱,让钱满满答应将他留在身边,但也知道那只是钱满满被他可怜表象迷惑后作出的承诺。

现在看清了他是个无用之人,他的身体也已经大好,他不确定是否依然能够靠着钱满满的同情留在这。

初一心中苦涩,却没像之前一样哭着让钱满满将他留下,而是颤抖着声音问:

“满满,你会把我送走吗。”

初一早在大家的谈话中,就已猜测到钱满满等人并不是普通人,而是传闻中的修真者,与寄居在他身体里的那个恶魂一样。

可他总想着,既然那人能够用他的身体使出一些非常人能够做到的术法,就说明他的身体也有修仙的潜质,因此在得知钱满满要带他检测资质时,他并没多太过紧张。

只是让那人帮他偷偷作弊,好让检测的结果能够更好一些,让满满身边的人知道,他不是废物。

没想到,却是他过于狂妄自大了。

钱满满一看他的表情,就知道小孩一定又在胡思乱想。

她拉着初一坐下,看着他认真解释道:

“你放心,我答应过会好好照顾你,绝对不会食言。但是,你是留在宗门,还是我请师伯帮你在凡俗界,找一个与宗门有联系的家族收养,由你决定。”

仙凡之隔是一件很残忍的事。

初一现在还小,或许不明白没有灵根代表着什么,可随着年纪渐长,他迟早会清楚自己与他人间的差距,并且为此感到难过。

钱满满不愿看到这样的情形。

但毕竟是初一的人生,钱满满不想以为别人好的名义,擅自替他人做出决定。

因此她斟酌着用词,委婉地告诉了初一,若是他留在宗门,以后可能会遇到的自我怀疑与挫折。

“满满,我不怕你说的这些,我只想跟你在一起。”

初一毫不犹豫地回答。

他凝视着钱满满的眼镜,眸中满是坚定。

只要满满愿意一直陪着他,天底下再没其他能让他在意的事,更不会为了无关紧要的人难过。

钱满满闻言,心里有种果然如此的感觉。

她想了想,对初一勾起了小拇指:

“那我们说好了,若是你以后遇到了让你难过的事,一定要及时告诉我,不能自己憋着。”

初一伸出小拇指勾了上去。

他望着二人贴在一起的手指,眼底的满足一闪而过。

掌门在让钱满满带初一测资质时,便说过若是初一没有天赋却想留在宗门的话,可以跟着小弟子们一起上学识字,只能不能上修行方面的课程。

如今初一既然已经做好了决定,钱满满很快回禀了掌门,确定好了初一跟着大家上课的日子。

钱满满今天为了初一测天赋的事,几乎一晚上没睡,眼下解决了一个心中重担,不由得后知后觉地打了个哈欠。

初一见状,主动开口道:

“满满,要不我们都回房间睡一觉,我感觉有点困。”

钱满满自然能看出初一是在担心她,心底划过一道暖流,摸了摸初一的头发便回房休息。

初一刚走回房间关上房门,在钱满满面前的乖巧神色便瞬间冷凝,眼中满是阴翳,在脑海里不停呼唤着那道恶魂。

然而往常随时会回应他的那人,今日却不知为何,怎么叫都不出现。

初一渐渐地从一开始想要找他算账的愤怒,变成了惊慌。

他无所谓那人的死活,换做是以前,他巴不得那人能够离开他的身体。

可现在,那人是他唯一的,能够接触到修真的希望,他第一次破天荒地期待那人快点出现,生怕他真的消失不见。

不知过了多久,初一脑海中终于再次响起了那道纠缠了他多年的嘶哑男声:

‘碰见了位难缠的故人,帮我。’

黑暗中,初一神情诡谲,以匕首做笔,在身上画上猩红的符咒。

暮色渐晚,钱满满一觉睡到了太阳下山,起床时只觉得精神抖擞,身体和心里的疲惫都一扫而空。

她伸了个懒腰,起床洗漱后去初一门外看了一眼。

见初一房内没有动静,她笑了笑,心道果然还是个孩子,睡得如此沉。

但再睡下去,初一半夜怕是会睡不着,于是她抬起手准备敲门喊初一起床。

然而她还没动作,身上的玉简便传来了蝉百草的消息。

几乎是在玉简亮起蝉百草名字的一瞬,钱满满就隐约有了一种预感:

蝉师兄找她,定是为了小师叔的药。

她一下子忘记了所有的事,激动地查看消息,里面果然充实着蝉百草的兴奋话语。

药师叔在几个月的努力下,终于成功将月芨草炼制成了丹药。

消息的最后,蝉百草让钱满满帮忙去问小师叔,他何时方便进行最后一次身体检查,从而决定服下丹药的最佳时期。

钱满满在巨大的惊喜下,脑海里什么念头都忘了,直接向着温珩之的洞府跑去。

温珩之与望云峰神念合一,只要钱满满人在望云峰内,他随时都能感受到她的存在。

因此,他第一时间便发现了钱满满正向着他的洞府赶来。

温珩之唇角轻挑,正在书房中的他,心念一动,便出现在了洞府前的竹林里。

钱满满一过来,看到的便是温珩之坐在轮椅上,对着月亮幽幽叹气的模样。

月下美人蹙眉,任谁看了都于心不忍。

“师叔你怎么了,是有什么不开心的事吗。”

钱满满担忧地问道,但语气中并不像以往那般关切紧张。

因为她觉得师叔肯定又在为了无法行走而伤怀,只要师叔听了她的好消息,就不会继续忧愁了。

温珩之玲珑心思,见到钱满满眼底压不住的喜悦,又算了算药不渡拿到月芨草的日子,一下便看穿了她大晚上过来的原因,然而面上依然不见欢颜。

“没什么,只是觉得月有阴晴圆缺。世事变化无常,一时心生感触罢了。”

说着,温珩之的语气带着些微妙的酸意,复又开口:

“今日是什么好日子,满满竟然上来看我这孤家寡人,不陪你那整日牵肠挂肚的初一弟弟了?”

满满眨眨眼睛,莫名觉得往日里体贴可亲的小师叔,在月色下像个等不到梦中人的深闺怨夫。

她连忙晃了晃脑袋,将脑海中不切实际地幻想甩了出去,解释道:

“师叔冤枉我,我这不是因为初一刚来,尚未习惯宗门的生活,所以才多陪了他几天,等他上学之后,我就像以前一样天天过来陪你。”

温珩之听了这话,却没半点喜悦的样子,凉凉开口:

“原是他上学去了,你才有空陪我,他若是不上学,我怕是此生再也等不到你。”

钱满满的脸颊一下子涨得通红,跺了跺脚:

“小师叔欺负人,你明明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

温珩之说这话本就不是真的在责怪钱满满,只是故意逗逗她。

眼看着钱满满不知如何解释才好的着急神态,笑着摇了摇头,拉着钱满满往他面前更近了一步。

直到手心里再次传来已许久没有感受到的熟悉温度,他已在心间翻腾了好几天的负面情绪才慢慢平息。

“好好好,是师叔小心眼误会了满满,满满对小师叔最好了,对不对。”

钱满满这才满意地点点头,双眼亮晶晶地看着温珩之:

“小师叔,我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

温珩之虽已清楚钱满满的来意,面上仍故作不知:

“哦?”

钱满满笑弯了眉眼:

“药师叔将丹药练好了,蝉师兄让我来问问你,他明天能不能过来为你把一次脉,要是身体没有问题,我们就马上服药好不好。”

自从大师兄回到宗门后,每天都有帮师叔泡药浴,师叔现在的身体状况应该能经受得住药力吧……

钱满满在心里想着。

温珩之却没有第一时间回答这个问题,而是看着钱满满充满喜悦的眉眼,意味不明地问道:

“满满很想让师叔痊愈吗。”

钱满满歪着脑袋看温珩之:

“师叔这是什么话,我当然希望师叔可以好好的,不仅是我,还有师叔师伯,师兄师姐们,大家都希望师叔可以好起来。”

“这样啊……”

温珩之闻言,低笑了一声。

“好,那你明天让蝉百草过来。”

虽说在他的计划中,并不打算让自己的腿好起来,可看着满满期待的眼神,他又怎么忍心让她失望。

更何况,他也受够了碍于腿脚不便的人设,不能随时找钱满满,只能看着叶浮舟围着钱满满团团转的不悦。

“好!”

钱满满立马联系了蝉百草。

她已经迫不及待想要看小师叔站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