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卑鄙的高位者16(1 / 1)

整晚相安无事,裴冽没有再发疯或者变异。临近下班时间,施诗如获大赦。

但想起入侵出租屋的神秘人,她放下的心又悬起来。

由于今天是轮值白班的第一天,她和裴冽中午就要回基地。

贴满小广告的楼道昏暗吵杂,施诗忍耐各家各户传出来的声音,飞快地回到家门前。

这层的楼道没有别人,微弱的日光从楼梯口漫进来,却显得狭窄的楼道更加昏黑。

面对面的六个单元的铁门,黑黝黝,像一扇扇棺盖。

施诗站在昏黑之中,凝视没有破坏痕迹的门锁片刻。

换锁无济于事,甚至会激怒对方。

沈肆也不建议她换锁。

她悄然一瞥楼梯口有没有人,然后侧耳倾听门后的动静一会儿,确定家里没有人后,才拿出钥匙开门。

门缝夹着的头发又不见。

她赶紧关门反锁。

屋里的空气,残留一丝陌生人的气味。

对方又来了。

施诗赶紧检查全屋的用品。

这一次,新毛巾、枕头套和薄被残留对方极淡的气味,要不是她的感官变敏锐,肯定不会发现。

颤栗的施诗蹲下来搂着双臂,身体不停地发抖,手指抠紧手臂的皮肤。

胃酸不断在胃部翻涌,闷闷的胸口被大石头压着般。

很想吐,但是不想浪费昨晚丰富的晚餐,她极力忍着抓心抓肺的恶心。

呕——

一干呕,胸骨似乎内凹,难受得很。

施诗仰起头,艰难地闭上眼。

对方的气味似曾相识。

她见过对方。

待恶心的感觉减弱,施诗先去拿新毛巾洗澡。幸好去年趁超市促销,她一口气买了六条毛巾。

这回她保留被对方用过的毛巾,让它继续挂在原位。她用新毛巾擦干身体,晾在屋里,上班前藏起来。

然后,她视死如归地到床上躺着,枕着对方使用过的枕头,盖上对方碰过的薄被。

床被陌生人睡过,她忍着不吐已是难熬,更别提睡着。

约一小时后,她冲去卫生间,终究吐出来。

她气愤的拳头砸在墙砖上。

正午,施诗回基地的食堂吃午餐。她端着餐盘坐下,抬眼便望见走进食堂的裴冽。

她从容不迫地拿起筷子。

食堂里人多,像是一个拥挤的罐头,聚集各种各样的气味和体味。

青苹果味混合的体香,第一时间冲破其他气味,抵达裴冽的嗅觉中枢。

突然,尖锐、愤怒的逼视攫取施诗独自用餐的身影。

人来人往之间,施诗强作镇定地夹起一块鸡肉。

她的余光处,黑衣身影走路带风,匆匆离开食堂。

她并不知道此刻,几许黑色菌丝跨越距离,潜入她的出租屋四处查探。

午后,经过上头的批准,施诗亲手给两只白老鼠注射新的干细胞药剂。

“希望这一次有所突破。”研究员双手合十。

最近导师的白头发变多。“我看过小施的配方,跟第一次的配方相比改良不少,突破的几率很大。”

得到导师的认可,施诗受宠若惊。

围观的同事要么吹捧,要么祈祷,而一直不合群的裴冽站在边上,脸色宛如下雨前的阴天。

他沉默地盯着露出笑容的施诗,眼神似刀,要剜下她的皮肤,审视她藏在大脑里的想法。

念及于此,他吃惊自己想获知她的想法。

危险!

危险的念头!

本族的基因发出严峻的警铃,裴冽迅速收回视线,去没人的细胞房冷静一番。

一离开裴冽的视线范围,施诗浑身轻松,但现在她想留在他的视线范围内,确保计划成功。

算了,免得又被糊一身,又吐一次。

注射药剂后的白老鼠暂时表现良好,施诗每小时记录一次它们的行为表现,给它们抽血检验。

离开细胞房的裴冽经过,不经意地对上施诗探究的视线。

他的眉间迸发狠戾,目光如寒刃,轻轻一扫施诗,便迫不及待地收回视线。

施诗则一头雾水。

猜怪物的心思是一件蠢事,她不如研究实验对象的胃口有没有增大。

两人河水不犯井水到傍晚六点,等来轮值晚班的同事交班。

施诗交代好照看实验对象的事项,忐忑地打卡下班。

说实话,她不敢在出租屋呆整晚。

不紧不慢地收拾实验用品的裴冽,抬眸盯着她离去的背影。

趁天没黑,施诗加快速度骑行去菜市场买菜,然后回屋反锁。

容易消化的面条满足不了她的食量,她改做米饭,做一锅全是便宜食材的杂菜锅。蘸些辣腐乳,容易下饭。

窗外的路灯驱散暮色,路边的广告灯箱绽放五颜六色的灯光。

对面楼射来暧昧的桃红色霓虹灯灯光,她很不喜欢这种灯光,拉上窗帘遮挡。

机车在楼下呼啸而过,暴走族发出愚蠢又烦人的兴奋叫声。

施诗戴上耳机听音乐,屏蔽外界的噪音,尽量专注地记录论文所需的实验要点。

夜深,楼下的街道不知消停,夜宵店的油烟往上升,酒瓶磕磕碰碰的响声最刺耳,还夹带醉汉骂骂咧咧的声音。

她关紧所有门窗,熄灯睡觉。

床单和薄被已被她洗掉消毒,铺在床垫上的是席子,凉丝丝。

枕头换成沙发的抱枕。

二手风扇吹墙壁,因为她没有第二张薄被可盖。

仲夏夜的炎热使空气不流通的屋里,变成闷热的蒸笼。加上楼下吵闹,她辗转反侧两小时也睡不着。

就在这时,一声清脆的微响,吓得她的心跳出嗓子。

换作以前的普通听觉水平,她绝不会听见如此微小的响声。

是钥匙伸进锁孔,扭动门锁时被卡着的微响。

门外的人,果真有她家的钥匙。

要是她没有反锁,对方进来后会做什么?

使用她的沐浴露,使用她的毛巾,睡她的枕头,盖她的被子的人,会做什么!

她不敢想象下去。

恐惧像一只巨大的蜘蛛,用冰冷尖锐的虫足紧紧地包裹她的身体,贪婪地蚕食她的理智。

她发现,最可怕的不是那头怪物。

它的杀戮纯粹、直白、霸道。

而门外的人,心思比怪物复杂很多,会玩弄她的身体,折磨她的心灵,让她屈辱死去。

此时此刻,她想:

如果有神……

不!家门已经反锁,对方非破坏门锁不能进。

她甩出这个念头,挣脱恐惧的束缚,伸出双腿下床。

她光着脚,无声无息地走到猫眼前。

门外的男人收起钥匙,脑袋忽而一阵钝痛,忍不住蹲下来抱头。

楼道只有一个昏黄的灯泡照明,男人蹲在光圈之中,无暇注意到黑暗的角落里,与黑暗同色的菌丝把他包围。

有的甚至伸到他的鞋跟后面。

嗡——

脑子里回荡不明的低鸣,夹杂他听不懂的呓语。

嗡嗡嗡——

像有一只爪子,时而抓他的大脑皮层,时而挠他的大脑神经;爪子尖锐的指甲似乎直接戳进脑室,搅碎脑叶。

疼痛的粗喘间,他摸向流出液体的鼻子。

摸到一手鲜红的血。

“啊……”

伴随来路不明的低鸣,脑子里的爪子刮他的颅盖骨。

痛入骨髓。

他不得不双手抓自己的脖子,发泄痛楚的折磨。

脖子被抓出血,他不自知,越抓越欢。

脑海里呓语的语速越来越快,他的意识像是放在烈日底下的冰块,快速融化。

他抬起头,灯光直射流血的眼睛和鼻子。

他两眼翻白,呆呆地站起来然后转身,僵硬地走向楼梯口。

凌晨时分,夜色最浓时,街上的噪音终于有所消停。

斑斓的霓虹灯灯光,依旧射进素色的卧室。

施诗好不容易睡着。

然而做了一个血腥的噩梦。

一个男人死在某栋楼的楼下,脑子开花,遍地是血。

耳边隐约传来高傲的冷笑。

天刚亮,月白的天边浮现一线金色的阳光。

敲门的声音响彻楼层,自然也把施诗吵醒。

门外的人在她的意料之中,是沈肆和他的搭档。

沈肆的眼下呈现淡淡的乌青,线条硬朗的下巴长出青色须根。

他熬夜了,并且心情很差。

“施小姐,请问你认识这个男人吗?”

施诗一瞥照片,抿紧唇。“认识,是经常巡逻这栋楼的保安。”

“你为什么记得他?”沈肆如同猎杀的鹰隼,犀利地审视施诗的微表情。

“和他说过几句话。”

“就这样?”

施诗冷若冰霜:“沈警官,希望你有审问的资格。”

“当然有。”沈肆一手推开铁门,挤进出租屋里。

搭档也理所当然地进屋。

“请你关门。”沈肆不客气地吩咐。

施诗只是掩门,没有关严。

“照片中的保安在今天零点左右跳楼死亡。”

“所以呢?”她蹙眉。

沈肆眯起黑眸。“我们比对过他和残留在你毛巾上的指纹,结果属于同一个人。昨晚零点前,你有没有见过他?”

她吃一惊,面露惧色。“是他闯入我家?我昨晚没见过他,倒是特意反锁门窗,难道他昨晚又来了?”

沈肆的搭档摇头道:“我们在调查他的社交圈子,循例问而已。”

“这样啊。”

“你零点前后在哪?”

“在家里睡觉。”

“没有人证明?”

施诗无奈:“我独居。”

搭档讪笑:“循例,循例。”

一声不吭的沈肆自行四处走动,检查视线范围内的物品。

玄关整洁,外出穿的鞋子放在鞋柜里面;客厅的垃圾桶里没有夜宵的外卖盒。

心烦的沈肆拿出口香糖提神。

两名刑警一无所获,准备离开施诗的出租屋。

临走前,沈肆提醒她:“这下你得加倍提防房东太太。”

施诗神色一变。

轿车内,搭档面露难色:“我们昨晚盯她整晚,她确实没有外出过,而且死者离开这栋楼的时候只有一个人。”

沈肆挨着车窗支太阳穴。“我总觉得她不对劲。”

“不对劲的是死者好吧?他故意制造臭味赶走室友独居,不但墙上贴满偷拍的照片,还搜出许多废弃的吊瓶和针头,完全符合‘痴汉’连环杀人案的作案工具。”

沈肆沉默地抓头发。

搭档说得没错,不对劲的是那个保安。

他的宿舍墙上,贴满偷拍施诗的照片。

他妈的全是施诗!

“移情作案,施小姐长得这么美……”说着,搭档露出古怪的神色,打量烦躁的沈肆。“你……咬着人家不放,不会是想引起她的注意吧?”

沈肆气呼呼地拍他的脑袋。“瞎说什么!还要不要破案率了?连环杀人凶手突然跳楼,可能吗?而且他离开这栋楼前肯定去过施诗的……不是家门前就是家里,她那里绝对有线索!”

“可是人家是生物系博士,不是心理学博士,有什么能耐不用药物,让一个心理素质超强的杀人犯去自杀?还有能耐让死者自己抓得脖子皮开肉绽?”

沈肆无言以对,立刻转移话题:“反正她一定是两件案子的突破口,快开车回命案现场。”

搭档服了他的执着,踩油门行驶。“还不放弃坎山村的灭门案?上头都说以群体嗑-药导致精神错乱——”

还没说完,他的手腕突然被沈肆紧抓。

沈肆沉着脸,一字一顿:“嗑到在井水投毒?那是四甲基乙二胺,强神经毒性,实验室使用的化学剂,你告诉我村民怎么搞来?”

“同行的也是科研人员,而且没有证据证明毒药来自施小姐。”

沈肆不置可否,凝视车窗外。

出租屋内,施诗把死者使用过的毛巾、枕头套连带枕头、薄被塞进垃圾袋中。

她换上新牙刷,站在镜子前面洗漱。

真好,变态已经死掉。

她勾起欢愉的笑容。落进窗后的阳光,使她美艳的面容半明半暗。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入V啦,零点更新大肥章,谢谢大家的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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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萤是白塔培养的顶级向导,S级精神力。由于拒绝与英俊的权贵哨兵结合,被发配到边陲小镇做安抚哨兵的苦工。

夏萤却表示这里有好吃的烧烤,同僚个个是人才,说话又好听,比金丝笼白塔好玩多了。

碰到的唯一硬茬子,是边陲小镇的团长——功勋卓著、极端冷静自控的男人,从没情绪失控,似乎只是一个体能优秀的普通军.人。

夏萤与他极少交流。

两人不会共处一个空间;他不会直视夏萤的视线;他永远和夏萤保持两米或以上的距离……

某一次执行清理污染区任务的时候,这个自控的男人第一次出现异常行为。

他不动声色地来到她的身后,克制着狂躁抓她的肩膀,鼻尖轻轻地蹭她脖子的皮肤。

“别走。”他的尾音微哑,散发侵略性的信息素。

“不走可以,但不准蹭耳朵。”

夏萤的大熊猫精神体,用爪子拍开头顶的巨.蟒精神体。

权贵哨兵已经高居少将之位,迈着精致的短靴停在夏萤的面前,说愿意再给她一次选择的机会。

夏萤笑了。

您怕是没经历过被黑暗哨兵和神级向导的毒打吧。